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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唐松立刻接过,垫在地上,不一会便睡着了。
荀玉在一旁看着,那捆茅草之中,一点灵光闪烁。
这是百花仙子的宝物花好梦,介乎虚实之间,以前她用此物来迷惑柳月,但荀玉得到这宝物后轻易就将柳月的迷心病治好了。
其实这宝物在荀玉看来,百花仙子的用法真是太过粗糙,但现在却有一个适合的时机,让她见见这花好梦的用处。
第四章重生(上)
花好梦原本是百花仙子存放符诏与赦印的地方,只是符诏与赦印都有灵异,久而久之这花好梦也逐渐成为一种介乎于虚实之间的宝物。
同时也能深入梦境之中,百花仙子就是使用花好梦,让柳月分不清梦境与真实。
在当时的柳月看来,与庞绘在一起的梦境才是真实的,而现实反倒是梦。因此百花仙子要求柳月与吕展源定亲,不然就不让她回到‘真实’的世界,柳月这才答应。
但这样的做法,在荀玉看来漏洞颇多,柳月因为心智不坚定,加上又被百花仙子抓住了庞绘这个破绽,才那么轻易上当。若是换个人来,即使梦中的一切看上去在怎么真实,即使划破了口子,流出来鲜血,一觉醒来都会对梦中的一切产生怀疑。
所以若是说柳月中了百花仙子法术,到不如说是柳月逼着自己相信梦中的一切是真实的,逼着自己中了百花仙子的法术。
荀玉得了花好梦,一直在思考这宝物到底该怎样使用。她自然不会像百花仙子一般,用得这样简陋,还是另外想到一个办法,此时才来实验一番。
唐松此时已经睡着,在他的梦中,也是同现实一般无二的世界。
他还睡在那茅草上,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今日觉已经睡过,但我现在还是想去考功名,不要跟你去修真。”他对这醉道人说道。
醉道人一脸没落,问身旁的荀玉:“道君,他?”
荀玉苦笑摇头,道:“这书生心志坚定,看来是一心一意要读书的,虽然气运浅薄,但说不定今后还有一番造化,你便随他去吧。”
醉道人叹息道:“那你便去吧,我也不跟你,若是有朝一日你想得通透,再来北邙山寻我,百年内我都在那处。”
唐松闻言,一脸欣喜。
虽然觉得醉道人二十几年来寻他,寻到了也是这样一番结果,有些可惜可叹。
但现在摆脱一个麻烦,可以随着他的心意去考试,还是十分欢喜的,那一点叹息转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松离开破庙之后独自前行,过了渡口来到一所书院。
这是他的目的地,他家穷苦请不起老师,只在乡下私塾度过几年,后来先生认为是可造之材,推荐他来书院读书。
到了书院研习几年,他做的文章虽然不差,只可惜家中气运浅薄,一连几次考试都不中。
这时他才想起当初离开破庙之前,那醉道人口中的道君所说的话。
“……气运浅薄,但还有一番造化。”唐松这样想到,于是又去研习诗文。
虽然有同村来的书生劝他放弃考试回家去,但他仍旧一意孤行。
此后又机会就与他人外出迅游,见到个山庙便提笔作词。
只是他的诗词的确如同气运一般浅薄,十几年下来都没能得地只垂青。
此时他已经年逾四十,有次回到家乡,发现家中老母多年前已经病逝,父亲也在前年去山上打猎,被老狼咬伤一条腿,后来也瘸了。
但即便如此,他父亲仍旧棍棒赶他出去,叫他考得功名才能回来。
他无处可去,只得回书院去。
路上忽然起风雨,唐松此时连纸伞也没有一把,只好找个地方避雨。转角忽然出现一点明光,原来是一所破庙。
只是他进去后才发现虽然有的灯烛,却空无一人,他也只以为是行脚的商人先走一步,没来得及熄灭灯火。
在地上清理出一片空地来,将茅草点了烘烤衣物。只是他现在虽然还没有一头白发,但年纪也不小了,身体不如年轻时一般好,一会就感觉有些低热,恐怕是受了风寒。
他一点一点添加茅草,不禁悲从中来。
这时他又拿起一捆茅草,却忽然发现有些眼熟,细细想来才发现这是二十几年前,和那醉道人一起的十五六岁的道君扎的。
他抬头四顾,才发现这就是当时那处小庙。
于是枕着这茅草就想睡去,睡前还想到:“道人啊道人,若是当初同你进山修道,是不是比现在这下场要好许多?道君啊道君,当初说我气运浅薄,但还有一番造化,如今气运浅薄已经灵验了,这造化又在何处?”
夜雨声中,逐渐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天光大亮,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不再破庙了,而在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
殿中有一人回头对他道:“你这书生,枉我等了你二十几年,才来此处。”
唐松一下清醒了不少,他四下打量了一番,忽然道:“这是那庙的阴世,您是这庙的主人?”
殿中之人哈哈大笑:“你还有点眼里,不错,本尊就是这郑王殿的主人。”
郑王也不知是哪朝哪代赦封的地只了,现在还留有一点灵性。
唐松道:“尊神让我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郑王抬起手,几点光华洒在唐松身上:“当初你离去之后,道君在此地留下一首诗,教我一点灵光不昧,言道若你再来此地,将气运送上。”
说完一挥袖,唐松又落回会那破庙之中。
唐松站起来,发现自己的风寒已经好了,同时墙角也多了一排诗。他走过去一看,上面记着:“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唐松念诵出来,感觉悲伤至极,收拾了行李,带着那茅草扎成的枕头离去了。
回到书院后他又将文章拾起,此时得了郑王的一点气运,那年考试虽然不能名列前茅,但也入了明经。
此时多年大愿终于完成,他也回到家乡。
此时他得了功名,提亲之人多不胜数,年末便结了亲,娶得是大户家的次女。
只是虽然有喜事,第二年却又来了丧事,他老父第二年春便去世了。
夜晚得他父亲托梦,言他在下面过得还好,有地种有衣穿,还遇见他母亲。现在因为他得了功名有阴德,可以托梦来见他,等过上几年就可以投胎转世去。
第二天,同村的家老看望,只叹他父亲命不好,只能患难不能享福。
但唐松心中却埋下一根刺,他现在虽然得了明经,可充其量也只得分配一个小官,做不出什么实事来,即便将来死去也不得封神,孤零零落到那下土等待转世。
第五章重生(下)
唐松在梦里经历了二十几载岁月,但在醉道人看来,他不过刚刚拿着荀玉编织的茅草枕睡下,不一会脸色就变化不断。
这自然是荀玉用花好梦暗中施法,相由心生,唐松梦中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所想所感,但大部分情节都是荀玉暗中帮他编排的。
四十好几才中了明经,虽然比起那些半途而废的好太多,但也只是混出头来而已。
此时的唐松心中因为老父托梦之事,心中起了一些疙瘩,产生了一些后悔的情绪,但这还影响不到他,说不得一梦醒来便抛诸脑后了,若是施展地不恰当,恐怕反而助长了他求去功名的心愿。
所以这梦到现在还不得结束,荀玉继续施展法术。
梦中,唐松在办好老父的丧事之后,又得到一个消息,朝廷批了他三年,给老父守孝,虽然俸禄照发,但是唐松这三年就还呆在家乡,无所事事。
三年后到了府衙,才发现原来发给他的是一县主簿的职位,只是他三年守孝改换给别人了,如今只好屈尊去做个巡检。
这官职直直就下降了一级,他多方打听才在一个同学那里知道,他原本的主簿职位被一个大官的亲戚给截胡了。
也怪他时运不济,偏偏在考中功名时家父去世,这就给了那人机会,若是三年之前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但三年过去,谁还关心他一个过气的明经?
只得带着文书走马上任,等到了地方又发现这处不止闹匪患,还有淫祀祭祀。
但他现在年龄大了,又只是一个巡检,就算剿灭了匪徒捣毁了淫祀,也轮不到他得功劳,于是明哲保身,当个瞎眼的巡检。
如此一来他在这小地方,过得还算安稳,几年过去他也五十好几,到了卸任的年纪。
告别一生荣辱回到家乡。
这个年代乡人早逝,土里刨食的一般四十多就干不动了,五十几就到了年岁。
他回到家乡,发现尽是些新面孔,没几个认识的。
敲开屋门,一个小小的人出来,还有他娘子。
他当初上任之前没把妻子带去,那时她已经有了身孕,现在这就是他的儿子。
两人早知道他要回来,摆好了饭菜,儿子怯生生叫了他一声爹。
唐松现在身体大不如前,每日在家教导孩儿,等孩子长大又张罗了一门婚事,但没过多久又出了状况。
她妻子感染风寒,竟然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
等办好丧事,唐松才发现他家现在连家庙都没有,本来他作为一个明经该能建立家庙了,可惜他只是个巡检,建家庙于理不合,妻子和父母的牌位都只得暂时供奉在家里。
家庙之事事关重大,若有家庙才能称得上乡绅,没有家庙,即使有土地契约,过上几代都要没落,只因无人累计阴德,没有祖宗看护。
唐松将儿子叫到跟前,吩咐道:“为父要去县衙求县尊给我家开家庙,这次去也不知能不能成,这一走便是半个月,你在家要用心温习功课,不要怠慢了今年的考试。”
“父亲这一去必定马到功成,孩儿必定用心温习功课,请父亲放心。”
儿子的话对唐松来说只是个宽慰,他现在已经到了耳顺之年,知道这一去希望渺茫,摇摇头便出发了。
半月后返回乡里,唐松一路眉头紧皱,这次去县衙的确不出他的意料,县尊一口否决他的提议,言道:“虽然你是明经,但职位不过一巡检,本县岂能破例为你家开家庙,此例一开,今后人人来求情,本县怎么说?”
他与这新上任的县令本无交情,被拒绝也无法,只得回乡。
等到了家门口,却闻一阵女子的哭声,唐松心底有不好的预感,开门一见,是儿媳在哭泣,儿子躺在大堂已经没有了声息。
原来他儿子性格顽劣,平时他在还能管教,他这次出远门便收不住性子,外出玩耍与人发生了口角,被打死当场。
现在犯人虽然抓到了,但唐松只觉得心若死灰。
他家现在就只剩下儿媳与他二人,住在一起多有不便。于是在屋里收拾家当,准备搬离了,却忽然发现一件茅草扎成的枕头。
这是他当初从郑王庙离开时特地带走的,只是后来没发现什么神异便放下了,此时又翻出来。
现实中的荀玉看见童松拿到这茅草枕,会心一笑,唐松这样凄惨的一生,都离不开她的布局啊。
花好梦链接梦中的人物,自然有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