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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谢地,开膛手和黑骑士竟然没追了上来,或许是因为下水道入口太窄过不去,或许是因为下面太脏,或许是两个人开始火并了……
总之,叶清玄大难得生,忍不住热泪盈眶。
只是在沉默地带路前行中,不知何时,脚下响起了潺潺水流的声音,叶清玄踩进了水泊里。很快,他发现,那是他迷失许久的血路……
老费走的越来越快的,叶清玄非要拔足飞奔才赶得上。
忽然之间,他听见了水流轰鸣的声音。
当他拐过一个拐角时,只看到恶臭的污水洪流沿着下水道飞奔而过,污水中还带着烂菜叶子,也一股腐烂的味道。
当他再往身后看的时候,却再没有什么血路了。
只有一面满是灰尘和蛛网的墙壁。
他从阿瓦隆之影里……出来了?…
在微弱地晨光中,叶清玄小心翼翼地顶开了下水道盖子,看向外面的世界。他看到了嘈杂的菜市场,有气无力的扫地工人,还有一个身体粗壮,端着一盆脏水迎面泼来的中年女人。慢着,等等……脏水?
划拉一声,叶清玄被泼了一脸。这种熟悉的味道,这种熟悉的感觉,没错了,是烫过鸡毛之后的脏水……
可是他愣了一下,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真的出来了?!
在所有人见了鬼的眼神中,一个奇怪的男人从下水道里爬出来,抱着一条脏兮兮的大狗,手舞足蹈地欢呼着,简直像是重获了新生一样。
旁边被吓了一跳的中年农妇终于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他开心的样子,许久之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不管我的事儿,这人脑袋坏了……”——
十分钟后,克拉夫特古宅,大厅。
萝拉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这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
“大概是吧……”
叶清玄苦笑,瘫软在沙发上。大手一挥:“别管那么多了,先给我弄点吃的,然后让我睡一觉。”
眼看他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和毫无歉意的神情,萝拉的神情顿时阴沉起来:“你当我这里是旅馆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还有。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往这里带!把这狗给我赶出去!”
“嗯?”
叶清玄一愣,回头看向身旁的老费,老费也坐在沙发上,浑身脏兮兮,在萝拉最喜欢的那一条天竺印花绒毯留下了一堆黑印子,它正斜眼看着萝拉,爱理不理。
叶清玄的神情顿时苦涩起来:“说来你可能不信,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有它才有我!”
“……呵呵。”
萝拉明显处于暴怒的区间。神情阴沉,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的救命恩人还真别致啊!叶清玄你说瞎话能不能过一过脑子?”
“总之,信我得总没错,我真得快困死了。”叶清玄的一双脏手扶着萝拉的肩膀,在她的白衣上留下两个脏印子:
“先让我睡觉行么?其他事儿等睡醒了再说。”
“叶清玄,你胆儿真是越来越大了……”重度洁癖的萝拉气得眼皮直跳,挤出一个阴沉地笑容:“睡觉,行啊。要不要姐姐亲自来陪你啊。”
叶清玄顿时羞涩起来,挠了挠脸。嗫嚅着:
“这个……谢谢阿姨,不用了。”
嘭!
他的身体倒飞而出,滚到了门外去。
“叶清玄!!!”在原地,萝拉的头发已经在震怒中变成了雪白,尖锐地虎牙从嘴角伸出,眼带杀气。一片肃冷。
不管她脾气不好,换谁都要怒啊!
先是得知他深陷阿瓦隆之影,然后耗费了所有力量给他保命,紧接着坐立不安的枯等了一夜……好不容易看到他回来,还臭得跟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一样。还带着一条脏狗。
而且,一句谢谢都不说,自己一夜的忧心和等待都白瞎到那条脏狗身上就算了,而且还说出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饶恕的禁句。
不得不说,叶清玄这一张破嘴真是活该!
结果,等了半天,叶清玄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萝拉愣了一下,走过去,用脚踢了踢他的脸。
在地上,叶清玄翻了个身,发出鼾声,睡得跟死狗一样。让人恨得牙痒痒,忍不住想要往那一张脸上踩两脚。
恩,萝拉踩了两脚之后,气消得就差不多了,抬头,喊了一声:
“山姆!”
很快,瘸腿的丑陋仆人就踉跄地走了进来,萝拉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沙发上的老费:“给它弄点吃的,带它洗个澡。
注意,你吃什么,它吃什么,只能吃得比你好,明白么?”
山姆的表情抽搐,用力地点了点头。
萝拉收回视线,弯下腰,拽起了叶清玄的裤脚。就这么拖着死狗一样的少年走上楼梯,一路上磕磕碰碰,最后终于推开了卧室的门,将他丢到了床上去。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臭死了!
她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卧室,还有自己的床,看着叶清玄的时候就忍不住恨得牙痒痒。许久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都已经不能用了,全换了算了。
既然已经破罐子破摔,那就不心疼了。她斜眼看着叶清玄睡得无比香甜的样子,然后感觉到自己也困了起来。
毕竟消耗太多,而且枯等了一夜。
她打了个哈欠,转身准备离开,可走了两步,又不服气地转过身来,瞪了叶清玄一眼:凭什么我要去睡客房啊!这是我的卧室我的床!
于是,叶清玄踹到了边上,萝拉拉上窗帘,小心翼翼地展开了没被弄脏的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闭眼睡觉。
只是没有枕头,总感觉怪怪的。
过了一会,她自暴自弃地拉过来一条胳膊来,枕在脑后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正枕着一袋绝世好血,便心情好了不少。
她沉沉地睡着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圣哉
当叶清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松软的床铺上,浑身的空虚和疲乏好像都消失无踪了。嘴里还有一股苦涩的味道,应该是萝拉给自己灌了恢复药剂。不知道是长青之药也好,还是血晶,但明显,是价格不菲的好货。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就连下水道里带来的恶臭都散了许多,只是不知道为何,手臂有些酸麻……这是吃了药的副作用?
他揉了揉脸,爬了起来,感觉到睡意昏沉。
当他看到床头字条的时候,便瞬间清醒了,遍体生寒:
——亲爱的小叶子,热洗澡水在浴室,饭在桌子上,我在藏书室。你是先洗澡呢?还是先吃饭呢?还是先赶快给我滚过来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短短几句话,前半部分看起来柔情无限,挑逗非常。但萝拉下笔的时候每笔里好像都带着无限的阴沉和烦躁,血红的字体刺痛了人的眼睛。
这哪里是什么挑逗,要是处理不好的话,就是改天上门杀你全家的丧门贴啊!
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
萝拉担忧了自己一夜,自己似乎连一句谢谢都没说过……怪不得她怨念深沉。
不要招惹女人,尤其是不要招惹萝拉这种分分钟就能玩死人的女人。整个阿瓦隆足足有四年的血泪史证明了这一点,叶清玄也被她坑到欲仙欲死。
想到这一点,他不敢在耽搁,连滚带爬从床上爬起来,冲击浴室里去,很快冲干净身上的味道之后连滚带爬的冲出来,然后抓了几个面包塞进嘴里。冲向了藏书室。
……
半个小时之后。
寂静的藏书室中,孤灯黯淡。
叶清玄坐在椅子上,乖巧地好像是小学生一样。双手放在膝盖上,带着腼腆地笑容,不言不语。
萝拉面沉如水,听完叶清玄的讲述之后。端起红茶来浅浅地抿了一口。瓷器碰撞,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细碎声音。
在他们的中间,桌子上,放着一顶款式老旧的礼帽,静静地散发着古老的气息。所谓的‘古老气息’,就是说看上去很厉害,但不论怎么想,都让人觉得没什么卵用。
“也就是说,你昨天晚上浪了一夜。险死还生,就带回来这么一个东西?”
“对。”
“议院的那群家伙究竟拿走了什么?”
“不知道。”
“皇家研究院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清楚。”
“那个开膛手究竟是什么来路?”
“没头绪。”
然后,是漫长的沉默。
漫长沉默之后,萝拉终于收回视线,叶清玄悄悄地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到汗流浃背。确实,仔细想一想,自己忙活了一夜。除了带回来一个破帽子之外,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收获嘛。
恩。给议院添堵是另外一件事,但进了阿瓦隆之影什么土特产啊没带回来,就拿了一个破帽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你看议院他们为了抢这个跟疯狗似的,说不定是什么神器呢……”
“世界上神器都在教团那里挂着号呢,数来数去不超过十六件。哪里会凭空多出一件来?”萝拉斜眼看着他:“难道你会觉得你进了阿瓦隆之影,就捡了一个跟石中剑同级的东西回来?”
“咳咳,我只是提出了一种可能嘛。”
叶清玄拿起那一顶帽子翻看着:“你看,这个好歹是个炼金装备,不如你来鉴定一下?”
“……我的伪装身份是古代学者没错。但不是炼金术师。”萝拉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戴上看看?”
“有道理!”
“喂!不要找死!”
叶清玄竟然开始认真地考虑了起来,虽然这么做作死的可能性很大,但费这么大功夫拿了顶帽子回来,不戴一戴,岂不是亏得荒?
在反复检查过上面没有什么邪门的陷阱和控制乐章之后,叶清玄深吸了一口气,将帽子戴在了头顶。
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萝拉认真地看着他,准备稍有异状就直接出手将帽子毁掉,可叶清玄却一脸茫然地,扭了扭脖子,扶了一下礼帽,换了好几个姿势。
什么状况都没有。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萝拉慎重地问。
“感觉还挺舒服的,大小正合适!”叶清玄咧嘴一笑,还挺开心:“这里有没有镜子给我照一照?”
“……”萝拉有种弄死他的冲动了。
叶清玄装作浑然无事的样子,沉默地侧耳倾听。
他听见了歌声。
那个男孩儿稚嫩的嗓音又一次从他的耳边响起,如同死去的魂灵在轻声歌唱:
“皇帝和帮凶掳走了女皇,将她囚禁在梦中。我们拥有了力量和海洋,我们该流浪向何方……钟声已经从墓地中响起,你是否听到那阴森曲调?响应我们的呼唤,血债将得到报偿……”
那歌声隐约的响起,又像是幻觉一样,消散无踪。
毫无疑问,这个东西和阿瓦隆之影绝对有什么联系,只是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玄机,还有那一首令人不寒而栗的歌声,究竟预示了什么?
他想不明白。
那歌声唱过一遍之后就消失了,不论叶清玄如何等待,它都再也没有出现——就像是缠绕在礼帽上的诅咒离去了,腐朽气息飞快地消散,灰尘抖落,皱褶的表面恢复光滑。
它变回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