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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深吸一口气,凤目中有着震惊。
她也是从天陨寒芒中的寒芒两字来推测,纯阳剑宫中,正好有一把剑,名字里也有寒芒。
可是这把剑……她震惊之后,只余忧虑。
却听萧莫何道:“这世间,与天陨寒芒材质相同的,只有梵天寒芒而已。”
“一百七十年前,纯阳剑宫那一代掌教流云真人与唐门先祖唐天行乃是生死至交,两人在一起机缘巧合下,竟得了好大一块纯白无暇,周身冒着寒气的天外陨铁。”
“当时唐天行是一爽快利落的汉子,又正欠了流云真人一个大大的人情,是以他想也没想,运起玄功,生生从陨铁上劈下一小块来,其余大部分,全数给了流云真人。”
萧莫何说起百年前秘辛,也是目露回忆向往之色,缓缓道:“此后两人分道而行,流云真人去了霸剑山庄,耗费三年,方成一剑,取名,梵天寒芒。”
“而唐天行径自回了唐门,他本就是机关暗器的大行家,遂闭关苦研,生生用了五年时日,作出三匣暗器来,听闻流云真人那把剑名作梵天寒芒,便即取名为天陨寒芒,意有同出一脉,世代交好之念。”
“天陨寒芒自出世以前,一直被唐门视若镇派之宝,威慑之意大于实际作用,一百多年过后,也未曾听说过有谁死于天陨寒芒之下。”
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顿了顿,这才看着昏迷的花想蓉,微摇了摇头,对剑晨苦笑道:“所以我才说,你这朋友也是走运。”
剑晨有些怔神,他原曾想那唐子昱不过是唐门五支中天影之人,既入不了天机,想来在门中的地位定然不高。
谁曾想,地位不高的唐子昱,竟然能够拿出天陨寒芒这等镇派之物!
到底唐门在他洛家被灭一事上,处于何种立场?
还是说……一切的源头,真正的凶手,正是唐门?
他正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恍然间却听安安迟疑道:“可是现下,梵天寒芒,正是纯阳九剑之一,修罗殿殿主,焚魂真人所有。”
萧莫何颔首道:“不错,纯阳这一代九剑,破月、扫霞、赤星、白日、雷风、灼阳、焚魂、极意、玉虚,当数这焚魂真人脾气最为火爆,他又主理修罗殿这等纯中剑宫中主刑罚之殿,这些年来更是雷霆黑面,便是纯阳上下,无不畏惧于他。”
安安俏目中光芒一闪,没有言语。
这人常年居于万药谷,足不出谷之下,竟然还能对江湖中事了若指掌,看来此人,并非像表面所见那么简单。
“不论如何,在下总归得去求来。”
剑晨心乱如麻下,倒也没有安安那般想法,只是有些疑惑地说道:“萧前辈,取了梵天寒芒来之后,便能为蓉儿取那天陨寒芒了么?”
萧莫何摇了摇头,道:“非也,取梵天寒芒,只是其一。”
“天陨与梵天,出自同一块天外陨铁,但光凭此剑,还不能百分百肯定能吸出铁针,你得再去河南少林寺中,取来一物。”
“少林寺?”
所有人,尽皆大惊。
想那纯阳剑宫已是正道巨擎,而少林寺,在江湖中的地位,更是超然。
虽然少林寺几乎不问江湖事,然而但凡武林中有大事发生,江湖中人却总是习惯唯少林马首是瞻,隐隐然已是武林正道中默认的领袖级大派。
“何物?”
剑晨双目乍闭即睁,努力将少林二字带给心中的震慑压下,追问道。
“金刚石。”萧莫何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年达摩祖师贴身之物,传说任何凡铁被金刚石挨上,其材质都将会有极大的提高,斩金断铁不在话下。”
“老夫需得用金刚石提炼梵天寒芒的材质,使之再度提升一个台阶,如此,同质相吸的功效才能发挥到最大。”
不待剑晨追问,他又继续道:“除此之外,若能得到丐帮习练降龙掌必备之物——炼尘砂,当然更有把握。”
不说剑晨与安安,就是管平听到这里,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也算江湖中一浑人,滚刀肉般的存在,但即便是他心再大,也从来没想过去动以上三派的东西,并且件件都是别人镇派之物。
这位萧医仙的口气恁般大,竟然要剑晨去纯阳剑宫讨要九剑之一的梵天寒芒来作磁铁之用。
这还不算,还得有少林寺的金刚石来作磨刀石,磨了一半,再撒点炼尘砂……
这三样东西,哪一件是好相与之物?便是侥幸能取一件,也非得脱层皮不可。
武林公敌一说……管平觉得,萧莫何真是客气。
138。第138章 纯阳剑宫
骊山。
此山由古以前,便是皇家园林地,骊山多峰,峰上各朝各代离宫别墅众多。
除了入山之后的第三峰。
峰上非宫非墅,却是座巍峨磅礴的道家观。
这日,峰下来了一人。
他沿着绕山石阶,一步一步,走得不快,但每步踏出,却极为坚定。
约摸走了有小半日光景,堪堪行到半山腰。
他停了下来,稍稍歇了歇脚力,抹了把额头微微浸出的汗珠,清亮的目光眺望峰顶,目中有着期待。
这人身后交叉背负着一剑一棍,正是剑晨。
当日在万药谷,萧莫何向他道明欲救花想蓉所需之物后,便指点了他出谷的暗道。
而安安本想跟着,但萧莫何却言,花想蓉乃是位女子,日常照料方面多有不便,希望安安留下,好便于照顾。
至于管平,萧莫何却是叫他作了苦力,不把花海中那两处伤痕与一处被他砸了个坑的破漏处修补好,此生是非想出谷了。
是以,最后出来的,便只有剑晨一人。
他在半山腰找了一处小亭,歇息片刻,忍不住又掰起手指仔细算了算日子。
自他出万药谷,已过了三日。
萧莫何当日又喂了花想蓉一颗正品九转定魂丹,但由于安安此前已喂了一颗,是以效力方面已然打了折扣。
本来可保八十一日性命的定魂丹,如今只得六十三日。
时间紧迫,剑晨自出谷来,不敢怠慢,照着萧莫何的指示星夜不停,好在纯阳剑宫本就在长安附近的骊山上,与万药谷倒是离得不远。
并且所提三物中,梵天寒芒剑才是重中之重,若无此剑,另两物寻来也是无用。
所以,剑晨当即决定,他成为武林公敌的第一步,便从这纯阳剑宫开始。
不敢多待,他只是稍稍抹了把汗珠,便又即往上行去。
当,当,当——!
才又行了没多远,骤听峰顶道观中响起厚重宏亮的钟声。
侧耳静听,这钟声足足响了十二下,方才停歇。
他也是奇怪,此时非午非夜,更加不可能是早课时间,敲钟做甚?
倒也并不多想,或许纯阳剑宫的规矩便是在此刻敲钟也未可知,于是再度前行。
半山腰说是半山,却离峰顶已然不远,才又走了一个时辰,远远的,巨大的道观门洞已然在望。
便是门洞左右守门的两位道人,也已隐约得见。
他心中一喜,抱着万一的期待,脚下加快了几分。
纯阳剑宫毕竟谓为正道,万一感念他取剑乃是为了救人,就此将梵天寒芒交与他,也未可知。
虽然这个可能性……实在小得可以令人忽略。
心中翻着念头,才数个呼吸间,他已来到近处。
离得近了,这才见守门的两个年轻道人,每人手臂上各缠了一条白纱,神情中也带着些悲哀之意。
剑晨的心头,不禁一沉。
看来道观中,定然有某个大人物过世。
好巧不巧,正好是他有求上山之时,这下,恐怕万一的希望又得少了大半。
“来者何人?”
他正踌躇着,两个道人已发现他身形,顿时喝道。
语气中带着不善,果然是心情不好的表现。
来都来了,断没有退却的道理。
剑晨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拱手施礼道:“两位道长,在下乃是剑冢弟子,今日前来贵观,是为了求见一位前辈。”
“剑冢的?”两个道长面色稍霁,却又有些愕然,似乎想不明白隐世多年的剑冢中人,今日怎么会寻上纯阳来。
左首那道人还了一礼,客气道:“原来是剑冢弟子,却不知阁下来我剑宫,欲见何人?”
“额……”剑晨尴尬摸了摸后脑勺,探询道:“不知修罗殿主焚魂真人,可在观中?”
他此言一出,两个道人本已缓和下来的面色,陡然大变。
锵啷一声,两人手中偑剑已然出鞘。
先前说话那道人厉喝道:“小子,你到底是何人?!”
剑晨一怔,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连忙又拱着手道:“在下并无虚言,确实是剑冢弟子。”
“放屁!你明知剑冢久不出世,欺我二人识不得你真面目,是也不是?”
另一人脾气更是火爆,口中怒骂着,剑尖连点,挽出几点寒星来,便往剑晨周身要穴疾攻而去。
剑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怎么话没说两句,就动起手来了?
他往旁一闪,避过剑锋,连连摆着手道:“两位道长,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姥姥!”
道人一击落空,面色更显冷厉,脚步平移,追击而上。
这一声呼喝,顿时令剑晨心头火起,他此生哽阻在胸的,便是从未谋面的至亲之人,而这道人全然没有半分出家人的慈悲为怀,一上来就辱及家人。
这让他如何能忍?
能被派来守门,可想而知,这两个年轻道人的修为着实不高,便是连他师弟尹修空也多有不如。
他连千锋也懒得使,只在身形移动间,脚步微错,转乾坤身法运起,当即便令持剑攻来的道人眼前一花,手腕不知怎的,突然一痛。
再回过神来时,手里的佩剑便已落入剑晨手中。
剑晨对那剑瞧也不瞧,手臂一挥,抛了老远。
看着突然有些惊惧的两人,他哼道:“两位,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么?”
岂知那两人面上的惊意才现片刻,立时又化为悲痛厉色,怒喝道:“好贼人,果然有些手段,你且休得意,今日须叫你走之不脱!”
话音落下,那失了佩剑的道人伸手入怀里一摸,取出一管两寸来长的竹筒来,往天一捏。
砰——!
轰然巨响中,从竹筒内射出一枚火红光亮的火球,直射入天。
不用想也知,此乃他纯阳剑宫召集同门之信号。
剑晨看了,脸上也是无奈,叹了口气,心道如此也好,万一来个明事理的,再好生说道说道。
他毕竟有求于纯阳剑宫,也是不想将事情闹得太过僵,到时倒霉的,也还是自己。
索性垂手立在一旁,与两人一起,静静等着纯阳之人。
发完信号,两个道人一直目露戒备地盯着他看,生怕剑晨见势不妙,溜之大吉。
此刻见他不为所动,心下却又有着气恼,怒道:“小子,待会来了宫中师长,我倒要看看,你是否还能如此淡然!”
139。第139章 忍让
道家观之内,纷乱杂陈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快速往山门处逼来。
听这声音,来得人定然不少,这使得与剑晨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