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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巴特沉默。
张谨翼学着洛凌的样子望天，咖啡蹲在他脚边跟着望天。
他们没急着启程，真如洛凌所说，等到了天黑。
当黑夜降临，月亮升起，这片大陆上的所有人都震惊地发现天空中除了一轮明月，还有一**小不逊于月亮的紫月。在这两颗惊人的天体旁边，星辰闪烁，好像一条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流，更远的地方，一颗火红的小点熠熠生辉，彰显自己的存在。
张谨翼赞叹地“哇”了一声。
舒巴特的心情很是复杂。比起张谨翼这个“外来者”，他作为土著更熟悉这片星空。星空，原来不是这样的。
即使这个位面的天文学因为一群闲得蛋疼的强者而土崩瓦解，停滞了很长时间，这里也没有占星一类的特殊魔法，所有人都明白，天空中的异象代表了变化。普通人为之惊喜、担忧，强者为之疑惑、好奇，那些得到洛凌“指点”的人则惶恐震颤。
玛卡多三世这些天一下子衰老了，整个人憔悴发蔫，皱纹、眼袋和充满戾气的眼神，都证明他过得很不好。
“我们的头顶上发生了什么？”玛卡多三世嘶哑着嗓音问道。
无人回答。
“谁能告诉我，我们的头顶上发生了什么！”玛卡多三世尖着嗓子喊道。
光明圣殿内只有玛卡多三世的声音在回荡，没有一丝杂音。站在殿中的百余名光明神教神职人员都仿若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玛卡多三世粗重地喘息着，扶住了自己沉重的脑袋。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为什么偏偏在他的任期发生这种事情？
“教皇冕下，这是黑暗势力的阴谋。我们应该主动向他们宣战。”圣殿骑士团团长跨前一步，铿锵有力地说道。
玛卡多三世眼睛一亮，其他神职人员也都吁了口气，赞许地看向团长。
黑暗势力！多完美的解释啊！
可是宣战……
众人的欣喜又变成了阴翳。
所有人都在回忆着他们的梦境。如果光明神真的……要解救光明神吗？莱因哈特会怎么做？
说实话，他们不在意谁当“光明神”，反正光明神也不怎么管他们，任何人只要虔诚祈祷，就能获得光明之力。偶尔出现神迹，也是发生在命运之子身上。作为一群权利竞争中的胜利者，他们更关注应该将自己的筹码压在哪一边：是已经被封印的光明神，还是以凡人之躯篡位成功的莱因哈特？
一群人各怀心思地偷瞄着别人的脸色、眼神，发现彼此不约而同的动作后，都不觉得尴尬，明白了其他人也拿不定主意。看看教皇那一脸沉郁、眼神闪烁的模样，就知道他一样很纠结。唯一镇定坚毅的就是骑士团团长了。众人不由猜测，这家伙是少根筋，还是掌握了什么“内幕消息”？
“调查亡灵深渊有结果了吗？”玛卡多三世没有贸然同意出征。
一个红衣主教回答道：“还没有人能深入亡灵深渊，探查那座古堡，也没能发现从银泉森林离开的骨龙。”
“增加人手！”玛卡多三世果断说道。
“教皇冕下，我认为我们不应该等待了。天空异变已经发生，人心动荡，现在……”骑士团团长还想要争取出征。
一个牧师慌慌张张地从殿外跑进来，在被喝斥后，腿软地跪地，颤抖着禀告道：“尼瑟斯坦草原传来了消息。兽人祭司、兽人大祭司得到了神谕……是光明神的神谕，要他诛杀叛徒……叛徒莱因哈特……”
殿内的众人顿时又成了一群死人。
第701章 鬼差升职记（三十五）
离开雪山，洛凌带着张谨翼去银泉森林。银泉森林的精灵和矮人也得到了洛凌的托梦，知道了“光明神被封印，莱因哈特成为叛徒”的惊天消息。
张谨翼和巨人比过身高后，又和矮人比了比个子，看着身体粗短的矮人，笑得很欢乐。
咖啡很喜欢玩精灵族几乎垂到了脚踝的柔顺长发。它爪子一撩、一拍，就好像有风吹过，让精灵族的发尾不断摇晃。
舒巴特已经忘了那些星辰的事情，郁郁寡欢地看着精灵王，跟条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似的。
洛凌坐在树枝上，靠着树干，这回没急着赶路，而是在精灵族逗留了好几天。
“威戈萨是个很温柔的人。他笑起来特别好看，是最好看的精灵，不，是最好看的生物。”舒巴特眼睛黯淡无光，注视着面容严肃的精灵王。
“他不笑也很好看。”洛凌低头看了眼精灵王，中肯地评价道。
除去神灵和洛神那个空间的传奇生物，这是洛凌至今看到的最美的凡人。那一头银发、俊秀精致的面容和挺拔修长的身材，都可说是造物主的恩赐。精灵本就很漂亮，威戈萨这个精灵王更是美得让人惊艳。
“嗯。”舒巴特叹气，“可我想看到他对我笑。”
洛凌古怪地看了眼舒巴特，“你能变成人形吗？”
舒巴特歪头吊着眼睛，看向洛凌，“我是巨龙，怎么可能变成人形？”
“哦。”看来这个位面的龙不能变形。洛凌想着，心情还是有点儿微妙。
“能让他看到我吗？”舒巴特可怜巴巴地问洛凌。
“不能。”洛凌果断说道。
这个位面的凡人也不能看到幽灵。
“除非你成为鬼差。”洛凌又补充了一句。
鬼差属于另一个位面的凡人，同样是鬼魂之体，概念却截然不同。
舒巴特垂下眼，继续盯着威戈萨。
威戈萨被洛凌托了梦，精灵族好几个长老也被洛凌托梦，最近就在商议此事。
精灵族内部显然没什么权力斗争，精灵族本身是个清心寡欲的种族，更不像光明神教是切实的利益相关人，商议的氛围就特别融洽，但和光明神教一样，他们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亡灵深渊和银泉森林接壤，那里出了事情，银泉森林肯定会受到影响，所以精灵族不能不管。可要管，光明神关他们什么事？精灵族中可没有坚定的光明神信徒。
这里毕竟不是光明神的主位面，光、暗两势力之间有不少中间党。
说起来，要是这里是光明神的主位面，洛凌绝对不会瞎掺和，那是找死。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洛凌问舒巴特。
舒巴特注视着威戈萨，眼睛都不转一下，甩了甩尾巴，“威戈萨不会放任亡灵深渊乱来。”
“防守姿态吗……”
“矮人那边会主张战争。”舒巴特接着说道。
精灵和矮人比邻而居，两种族性格迥异，但长久邻居的关系让两个种族还算亲密，加上人类势大、黑暗势力时不时会肆虐一下，两个生育能力都比较差的种族经常结成联盟。矮人好战，精灵则喜欢宁静，他们中的任何一方都因为种族的特点，不可能在战争中独当一面。是攻是防，要看他们两族商议的结果，也要看洛凌这边的动作。这也是洛凌在这里多停留的原因。她需要给精灵族多托梦几次。
“好了，准备去龙岛吧。”洛凌说道。
舒巴特一惊，“要去龙岛？”
“你想要龙族独善其身？”洛凌嗤笑一声，“别告诉我，龙族对大陆完全没野心。”
舒巴特眨了眨眼睛，大尾巴甩动。
洛神创造的巨龙一族最显著的性格特征之一就是贪婪，之二是傲慢，之三是懒散，这样的种族，没事儿的时候真是太太平平的，窝在自己的洞窟中冬眠沉睡好几十年都不成问题，可要有事儿了，那不抢占点东西，他们可不甘心。
洛凌招呼了一声，在森林里面观察精灵和矮人的张谨翼就跑了回来，小脸红扑扑的，还喘着气，要不是洛凌可以确定这小孩是鬼差，都要错认为这是正常的人类孩子了。咖啡扑进了张谨翼怀中，舔了他几下。张谨翼笑得抱住咖啡猛蹭。他最近的心情特别好，和洛凌、“叉烧”都熟了，越发活泼开朗。
“兰冰鬼差，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张谨翼抱着咖啡问道。
“去龙岛。”洛凌示意舒巴特带路。
舒巴特嘀嘀咕咕地飞了起来，恋恋不舍地又看了眼威戈萨。
“是叉烧的故乡？”张谨翼问道。
“我叫舒巴特，不是叉烧。”舒巴特吼了一声。
张谨翼歪着头，看看舒巴特，又看看威戈萨，问道：“叉烧，这个精灵是你的主人吗？”
“不要叫我叉烧。威戈萨也不是我的主人，是我的好朋友。”舒巴特叹息。
“哦。那你喜欢他吗？”张谨翼又问道。
“当然，都说了我们是朋友了。”舒巴特翻了个白眼。
“不是朋友的喜欢，是要一直在一起的喜欢。”张谨翼纠正，语出惊人，“就像爸爸和妈妈。”
舒巴特身体一歪，半边身体进入了土地中。
洛凌嘴角抽了抽，听张谨翼提到父母，又有点儿惊讶。
“怎么可能！我是巨龙，他是精灵，我们还都是雄性！”舒巴特吼道。
“为什么不可能？不是一个种族也可以相爱。妈妈是猫咪、是花、是鬼魂的时候，爸爸就还是喜欢她。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妈妈是人，爸爸还是个怪物呢。”张谨翼认真地说道，“先祖说，他们有一次都投身成了男孩，也在一起了。”
性别和种族都不是障碍吗？真不愧是张家的孩子。洛凌心中感叹。她心大，对这些旁人的感情、喜好没偏见，成了神灵之后，更看淡了这种身份问题。张谨翼的心大显然是家教的缘故。
舒巴特难以接受，哼了一声，“小孩子你懂个什么？”过了会儿，又好奇问道：“你爸爸妈妈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会是不同种族？”
“因为有转世轮回啊。”张谨翼说道。
舒巴特想起了洛凌对她说过，去了死后世界，等待几十年，就能回到这里。这就是转世轮回？
“我以后可能不是巨龙了？”舒巴特惊恐地问道。
“是啊。”洛凌回答。
舒巴特耷拉下了龙脑袋。他安静了不过几秒，“我怎么才能继续当巨龙？”
“这事情等你去了那个世界就知道了。你现在也做不了什么。”洛凌回答。
舒巴特又转向了张谨翼，“你爸爸妈妈一直在一起，不管种族和性别？”
张谨翼点头，“嗯。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那你呢？你不和他们一起吗？”舒巴特问道。
第702章 鬼差升职记（三十六）
“我和他们只有一世的缘分，缘分尽了，就不能在一起了。不过我现在当了鬼差，先祖说，他们转世投胎的时候会来看望我。这样的话，每隔二三十年就能见一次了。”张谨翼笑了起来。
“二三十年？你们的寿命那么短？”洛凌惊讶。
位面等级越高，凡人的实力越强，附带的，寿命也会有提升。二三十年绝对不是张家人该有的寿命。
“他们犯了错，收了惩罚，所以每一世相处相守的时间不会很长，寿元有限。”张谨翼淡然说道，对此并无怨恨或可惜。
洛凌再次感叹，不愧是张家的小孩啊。
谈话间，他们已经穿过了银泉森林中心的银泉，穿过了另一半森林，到达了一处沙滩，海岸线近在眼前，碧海蓝天，潮涨潮落，这风景变幻，让人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