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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活着?
剑晨愣了愣,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注意到郭传宗说这话时的语气,活着,从郭传宗口中说出来,怎么听,也不像是一个值得欣慰的字眼。
“怎么?”
剑晨左右看看,郭传宗与安安两人的神色并没有因为这一句活着而有所好转,不由又将心提了起来。
“你跟我来,去看看就知道了。”
安安叹了口气,拉着剑晨,转身往练武场对面的那一头走去。
那里并没有房屋,而是山林。
带着疑惑与不安,剑晨随着安安走,郭传宗跟在后头,三人俱都不再说话,气氛沉默得吓人。
“唿……”
才将走到山林边缘,内里影影绰绰的林间,突然传来隐约的人声。
剑晨精神一振,这声音虽轻,他却听得出来是尹修空,不由加快了几步,反倒成了他在拉着安安走。
“有人吗?干嘛绑着我?”
再走得近些,尹修空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却是那么的惊惶无助。
剑晨一惊,不由回头望了一眼两人,疑惑道:“他现在……”
一句话没说完,林中的声音又传来:
“很好,有本事绑我到死。”
仍然是尹修空的声音,然而语调却又大变,变得冰寒无比,极其淡漠。
剑晨一怔,心中一阵不安的感觉突然升起,总不会……他正好碰上了尹修空心性转变的那一瞬吧?
怔愣间,两人的站位又变,这次,安安一力拖着他,在林间兜兜转转,停下时,剑晨的神情也变得复杂无比。
这是一株巨树,剑晨有印象,因为在他小的时候,这树就这般粗壮,至少十个成年人双臂大张才能合围得住,小时他常来这里玩耍,后来尹修空来了,他也带着小师弟来这树下偷懒乘凉。
然而现在,这株树上,却绑着小师弟。
“师兄,你来了。”
尹修空直挺挺地被绑在树上,浑身上下一圈又一圈,全是牛筋软绳,除了脑袋,全身上下却连衣角也看不见半点,全在牛筋软绳之下。
即便如此,他的神情也极平静,平静到漠然。
剑晨也在看着他,眼底有着悲哀,却也不算奇怪此刻景象。
毕竟以现下尹修空的战力,郭传宗又受了重伤,若不将他绑着,倒会惹下大祸。
“师兄,师兄!”
突然,尹修空那份平静淡漠陡然被打破,面上却又挂上了惶恐焦急的神色,挣扎不已地叫道:“你怎么绑着我呀?”
这……
剑晨一愣,随即面色大变,扭头看向安安,却见安安也正在盯着他,幽幽叹息道:“就是这样了。”
“怎么,怎么可能?!”
剑晨骤觉双膝一阵无力,摇晃着退了两步,看向尹修空的眼眸中满是震惊与焦急。
“有什么不可能?要杀,就快来。”
回答他的,却又是尹修空那淡漠冰冷的声音,这更加让剑晨证实了心中猜测。
尹修空他心性的转变……从半个时辰变成了顶多两个呼吸的时间!
这怎么可能?
“修空,你……”
他猛然前冲,双手压在尹修空肩头,“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可惜,尹修空自己哪里又说得清自己的情况,回答剑晨的,却是他的哭腔:
“我也不知道啊,师兄你快放开我,这绑得我可难受啦!”
“还有后面,后面!”
说着,他还尽力埋着脑袋,示意剑晨往他脑后看。
一柄细细的银针正自摇摇晃晃着,深深自尹修空的风池穴刺入,隐隐约约的,有着极淡极淡的青色气息顺着银针逸散在空气中。
“银针定穴。”
安安在后面解释道:“这是我弄的,不然以他的功力,这些绳子虽然坚韧,我也怕被他挣断了。”
“不会不会,我挣不断的,先拿开啊,刺得我穴道好痛!”
尹修空听得大急,一迭声地摇晃着脑袋焦急不已。
转而却又……
“笑话!小小银针而已,可以禁锢得住我?”
他的表情被剑晨看在眼里,点点头,没有说话,放开神情又已变成冰寒的尹修空,退后两步回到安安身边,迟疑道:“他现在是……”
“应该是以身炼剑的负作用在他身上全面爆发了吧,这是我的猜测。”
安安手指顶着下巴,沉思片刻才道:“你在昏迷的时候,小郭弟弟比你先醒,你这小师弟的情况他也与我说过了。”
“安安,那你看……我们之前的猜测?”
剑晨揉着眉心,头疼不已地问道。
“不错,他的情况与郭怒极为相像,如果你们的猜测是成立的话,那么可以说,尹修空他……正在走着郭怒的老路!”
安安沉吟了一下,点头回道。
“这么说,安大姐你也认为我爷爷也是……”
郭传宗从后上来,急切地问道。
这次,安安肯定道:“应该与此有关,就算不是以身炼剑之法,也应是其他类似的功法才对。”
“否则以你爷爷的武功,断不可能患上失心疯这等武者极难患上的怪症。”
郭传宗垂下头,沉默了。
连一向多智的安大姐都这么说,那想来已是能确定了,爷爷他……定然与剑冢有着某种联系,否则,天下间哪来如此多有着同样负作用的功法?
“那他现在怎么办?”
剑晨叹息一声,安慰似地拍拍郭传宗,向安安问道。
“傻子,你现在要作个决定!”
安安轻咬着嘴唇,沉默片刻,突然双目精光一闪,向剑晨沉声说道。
“决定?”
剑晨一愣,问道:“什么决定?”
安安手指着神色转换不定的尹修空,道:“帮他,作个决定!”
568。第568章 治疗之法
“决定?”
剑晨怔愣着,顺着安安一道看向尹修空。
“哼!帮我作决定?好大的口气!”
尹修空这时正转换到冰寒的那一面,闻言冷笑一声,显得极为不屑。
安安却不理他,向剑晨解释道:
“如果说,你这小师弟正在走郭怒的老路,那么,他们两人的不同,你也应该感觉得到了。”
剑晨沉默点头,是,不止是他,还有郭传宗,虽然都感觉尹修空的状况与郭怒很像,但,却又不一样。
郭怒,他是已经直接疯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会武功,流浪在江湖中,以往高大威猛的身形都已饿成了皮包骨头的凄惨模样。
而尹修空,虽然心性变幻不定,但到底,他的两种心性展现时,却都还记得自己是谁,也认得人,也知道自己会武功。
“你的意思是说……他再往后……”
剑晨悲切地看了一眼尹修空,将安安拉得与他离开了一段距离,虽然尹修空情形不妥,到底也不忍当着他的面,讨论他的未来。
“之前小郭与我说,你师弟的变化乃是半个时辰一次,可当我醒来后不久,他也醒来时,就一直是这副模样,幸好我动作快,以银针封了他的风池穴,否则倒不好办了。”
安安点点头,又继道:“他的这种情况,想来是以身炼剑的负作用正在全面爆发的征兆。”
又扭头看了眼垂头丧气跟上来的郭传宗,迟疑道:“若我猜的不错,此刻你师弟的脑子里必定混乱不堪,两种心性,单纯的他,冰寒的他,正在作着殊死搏斗。”
“你的意思是……”
剑晨沉吟着,已经有些明白了安安的想法,就连郭传宗,也猛然抬起了头。
“不错!”
安安伸出一根手指竖在两人面前,道:“他的这两种心性正在极力抢夺着身体的控制权,都想将另一个自己泯灭于无形,这从他表现出来的模样就可见一二。”
剑晨回头,遥看了一眼尹修空,见他面色一会单纯,一会冰寒,这,正是安安所说,尹修空脑中交战不休的表象。
若哪一方暂时占了上风,尹修空表现出来的,就是那一方心性的表达。
那么就是说……当交战结束,哪一方获得了最后了胜利,尹修空就会永久的变成那胜利一方的心性?
“这不对啊!”
郭传宗突然叫道:“以安大姐的意思,尹兄弟不论哪一方心性获胜吧,至少他还能完整的保留自己的记忆什么的,可是我爷爷他……”
说到这里,神色不禁又是一片黯然。
安安摇头叹息道:“我可没说他这样下去就能保留住其中一种心性。”
“什么?”
剑晨惊了一下,他其实与郭传宗正是同样的想法,心下正也有着丝丝放松。
本来依郭传宗那般说的话,那么至少尹修空还能保留着一种完整的心性,甚至,还有一半的可能,可能恢复成以往那个单纯善良的尹修空。
这对剑晨来说,至少还是个希望。
可是安安却说……她并不是这么想的?
“人的心智从出生那刻起,随着父母师长的教导,身处环境的影响,总是在不断的生长成形。”
安安皱眉解释道:“特别是咱们习武之人,心性之坚韧更在寻常人等之上,那是早已稳固了的东西。”
“尹修空的心智自然也早已稳固了下来,可是现在这种稳固,却在不断地被突然成形的另一种心智所冲击。”
“两种心智在脑内不停冲击碾压,带给尹修空的,绝对是极为强大的刺激,这种刺激根本不能以胜负来论,无论如何,最终的结果就是相互混杂在一起,两败俱伤!”
郭传宗听得面色连连变化,到得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是不是说……我爷爷现在的情况,就是两败俱伤之后的结果?”
安安同情地看着他,叹道:“恐怕,就是如此了。”
“之前我一直很疑惑为何堂堂丐帮之主会变成如此模样,但在看到尹修空后,突然有了灵光。”
郭传宗退了一步,目中惊骇不已,急道:“安大姐,你素来点子多,依你看,我爷爷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这一次,安安没有迟疑,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有!”
“有?”
郭传宗一愣,随即大喜,连声问道:“要怎么做?”
安安没有回答,却看向剑晨。
“和你要我作下的决定有关?”
剑晨眉头一皱,心下突然有些明白了安安的意思。
“对。”
安安点头道:“虽然郭帮主的情况更加严重,但也没真正严重到无法可想的地步,你们可别忘了,当日在霸剑山庄,郭帮主他,可是有着短暂的清醒的!”
郭传宗大喜道:“难道玄冥诀可治?”
“不能。”
安安摇着头,给他泼了盆冷水,道:“那日郭帮主突然清醒,据我推测应该是受到了傻子杀气所激,生死悠关之下的迫不得已,要治好他的失心疯,玄冥诀怕是帮不上忙。”
“那怎么办……”
郭传宗脑袋一垂,怔然道。
“应该是……以身炼剑之法吧?”
剑晨突然接口道。
“不错。”安巡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们想想,这以身炼剑之法乃是剑冢祖师所创,难道他创出一门功法来,就是为了想让自己练成一个白痴吗?”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