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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暖阳正惬意着来往行人的声响,没有人知道那些个微笑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的复杂情绪,远处的山风偶尔回来到一丝挥之不去的血腥,伴随着令人作呕的焦糊,无端端声色犬马,却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诡异景致。
此时此刻,一袭游商打扮的黑鹰正大大咧咧的独坐于芮城最热闹的酒楼之中,倾听着周围或是旁敲或是侧击的交头接耳,他晒然一笑,新添了一壶浊酒。
“听说了么,再过几天,滇王又要出城迎战沧澜军团,这次,他准备了二十万流民做前锋,势必要将那东陆联军打回老家!”
“二十万?”一声难以克制的惊呼,伴随着酒盏落地的清响,瞬间就吸引了酒楼里所有人的目光,“前几天那十多万人可都死了个干干净净啊,又驱赶二十万……天呐,人命啥时候都这么不值钱了!”
“不是人命不值钱……是那些流民的命,不值钱!”
“哎,我就说当初张氏怎么会有这么好心去收容他们,那些个四面八方逃难来的各族流民本以为找了个安安稳稳的庇护所吧……没想到临到末了,还是把命给搭进去了!”
“哼哼……怪只怪沧澜大王仁慈吧,这些无辜的百姓就像是他被张氏捏住的把柄,有这样的把柄做前锋,沧澜军团的失败那是毋庸置疑的!”
“以前不是都说那柳尘貌若恶鬼,残暴嗜杀么?”又有人复杂的开口发问,“滇王那会儿起义的时候,可是证据确凿的提起过柳尘生啖人肉的典故……如今这境况,小老儿还真是有些被搞糊涂了……”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沧澜王柳尘到底吃不吃人,经过这几年的幽州战事可是让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啊,你们想想,最先变节的幽北宛城如今又是什么光景?可没有像咱们这般每日里提心吊胆的吧……依我看啊,那生啖人肉的不是柳尘,是张琛!”
“嘘……兄台慎言啊!”
“慎言什么?你们慢慢慎吧……老子今儿就想办法逃出芮城,待在这里,只能等死,哼!”
“兄台这是何意?莫非你从哪里得知芮城守不住了?”
“芮城守不守得住俺不清楚,俺只知道若是再不跑,柳尘没吃了俺,俺先被张琛老匹夫给害死了……”
“……”
“你们还没看明白么?城中流民一起就这么多,张琛现在又尝到了甜头,要不了多久,流民死完了以后,又有谁去当他的中军前锋呢?”
“你的意思是……”
“这不明摆的么……流民死完了,咱们来当前锋,直到柳尘被打回去为止,还别说,咱芮城好几百万人,足够死上个一年半载的了……”
“你我都是芮城土著,世世代代于此繁衍生息,对滇王更是忠诚无二,他应该不会……”
“呵呵,你试试就知道了嘛……不说了,俺先走了!”
“……”
……
望着那黑脸大汉远走消失的背影,酒楼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有一些别样的情愫,正悄然不觉的在他们心中发芽,特别是记忆中关那一天的所有哀嚎和哭泣,如同梦魇一般,开始改变了一些,以前都未曾触碰过的东西。
“怎样?精彩不?”褪下伪装的花山抱着膀子斜靠在太阳当头的街角,迎着黑鹰那逐渐踱步而来的微笑,馥城花二爷莞尔摇头,随手一角碎银高高的弹起,而后准确无误的落在了近十丈开外的乞儿破碗之中。
“花二爷这手弹无虚发的射技着实惊艳,但更让我五体投地的,还是二爷您那堪比苏秦张仪的滔滔口才啊!”
目光从乞儿笑脸如花的感激中移到了花山那方正英武的脸上,黑鹰笑容更甚,满脸钦佩道:“短短几日功夫,二爷便调拨了芮城上百万人的情绪,呵呵,大王入城之日,少说您也得官升三级,声震九州啊!”
“不敢不敢……”花山咧嘴大笑,不住摆手告饶道:“你这混小子也别打趣我了,能在光复幽州之后,大王能赏我个偏将玩玩儿,知足啦,知足啦!”
“哈哈哈哈!”
……
沧澜军团,中军帅帐。
“大王!”
淡淡的瞥了一眼走进帷帐的夜鸦,柳尘颔首点头,随即转过身去,让人看不清形容。
“郡主!”
见柳尘不做声,夜鸦缓步走到了安坐在茶桌边的北宫嬛身前,拱了拱手道:“里边传来的消息,这几天整个芮城都有些人心惶惶了,加上老杨他们的有意煽动,舆论已经完全倒向我们这边了……您看要不要……”
休战时期,北宫嬛也就换下了戎装,这是她第一次穿上了人族的宫裙,就那般安静的坐在那里,瞧上去倒也颇显娴静可人……
“不用!”听到夜鸦的发问,北宫嬛头也不抬,只顾专心研究着桌面上的茶具,良久,她才摇头轻叹道:“现在还不是策动芮城内乱的最佳时机,虽然百姓们都和张琛生出了间隙,可仍旧有一大批人,都是秉持着观望态度……咱们还需要添一把火,彻底动摇张琛的根基……”
“还请郡主明言!”夜鸦皱眉思忖片刻,又躬了躬身,十分认真的等待着北宫嬛的答复。
“你先让黑鹰他们找个机会一把火烧了棚户区,尽量少烧死点人,然后再让张佐献计,把无家可归的各族流民都安置到芮城军的军营里边儿!”北宫嬛笑容明艳,也不只是那几个精致的茶杯让她心生欢喜,还是有什么别的趣事让她难以自持:“等到流民进入军营,黑鹰他们可得好好的煽风点火一番,让那张琛黄泥巴烂裤裆,不是那什么,也是那什么了!”
“是!”
“等等!”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北宫嬛一抬头,喊住了夜鸦即将离去的身影,“想办法让张琛当众杀几个贵族和豪商,从而剥夺他们的家产抵做芮城军的军资……呵呵,要乱,得一起乱,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知道了,郡主!”
“嗯,你去忙吧!”
等到帅帐内再次恢复安静,也只能听见精致的小铜壶内,传来一声声开水沸腾的呲响,上好的花茶弥漫着诱人的清香,金黄色的茶汤随风荡漾在天青色的瓷碗,北宫嬛起身,缓步婀娜,身姿娉婷般飘到了柳尘身前……
“姐夫,茶好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十月围城(二十一)
阳光爽朗的午后,柳尘搬了一把矮墩坐到了帅帐门口,在他身前,小脸儿粉嘟嘟的柳云曦正一边往嘴里塞着奶糖,一边仰起头来,笑嘻嘻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爹爹,痒……咯咯咯咯!”
要说这柳尘梳头的手法还真是笨拙不堪,这好不容易将柳云曦头上的一撮撮银丝给拢在了一起,还未来得及绕上绳结,柔和的山风早已将漫天飘洒的斑白贴在了他的脸上。
“别动,马上就好了!”柳尘皱眉,故意板起了脸,可小姑娘并不害怕,胖乎乎的小身子作对似得愈发扭动起来,引的周围的隐武卫亲兵们各个莞尔,苦笑不已。
忙活了好半天,直到柳尘的额前冒气了一阵细密的汗珠,那神情,就像是与人生死大战了一场……
“爹爹,你给人家扎的什么辫子嘛……难看死了!”
对于自己的杰作,柳尘表示很满意,眼角的笑容也是非常自得,可人小姑娘就不干了,捏着头上那歪七扭八的冲天小辫儿,她小脸儿瞬间皱成了一团,粉嘟嘟的小嘴,也都撅到天上去了。
“嘿嘿,这样惊奇的发型,也只有我家宝贝儿这般的小美女能驾驭得住啦……”瞅着柳云曦一脸不信的傲娇小模样,柳尘一抬头,又冲着周围的隐武卫道:“你们说,小姐漂不漂亮?”
“漂亮,漂亮……我家小姐艳冠东陆群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是啊是啊,小姐那可是小仙女下凡哩,不得了,实在是不得了!”
“那话怎么说来着……别人家的美女都是一笑倾国倾城,俺家小姐那一笑,哼哼,万里沧澜江都给倒着流啊!”
“咯咯咯咯,真的吗?”听着耳边一阵滔滔不绝的吹捧,小姑娘顿时就眉开眼笑,羞红着小脸儿美滋滋的倒在了柳尘的怀里,“夜鸦先生,你也觉得人家最漂亮吗?”
“呃……”原本夜鸦还一直拉不下脸来说那般自觉无耻至极的话,可既然柳云曦开口相问了,特别是那写满了期待的小眼神啊,看得人心都快融化了,如此,他只好轻咳几声,腆着老脸干笑道:“那是自然,我家小姐国色天香,乃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美人儿!”
“嗯……咯咯咯……讨厌啊,人家羞死了!”
“哈哈哈哈哈!”帅帐前的开怀大笑,终将是给这生离死别的战场上,平添了几分柔和的暖流。
……
袅袅炊烟荡开了落日的余晖,沧澜军团的后勤营中,伙夫们忙得热火朝天,络绎不绝的各营将士们从这里带走了饭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笑着,憧憬着……遥望着远方依旧高耸的城楼,人们的眼中,皆是写满了别样的神光。
柳尘的帷帐之内,柳云曦小大人似的与北宫嬛一左一右围坐在柳尘身边,母亲曾教诲她“食不言寝不语”的戒律,轮到了柳尘这里,却被她一股脑儿抛到了身后,父亲的宽容,足以让她的童年愈发是古灵精怪……
“爹爹,阿大哩?”任由北宫嬛伸过来的柔荑抹去了自己嘴角的饭粒,柳云曦一抬头,幽红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怎么好几天都没见到他的人了?都说好了要带人家出去玩的……”
“他去帮爹爹办事了!”把一块酱肉放到了柳云曦的小碗里头,柳尘头也不抬,语气淡淡道:“等他回来了,再带你去玩。”
“爹爹,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人家有点想念娘亲了!”
“咱们进城之后,你跟着小姨回枫城!”
“哦……”无法去体会北宫嬛此刻的情绪变化,柳云曦依旧在笑,笑得又甜又暖,“那爹爹不跟着我们回去么?”
“你们先回去……爹爹打完仗就回!”
“那爹爹什么时候打完仗?”
懵懵懂懂的期待,突然就刺痛了柳尘的眼眶,沉默良久,他放下了碗筷,抬眼笑望着柳云曦那像极了北宫馥的脸。
从很久以前的昭武皇帝,到今时今刻的沧澜大王,柳尘很明白自己的心,他可以是一个好儿子,可以是一个好夫君,可就是从来没有过,作为一个好父亲那样去爱着自己的孩子……如果说鱼映月和鱼听澜的千疮百孔是柳尘记忆里最大的创伤,那么柳云曦和柳破虏的幸运,也不能成为命中注定的永恒。
曾几何时,他负了天下人,也亏欠过自己的骨肉,现在,他将为了天下人付出乃至于生命的一切,却还是没能在孩子们的心里,留下任何一缕难以忘怀的温暖……
父爱如山,成为了柳尘三生三世里最无以言表的遗憾:“小曦,你以后要好好听娘亲的话,可不许再到处乱跑了,想爹爹了,就给爹爹写信,不管天涯海角,爹爹都能看得到的……你要开开心心的长大成人,不仅要爱护自己和家人,更多的,你要懂得如何去爱护天下苍生,学会善待一切,你会比谁都幸运!”
“嗯,小曦会听娘亲的话,不让爹爹担心!”父女间的承诺,没有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