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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九宁心中亦为之大惊,任他左横右摆,却无论如何也着不到萧逸的身上,这种虚不着力的奇怪之事令他蓦地惊出了一头冷汗,又用了几招直到将招式用老,却依然毫无办法,当下他心中一叹,突然收去锋芒,疾然后掠一丈,退出战局。
这下众人都无不为之一惊,本来还以为季九宁赢定了,但如今看来,萧逸丝毫无损,反倒是季九宁脸色渗汗。
季九宁还剑入鞘,道:“萧少侠的武功果然不凡,老朽不敌,自认甘拜下风,今日老夫算是开了眼了,只不知道少侠师从何门何派,竟能教出如此难得的弟子?难道真的是萧大侠亲自相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老朽的确无话可说!”
四下的武林群雄闻言,无不为之大骇,很多人根本难以相信。
明明是季九宁占尽了优势,却为何要承认输了。须知江湖中人往往视名誉如性命,而当众认输,比承认失败需要更大的勇气,更何况是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认输。但若说是萧逸赢了他,在场的众人又怕是没有几个能相信。
萧逸一抱拳道:“前辈你太抬举晚辈了,分明是前辈不愿趁人之危,要待他日相见时再全力报仇,留晚辈一点内力好以保身……”
一言及此,他抱拳长身一揖道:“前辈大恩,后学末进不敢言谢,若是我今日尚有命在,留待他日,晚辈再向前辈请教。至于我的师门,却是得自于一位前辈,他飘隐世外,不愿出世,所以恕晚辈不敢擅自道出其名讳,还请前辈见谅!”
萧逸此刻心中把武侠系统认定为他的师门,当然不能说话,更何况此时萧逸越是如此,越能让众人忌惮,毕竟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众人闻言,这才纷纷释然。原来果然是季九宁存有恻隐之心而手下留情,但翟雄等人却是看的清楚,翟雄眼里倏地闪过一阵迷惑盲与不信,他不相信天下还有这等不沾名利,韬光养晦,含蓄自谦之人。
季九宁闻言不觉一阵汗颜,仰天长叹一声,开口道:“小友你又何必如此呢,唉,有道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萧少侠心怀仁厚,果然不凡啊,可叹剑狂一生杀人无数,却能结识小兄弟这样的人,实在是他的福气……”
哪知季九宁话未说完,人群之中突然跳出一个大汉,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黑水蟒刀”朱明。
他突然打断了两人,擎刀大声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一个罪恶累累的家伙能有什么福气。季前辈,你不忍下手报仇那是你的事情,但我老朱却不能让我的师父白死,你且先退开,让我来收拾了这小子。”
言罢,不待多说挥刀便上。
其实,当日在虎丘之时,他被萧逸一剑伤了两肋,过后想起来心中暗恨,但想过几回,愈加觉得以自己的身手,是绝对不可能一招就输个这个黄毛小子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当晚暗中有人助他,直到当夜石闵等人的出现,他心中更加认定自己想得不差。
今日群雄毕至,武功再高的人恐怕也难以再暗中助他,是以他才毫不迟疑地动起了手,要一刀杀了萧逸,挽回当晚失去的面子。
可结果他还是自取其辱,他一出手就施展出了看家的本领,疾攻萧逸胸前十路大穴,处处皆指要害,显然是下了狠心要将他一招至于死地方才解恨。
但也正是因为他的心太狠,是以萧逸才毫不留情。旁边的季九宁摇头叹了一口气,退到一旁,也不解释,因为他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只有真正地让对方经历一回,才会明白,而朱明正是这种人!
孰知仅仅片刻工夫,萧逸不退反进,左掌拍出,右掌疾跟而至,左掌一缩回,又加在右掌的掌力之上,便如排山倒海般击了过去。
他这连环三掌,便如三个浪头一般,后浪推前浪,并力齐发,如大河决堤一般,绵绵不绝。
他这一招每一掌都蕴含深厚的内力,后掌更甚前掌,内力激荡之下,将对方凌厉的十招辣手轻而易举地消去无踪。
“天龙神剑掌第六式,惊神指!”萧逸不再留手,凌厉无比的无形剑气激射而出。
朱明闻言大惊,耳中但闻萧逸一喝,突然眼前一花,根本还没弄清是什么东西,只感觉自己的两肋突然一阵剧痛,转眼一看,自己的两肋又已中招,而且正好是原来的伤处,而萧逸早掠到了丈外。
还是一招,一招没过他再次倒地。这次他信了,但也晚了。
众人再次惊惶莫名地震住了,萧逸的无形剑气虽是故技重施,但这一下众人看到了萧逸出招有多快,刚才他与季九宁交手之时,因为萧逸有所保留,自然是不觉得什么,更以为他也就如此,但如今周围的众人也开始相信了。
萧逸扫了地上的朱明一眼,转而对四周众人大声慷慨激昂地道,道:“这位朱明的师父当年**民女,采阴补阳,不知害去了多少条无辜女子的性命,剑狂杀了他乃是行一大善,有何罪过……”
他转向朱明道:“若是你师父所害女子的家人都来找你报仇,你说是该与不该?你自然会说该,但你心中却暗笑他们武功低微,不足为患,而阁下就曾在青桑城杀了两个找你师父报仇的年轻人。”
朱明闻言,脸色一片惨白,只听萧逸继续道:“今日你为你的恶贼师父报仇,反被我败,你可知道什么叫罪有应得,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你可知道你平日自持不败的武功是何其不值一提?”
萧逸这番话出口,不禁令人为之一振,季九宁等正道中人无不叫好。
萧逸冷望他一眼,道:“但今日我不杀你,免得天下人说我这个无名小卒与你的师父一样,但因为你的歹毒用心,你的伤上又伤,已伤及期门,以后你每次要提刀时,都会痛苦难当,希望你好自为之,你走吧!”
朱明疼得直咬牙,闻言心中暗恨不已,但他一恨,胸下突然一阵剧烈的痛苦。这才相信了萧逸的话,当下他提着大刀,踉跄而起,仓皇走出人群……
第五四七章 分筋错骨
众人见此,都不由停了下来。其中不乏江湖中的正义之士,他们见到萧逸正气凛然,义薄云天,无不感到由衷的敬佩,是以场中一时冷场。
萧逸四下扫了众人一眼,继续道:“诸位有仇的尽管报仇,我萧逸在此恭后大驾……”
一言及此,人群之中突然走出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但见他身材适中,眉宇清朗,举止颇合晋国士人的打扮。他的手中并未拿任何兵器,只有一枚折扇,施然而出。
这人一进来,萧逸颇是一怔,忙抱拳为礼。
那人却摆了摆手,首先开口道:“小兄弟不用多礼,本人诸葛青云,江湖人称‘云中寒儒’,薄命不足挂齿,想必你也未听过这个名字。”
萧逸闻言不觉一怔,这个名字他才听董闰说过不久,在南武林中,据传云中寒儒义薄云天,乐善好施,以至于富甲一方的家当尽施舍于困苦之人,如今方落得一文不名,得了这个名号,乃是个正人君子,却不知他为何也来此地。
萧逸抱拳一礼,疑惑地道:“前辈的鼎鼎大名,晚辈早就听过,早闻前辈在南武林中是有名的乐善好施,有孟尝遗风,今日得见,晚辈何其大幸。只是不知前辈又是为何而来?”
诸葛青云看他的模样,当即知道怎么回事,将扇一收,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是和季九宁季大侠一样,为故友报仇而来。”
萧逸面容一整,道:“愿闻其详!”
诸葛青云道:“当年家父在世之日,曾与‘金手书生’皇甫琦为莫逆之交,后来我更得皇甫前辈传我绝学‘分筋错骨缠龙手’,但他后来却在燕王古墓被剑狂所杀,皇甫前辈究竟做了何事,我不想多问,但他于我有传功大恩,我亦答应其子为其奔走江湖,报了此仇。”
诸葛青云看了看萧逸,继续说道:“我今日本不该携众比试,但我又怕负了皇甫前辈的厚恩,今日只好用他传我的绝学‘分筋错骨缠龙手’一拼,也算是为其报仇,小兄弟,你先出招吧!”
萧逸点了点头,道:“前辈为恩义而来,无可厚非,那晚辈就僭越了!”
一言及此,他右手抬掌向诸葛青云劈去。
诸葛青云一看,萧逸出招直接简单,招式直接向他打去,根本没有什么藏式或者探式。这摆明是不想占他便宜,也放弃了抢占先机的打算。
诸葛青云见萧逸招式逼近,他脚下轻轻一挪,身体微微向右一侧,正好躲过萧逸的一掌。
但见诸葛青云突然将折扇一收,右手快如疾风的迎着萧逸拍出一掌,众人看他掌势如弱柳扶风,这一掌力道虽柔,却显然蕴有浑厚内力,速度更是快得惊人,萧逸不敢怠慢,出掌招架,两人内力相激,各自凝了凝神。
他们第一招都未近全力,但萧逸却感觉到对方棉中裹铁般深厚的掌力,不可小觑。
当下两人换过两招,眼看诸葛青云的右拳带着呼呼的风声向自己迎面砸来,距离头顶不过三寸时,萧逸稍稍偏头,躲过了拳锋,迅速伸出了右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顺势向自己怀里一带,同时右膝盖抬起,向着诸葛青云的腹部顶去。
诸葛青云见势不妙,伸出左手,直奔萧逸抓着自己右手的那只手而去,萧逸一看,招式竟然似曾相识,原来分筋错骨缠龙手与逍遥折梅手的招式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而且还是以擒拿控敌为主,他急忙松开了抓着诸葛青云的右手。
破解了萧逸的攻势,诸葛青云迅速转身,抬起右腿,向萧逸太阳穴扫来,同时口中大喝一声:“神龙摆尾。”
这一腿的攻势,比刚才的一拳还要凶猛,萧逸急忙向下墩身闪躲,同时身体前倾,右腿伸直,向诸葛青云独立的左腿扫去,这一腿如果被萧逸扫中,诸葛青云立即就会失去重心而倒地,那样他就彻底陷入了被动。
诸葛青云看见萧逸扫向了自己支撑的左腿,整个身体迅速悬空而起,接连在空中三个旋转,方才落到了一丈之外的地上。
萧逸在摸清了对方的武功路子之后,顿时变得胸有成竹起来,只见诸葛青云攻向萧逸,萧逸斜身避过,伸手猛然抓向对方的手腕,左手拿向诸葛青云的肘部,那诸葛青云见状为之一愣。
因为这一招分明就是“分筋错骨手”中的“壮士断腕”,只要手腕一给抓住,肘部非跟着被拿不可,前一送,下一扭,喀喇一声,右腕关节就会立时脱出。
诸葛青云对这一招再熟悉不过,这下不仅他一怔,便连周围熟悉他的众人都无不为之一惊,有人不禁指点道:“咦,这不是诸葛大侠的绝招么,怎么这小子也会使这路武功?”
“难道萧大侠真的那么厉害,连南荒诸多绝学都会施展并全部传授给萧逸了?”
“极有可能,这小子毕竟家学渊源,定是如此了。”
“你们都错了,从未有人见过萧大侠使用‘分筋错骨缠龙手’,依我看这小子八成是从《连城诀》上学到的!”
“不错,这位仁兄说得很有道理,这一定是《连城诀》上的武功!要知道《连城诀》上可不仅仅是连城剑法,看来秘笈一定在他的身上无疑了!”
一时之间,四下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