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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石被自家女儿如此看着,实在感觉不自在,便开了口发话:“微微,你有什么事?”原本是想质问她为何不经通报便闯了进来,却见着她用如此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话到嘴边,改了口。
眼神越发冷了下去,语气里,是冰冷的阴霾:“没什么事,我只是来拿回我娘写给我的信。”没有称呼爹,杜微微怒气已是沉满了胸腔。
杜云石的眼神明显有了变色,面目上滑过尴尬,嘴里却是连说着不着调的话:“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什么你娘写的信,我怎……”
“我说,我要我娘的信。”阴冷的话语狠狠打断了杜云石的话。
惊得杜云石的手颤抖了两下。的确,他是扣下了木黛写给微微的信,整整五年,木黛都未曾给自己书信过,偶尔的传话,也是让下人带给杜微微的。
前几日杜微微不在,信便送到了他手里,看着信笺上那清秀的小篆字,内心里是久久不能平静,那个一身荣耀的女子啊!
气氛一时变得紧张,玉笙看着有些剑拔弩张的两人,忽明忽灭的眼睛里涌上心思,以着和事老的语气开了口:“微微,你看你,有什么话好好跟你爹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和气一点。”
再也没有了好脸色,杜微微一个眼刀狠狠的瞥了过去:“我跟你说话了吗?”
猛地拍了桌子站起,杜云石的老眼里也是怒火中烧:“杜微微,你现在怎的变得如此不不识规矩?你那是该跟二娘说话的语气么?”
回眸看向杜云石,杜微微嘴角扯起一个极其明显的冷笑:“她生了我?亦或是养了我?既未生也未养,她有什么资格让我称娘这个字!”顿了顿,语气越发冰冷,“充其量,她就是你的女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杜云石气的发抖,自己的女儿,竟一个比一个更要不懂事,颤抖着手指指向杜微微:“你……”
杜微微心中本对杜云石并无太大反感,定亲一事确实让自己心中有梗,却是并未真正压在心里,而此刻,涉及到娘亲,便是闹翻,也在所不惜。
“若不是你娶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回府,我娘会选择住到别院吗?!”一句话,杜微微的声音也是带上了丝颤抖。
蓦地,气氛冷到极致,便是这一句,杜云石再无先前怒气冲冲的模样,猛地颓然坐下,老眼里翻涌着的悲戚与荒芜。
玉笙看在眼里,心底心绪翻涌,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竟还是没抵过木黛在杜云石心中的地位,面目上虽无显露,心里却早已是愤恨不已。
敛下眼,沉了沉心绪,再抬起头时,杜微微已经收起了所有情绪,看过面前两人,再无话可说,甩袖径直转身离了云院。
看着杜微微离去的背影,杜云石张了张口想要叫住,却还是什么话都未说出。
木黛,永远会是自己的一道心结。思至此,竟好似猛然间老了十岁一般,深深的哀叹。
木黛。木黛。你可知道,每一个我娶回来的女人,都是因为有着与你相似的,那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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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思绪
沉着脸色,一路疾步回了微苑,紫蔻和沉木一直站在门口焦急地等着,见着杜微微脸色极为不好,对视一眼,迎了上去。
杜微微沉默不言,一句话未说,径直回了屋子,关了门,谁也不理。
紫蔻急的瞪大了眼,一步上前,急急地想要敲门问小姐怎么了。
身旁的沉木却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坚定的摇了摇头,眼神里在说,让小姐一个人静静吧。
紫蔻的眉头皱地极深,眼里,是说不出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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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贺潇的马车走地极慢,黑色金篷八穗马车很是低调。
车内装饰均是灰金色为主,厚厚的软塌铺得极是规整,固定在一侧的兽脚木桌上,是缓缓飘着烟的香炉。贺潇眯着眼,依靠在软塌上,面色一片冷然。
一直以来,贺潇燃的都是上好的羽庭香,气味清淡且怡神,烟不大,淡到几乎看不出,整个马车里,是一片安然。
“停下!来者何人!”皇宫宫门,一个彪形侍卫拦住了马车。
天冷眉一横,目光冷冷地看着拦车的人,并不动作,握着马鞭的手逐渐用力。
“天爷!”另一道声音响起,眼见着一个个子偏小的男人赶忙往这边跑来,脸上挂上谄媚的笑容,连连歉声道:“天爷,这家伙新来的,不懂事,给您添堵了。”说着,脸上笑容越发显得小人,两只手不停相互捏搓着,透露出紧张。
“新来的更该识规矩才是。”天冷眼瞧过眼前谄媚的男子,丝毫不给面子。
大个男子似是极为不服,脸上的表情狰狞着,看着天的目光里是明显的傲气:“我学到的规矩,就是所有人入宫,一律需检查!”话语里的坚持与不服一清二楚。
话语刚落,小个子男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使劲捏住,眼神里的怒其不争极为明显。
闻言,天挑了挑眉,脸上冷峻依旧,看向大个子的目光已是渐渐凝聚。
“天爷天爷,他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计较,我这就叫人放行!”小个子眼神转的飞快,猛的将大个子往身后一拉,嘴里飞快说道。
一招手,守门的侍卫拉起门前地上的横钉,让开了一条道。
瞥了一眼两人,天没有言语,扬起鞭子便要往宫里去。
“皇宫内不得行车!”眼见着马车要往里去,大个子竟贸然又出了声,眸子里的那份不服的光再次迸出。
小个子一个转身,手狠狠地拍向他的头,低声怒骂道:“呆子!多什么嘴!”
天猛的收紧了手中的缰绳,停下了车,眼神更为冷峻地下了车,一把推开拦在了前面的小个子,走到大个子面前,眼神凝着,缓缓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眼见着天走到了自己跟前,眼神犀利,大个子才感觉到了不同于一般训斥的压力,眼睛已经开始有些躲闪,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皇宫……皇宫内不得行车……”
猛然间,天的瞳孔缩紧,体内的气已然是运起。
“天。”便在此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电光火石间,天刚提起的气立马平息了下去。
“给这位兄弟出示腰牌。”沉沉的话语,平稳,却丝毫不容质疑。
“是。”天没有半分犹豫,从腰间掏出了一块风格极为繁复的金牌,扬起手放到了大个子面前,刻意缓下声速道:“识字吧。”
大个子已然是后背冒出了冷汗,眼神躲闪着:“识…识字……”金牌上写有三个字,离尊王。
刚入宫时,便听到老一点的前辈说,这宫里,除了皇帝,最大的便是离尊王,哪想到,面前极为低调的车马竟是离尊王的。
伸手擦去额头上的汗,大个子连连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求助的眼光看向小个子,却见他也是满脸的气急。
收回腰牌,天再也不看向大个子,回到马车上,意欲驾车入宫。
贺潇沉沉的声音又从马车里传来:“你叫什么名字。”
猛地,大个子身体紧绷着,背后冷汗直流,再也说不出话来。
小个子却是见此景,落井下石的心态立马涌现出来:“回王爷,他叫李力。”
半晌,没有声音,小个子心底暗暗道,李力,你可不能怪我,谁让你多嘴。
“走吧。”声音依旧沉稳。
闻言,天也不多言,扬起了手中的鞭子,往宫里赶去。
眼见着马车逐渐离去,小个子一个回身,恶狠狠的说道:“李力,我告诉你,要是今天因为你这事连累了我们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罢,又是狠狠的打了李力的头,向着里面走去。
李力呆愣在原地,心底已是跌入谷底,家里苦穷,自己才跑到这宫中当差,这第一日便惹了这最尊贵的离尊王,自己的命不重要,可若是自己死了,家中的老父母可如何是好。
天驾着马车,在主道上赶着,一路而过,一些宫人碰巧遇见时,也都是向着马车做礼。在这宫中,大家都清楚,离尊王绝对是除了皇上之外第二大的人物。
“爷。”天压低了声音,进了宫这一会儿,心底揣摩着爷的意思,思索良久才开了口:“爷是不是想收了刚刚那人。”
身后没有传来贺潇的嗓音,却是响起了铜炉盖拿起撞在炉壁上的声音。
又是过了一会儿的样子,才有了贺潇的声音:“今日这香倒是烧的正正好。”
天抿了抿嘴,却是明白了爷的意思,确实是要收了李力,但也是是要让他心甘情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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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苑,杜微微坐在桌前半天未动,心底的怒气已不似先前那般充斥着,却也是愣愣地出了神,杜微微十岁那年,杜云石娶了二夫人玉笙,一月后,娘亲便离了相府。
杜微微至今都记得,娘亲走时对自己说的话:“微儿,记住,以心度事,方能成器。”
自那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杜云石又娶了三夫人金庭四夫人章茗。
杜微微表面未显露情绪,心底,却是极度埋怨这样的父亲,越长大,也越清楚,便是因为爹娶了别的女人,娘亲才会离开相府。
思绪翻涌着,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想着这些年,母亲都是让人直接带话给自己,怕就是担心,若是书信,会被爹所扣了去。
“小姐!”紫蔻终是喊了小姐,杜微微已是进去了快三刻钟的时间,没有声响没有动静,紫蔻实在是担心不已,没有敲门,只是站在门口唤了小姐。
思绪被打断,杜微微重新回过了神,闭了闭眼,起身开了门。
满脸倦意,却还是挂起了笑容安慰道:“没事,我很好。”
一把拉起杜微微的手,紫蔻眉心里都是担忧:“小姐……”
笑着反拍了拍紫蔻的手,却是喊了沉木:“沉木。”
沉木一直待在一边,并不讲话,听到小姐叫了自己,立马上前了一步。
“去我爹那边,把信拿回来。”杜微微声音清明,一字一字说出口。她没有用偷这个字,信原本就是娘亲寄给自己的,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怎么能算偷?
沉木先是一呆,很快便反应过来,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向院外走去。
只是还未出院门,便看见了林若的身影,猛地顿住脚步,规规矩矩地低头叫了声:“林管家好。”
林若看了看眼前的人,因着是大小姐院里,连带着态度也变得很是宽容:“大小姐在院里么?”
沉木停了片刻,还是说了:“小姐在的。”
林若点点头,便要向里走去,却又想到什么似的,停了下来:“你有事出去?”
低着头的沉木眼神里滑过一丝紧张,却依旧沉稳:“小姐让我去拿这个月的补给。”
林若眉头微微一皱,身子转向了沉木这一边,眼里带着疑惑以及精光:“补给不是一直让账房婆子送的么?况且,这个月补给应该早发了才是。”语气里,是丝丝质问。
沉木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