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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他穆云锦还真是有这胆子……”
正月十五,上元节,本是汀元继除夕夜后第一个最为重要的节日,本该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穆云锦,竟是在这样的日子,举行国葬?!
这完全,是对穆天德侮辱!!!
如此想着,穆云新本就是攥着锦被的手愈发用力了。
“你没有要说的?”
贺潇站在离床铺最近的位置,眉眼压低,声音沉沉出口,对着穆云新落下。
苏无双一个迈步走到了桌前,出手将那手谕拿起,也是快速地瞥看了一眼,声音落下:“同一天安葬穆天德,穆云古和丁宜?”
“啧……这穆云锦,简直没有将人放在眼中。”
苏无双的话语带着些微讽,末了,有些嫌弃地将那手谕重新扔回了桌上。
贺潇的视线沉沉不已,再一次扫视过穆云新,见他并未有开口的打算,唇边冷意绵延,已是打算回身。
“带我去。”
下一刻,穆云新开了口,语调带着些悲愤。
贺潇转身的动作停住,凝了神,看向了穆云新,没有应声。
穆云新攥着锦被的手缓缓松开,抬起眼,看着贺潇,往日妖媚不已的眉眼早就是一片清冷和隐忍,深深地看着贺潇,重复了一句:“带我去。”
闻声,一直垂着视线的北冥朗也是抬起了头,望向了穆云新,脸上的刀疤静谧着,透着说不出的薄凉。
杜微微的视线也是同时刻,凝了光,看向了穆云新的方向,眉头微微蹙着。
穆云新的心绪,比此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深沉,纵然穆天德是天子,但论到底,那是他的,父亲。
贺潇微微侧着身子,并未正眼看向穆云新,视线全程压下,余光中带着不可捉摸的意味,末了,才微微扯起了嘴角,薄凉话语落下:“你会见到穆天德的,”
“不过,不是在国葬。”
第六百四十三章、皆动
翌日,天色未亮,一辆马车已是从王府的后门驶出,全速向着京都城门方向而去。
朦胧的天色下,马车很快便驶离了王府的区域,消失在还是一片沉沉的光亮中。
不过片刻的功夫,马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已是在城门处响起,旋即又很快停下,朦胧的光色下,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已然响起:“两位小哥,劳烦行个方便,我家公子心系家中老夫人,急着赶回去看望。”
此时此刻,城门还未打开。
守城门的不过是两个困意沉沉的小侍卫,若非马车的靠近,这俩人怕是还靠坐在墙上打着盹。
两个小侍卫的面色极为不快,很明显因为这马车到来的缘故,打搅了两人的好梦。
一个侍卫偏后站着,依旧十分困倦的模样,根本不愿抬眼。另一个则是走到了马车前头的位置,有些难受地睁开眼,看向了驾马车的人,却是因为天色还未完全大亮加上他思绪不清醒,看不分清那驾马车之人的面貌。
不过片刻,那侍卫便放弃了去看是何人,恶狠狠地开了口:“懂不懂规矩?!这才几时,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城门,给我等着!”
说话时,侍卫抬起手,指了指还暗沉沉的天色,末了,重重地啐了一口,收回眼,脚步转回,打算重新退回去。
“还请小哥等等。”沧桑的声音又一次落下,旋即,那驾马的人从前板上落了下来,往小侍卫的方向走去。
侍卫这才看清,原来这驾车马的是个上了年纪的男子。
正是,刘克。
若是了解刘克,就该知晓,依照他刘克的脾气,怎的还会这般客气地说话,早就是将这两个小侍卫收拾了,但当下,北冥朗他们急着回北冥,自然要先将这守城门的侍卫打发了。
刘克的眉眼处是隐忍的怒意,灰暗的光色下看不分清,面上的笑意却是极为浓郁,冲着小侍卫而去,手中动作很快,从袖中翻出了一个较大的布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把塞到了侍卫的小厮手中。
刘克讨好意味格外明显,扯了扯笑意,又点了好几下头。
这守城门的侍卫面色上的喜意明显翻涌了一瞬,很快就收敛了起来,眉头一抖,好似一副正经的模样,手中动作却是重重地将那布袋子颠了颠。
很沉。
侍卫的嘴角顿时勾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将那布袋子收进了自己的腰间,重重咳嗽了两声,语气明显变得好了许多:“这城门岂是你让开就开的?都没点规矩了?!”
刘克心头的怒意已是不少,却还是对着面前的小侍卫赔着笑:“小哥说的是,我家公子也是才收到消息,这才想着尽早回去的。劳烦小哥,通融一下。”
说话间,刘克的嘴角极为不自在地又勾了勾,又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布袋子,塞到了侍卫的手中。
那是一个装着一些小巧首饰的袋子,虽说都是些小首饰,却也是足够精美,刘克自然知晓,这些侍卫,定是会有着去吃花酒的时候,这首饰,倒是个不错的玩意儿。
第二个布袋子入了手,这侍卫的态度明显有了极大的变化,看都未看,直接把那布袋子放入腰间,装作无意地抬起头看了看天,口中虽然还是有些埋怨,却是已然完全松了下来:
“这是我看在你们有孝心的份上才给你开的啊!下不为例知道没!”
“是是是,这是自然。”
刘克的声音还带着丝讨好,天色已然亮起了不少,灰蒙蒙的天色下,刘克深深看了一眼那收下自己东西的侍卫,再次点了点头,回身上了马车。
城门,也是因此提前了三刻钟的功夫,缓缓打开了来。
刘克重新坐上了马车,手中鞭子一个扬起,马车很快,又重新走动了起来,很快驶离了京都。
马车从那个侍卫旁驶离时,刘克的眸子带着一抹沉沉的光,重重地瞥过了侍卫。
有你受的了!
心头落下这般一句话,刘克收回视线,驾着马车离去。
自然是有那小侍卫受的,那两个布袋里头的东西,皆是被刘克做了手脚,撒了些痒粉,接下来几天,这小侍卫怕就要难熬了。
马车内,北冥朗身子靠坐在软垫上,眉眼闭着,丝毫未睁开,暗色的马车中,他面上的刀疤显得厉色十足。
刘克的眉眼极为警惕地看着四周的动静,马车一刻不停,往北冥一族所在的地方而去。
所有的计划,已是在昨日所商议好,所有人,也是开始有了行动。
马车离开京都不过才一刻钟的功夫,江鉴匆匆的步伐已是走到了养心殿的侧殿,轻手推开门,入了内。
穆云锦,一夜未眠,直至这天快亮的时候,还在批阅着奏折。
而这偏殿上的蜡烛,也是足足换了三支。
“皇上。”江鉴手中端着一个洗漱用的木盆,将东西送到了靠里的一个铜架上放好,又出手,将穆云锦脚边的暖炉翻了翻,这才开了口:“皇上,北冥一族的少主,离开京都了。”
穆云锦的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的奏折上,手中的朱笔圈圈画画,还在写着什么,听到江鉴的话,顿了一瞬,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嗯。”
“皇上,昨日请张太医给皇后娘娘看过了,说……皇后娘娘并未有什么大碍。”
“嗯。”
“丝织坊的裁缝也是来过养心殿了,给皇后娘娘量过了身子,连夜赶制凤袍了。”
“嗯。”
江鉴连着三句,将最近的一些情况通报给了穆云锦,却是只得了穆云锦的三个嗯字。江鉴很是识趣,身子微微退开站在一旁,不再开口说话。
最后一本奏折终于是批注好,穆云锦搁置下了手中的朱笔,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如今他所批注的,皆是穆天德所积压下来的奏折,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自然要在一开始做好,断了那些有异心之人的口舌。
“栖凤殿收拾的如何了?”闭着眼,重重按压了自己的眉心处,穆云锦还是开口询问了一事,
第六百四十五章、不再散粮
并非解释,而是对施慕然的一句抱歉。
不知为何,施慕然的泪又一次翻涌了上来,又一次落了下来。
杜微微嘴角再次一个笑意翩然,抬手替施慕然摸去了泪水,口中微微打着趣:“再哭,就不好看了。”
“噗嗤”一声,施慕然顿时就笑了出来,转过身子一把挽住了杜微微的手臂,也是一眼,看到了陆琅。
幸福,大致不过如此了。
两个于自己而言,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个人皆是在身边,其中的幸福,不言而喻。
“陆琅见过王妃。”
见杜微微的视线看向了自己,陆琅的身子微微后退一步以示恭敬,行了一个浅浅的礼。
杜微微嘴角的笑意翩然落下,一支手臂被施慕然搂住,另一只手抬起来摆了摆:“外头凉,进去说。”
言罢之时,紫蔻也是跟了上来。
再无停留,一行人往主厅方向而去。
短短几步路,施慕然紧紧搂着杜微微,跟她咬着耳朵,不断地说着女儿间的体己话。
身形刚在前厅的椅子上坐下,施慕然紧挨着杜微微坐下,想要接着说些女儿家话时,一道灰色的身形已然从外头飞奔进来,声音高高扬起落下:“微微!”
杜微微转过视线,看向了门口方向,灰色衣袍的男子,正是阳春。
女子的视线明显愣住了许久,自己真的已是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阳春了。
半晌,杜微微才回过神,看着那个冲着自己笑得格外灿烂的男子,同样回以一个绚烂的笑意:“阳春。”
阳春自然是看到了杜微微安愣住的神色,面上的笑意明显僵住了不少,却是在听到女子喊了自己一声阳春后,僵硬地扯出更为浓厚的笑意,而后改了口:“王妃……”
杜微微的笑意又一次,愣住了。从阳春口中听到王妃二字的瞬时,杜微微的心头已然是有了极大的迟钝,两人间的疏离,好似愈发明显了。
阳春背着光站着,杜微微并不能看清他面上的神色,稍稍眯起眼看向他,却是依旧看不分清,只是能感觉到男子身上那悲凉的情绪。
“微微,你瞧这镯子……”
便是杜微微还想努力看清阳春面色的瞬间,施慕然却是一个用力拽过杜微微的袖子,极为开心的扬起了自己的手腕。
杜微微的视线和心绪瞬时被施慕然拉过,丝毫没有注意到,阳春对自己无言动了动唇的那唤声:“微微……”
紫蔻站在杜微微和施慕然身后的位置,自然是将阳春所有的神绪都看在了眼中。
唇边重重一抿,紫蔻心头深叹了一口气。阳春对小姐的情意,紫蔻很早之前就知晓了,阳春回京后的事情,也是听沉木同自己讲过,虽说对这样的阳春不喜,但紫蔻却也是明白,一切都是情字所困。
整个前厅,并未有小厮进来。
入了厅,陆琅便走到了偏厅,亲自开始泡茶。片刻后才走了出来,看见阳春的一瞬,笑意扬起:“阳春来了。”
说着,已是将茶水送到了杜微微的手边。
点了点头,阳春并未多言语,转身在杜微微的对面椅子上坐下。
“慕然。”轻声唤了一句,陆琅声音里带着些宠溺,随后拉过施慕然的手坐到了主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