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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制服的狱警们早已经老死,变成一堆枯骨,躺倒在地上,腰佩的长剑遍生铜锈,像是歪曲的死蛇。
不久之前这里还是妖魔的巢穴。
现在不是了……
因为它们现在都已经死到不能再死,零零碎碎地遍布各处,血色铺满了每一寸地面和墙壁。
就像是经历了什么惨烈的厮杀……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叶青玄的心里已经彻底凉透了,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叹:这算是什么?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虽然知道自己运气向来很糟,但糟到这种程度……恐怕已经前无古人了吧?
他的心脏猛然抽搐了一下,阵痛扩散开来。愕然回头,他听到极远处渐渐接近的脚步声。
那个见鬼的黑乐师,竟然又追上来了……
这次又是用的什么办法?他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自己心里种下暗示,未必就不能留下追索的痕迹。
碰上这种卡在共鸣级六十年,积累雄厚到不讲道理的老怪物,饶是叶青玄手自诩手段百出,智计超群,顿时也有种无可奈何的茫然。
没时间犹豫了。
他咬了咬牙,冲进了这一片废墟中。
既然他逃跑也是死,留在原地也是死,为什么不选个更慢的死法?——
在尖锐的声音中,古旧的大门轰然开启,尘埃纷纷扬扬地飞起,洒在少年的白发上。叶青玄竭力地关上那一扇铁门,疲惫地倚靠在门上,抬头看着空空荡荡的大厅。
在黯淡地诡异灯火之下,遍地残骸。
半是尘埃,半是血色。
一半是破败了千百年之后的颓唐景象,一半是妖魔厮杀所泼洒出的血污。
那些早已经死去的狱警骸骨还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干枯的尸首端坐着,依稀可以看到往日的严肃和端庄。
妖魔的残骸和血泼洒在它们的身上,便为这一层庄严蒙上了血色,分外狰狞。
那些枯萎的面目上,漆黑的眼洞似乎在凝视着突如其来的少年。
像是下一瞬间,就会起身拔剑。
“怎么了?你们这是打算搞圣诞联欢?”
叶青玄和它们大眼瞪着小眼:“要不要加我一个?我这里还有几幅阿瓦隆新出的扑克可以玩呢。”
无人回应。
那群早就死掉的尸首当然不可能开口反驳他,只是维持着原本的姿势。
稍微一碰,就碎了一地。
叶青玄眼看着这一幕,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下来,忍不住苦笑:自己在瞎想什么?难道真的是方寸大乱了么?
死掉的东西难道还会重新复活来弄死自己么?
倘若是这样的话,他不应该恐惧,反倒是应该欣喜若狂才对
死者复生,这是圣咏学派追求了千百年的奇迹。仅次于变化学派‘瓶中小人’的伟大命题。
他摇了摇头,驱逐掉了荒诞的想法,抓紧时间,循着开膛手留下的惨烈气息,悄然跟上。
一路之上,到处都是荒败的场景,根本没有任何生气。这一座应该已经变成学院的监狱里,只有一片狼藉。
他环顾着四周颓败的场景,心中却忍不住越来越忧虑:倘若这里是监狱的话……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被关在这里?
千百年之后,曾经关押在这里的那些……鬼东西,是否还活着呢?
怀着浓厚的戒备,叶青玄推开了通往地下的大门。
尘埃簌簌落下,穿过了他骤然稀薄起来的身影,落在地上。
他小心翼翼地举起了灯,照亮了那一片黑暗。在黑暗中,地牢一片寂静,只有滴水的声音。
他踩着阶梯走进那一片黑暗里。
在门口,狱警干枯的尸首从台阶上滚落,头颅在石板上弹跳着,最后破碎成三瓣。面目上,那两个空空荡荡的眼洞翻滚着,随着骨骼的残片滚进了牢笼的黑暗中。
一切重归寂然无声。
两侧的牢笼里,依旧悄无声息——除了落满尘埃的镣铐和早已经腐烂成灰的床铺,那里什么都没有。
不知为何,叶青玄忽然松了口气。可是在黑暗的渗出,忽然有依稀的笑声传来。
笑声……
那笑声从身旁的牢笼之中传来。
叶青玄猛然回头。
然后看到了自己。(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有病就得治
“大人,我有罪。”
牢笼之中,带着镣铐的白发孩子凝视着来者,肮脏地脸上满是谄媚:“我背叛了母亲的期待,重新回到了阿瓦隆里。”
“大人,不要听他胡说!有罪的是我!”
另一个牢笼中,白发男人恐惧的尖叫:“我才是有罪的!我背叛了神父的训导,行了诸多不义的事情!”
“大人,我也有罪!”
在前方,牢笼中,憔悴的白发老人探出头,面容依稀带着自己的摸样。他凝视着年轻的自己,留下两行泪水:“我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理由,错过了那么多机会,浪费了自己一生,无所成就,亦无所得。”
“我生来有罪,大人!”
愤怒的白发青年捶打着栏杆,尖叫:“我一出生就被囚禁在这个宿命的牢笼里!我注定悲惨,一生苦难!”
“我也有罪!我为了回到阿瓦隆,蓄意接近利用狼笛,博取了他的信任……”
“我有罪!我为了自己的想法,令神父伤透了心!”
“不,有罪的是我!我心怀叵测,瞒着我的老师和师兄,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我究竟想做什么……”
“我还利用了一个小女孩儿!那个女孩儿视我为兄长!”
“我……有罪!”
“有罪!”
“有罪!!”
“有罪!!!”
寂静的监狱中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声音,牢笼之后的孩童、少年、男子、老人嘶哑地叫喊着,谄媚的祈求着,不忿地控诉着,哭泣、嚎啕、尖叫、狂笑……
那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钻进了叶青玄的心中。占据了他的心神,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整个人仿佛分裂成了千百个,不断地控诉、痛斥着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有罪、有罪、有罪、有罪……
罪孽深重!
恶果累累!
叶青玄汗流浃背,呼吸粗重,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那愤怒喧嚣的指控。直到最后——崩!
清脆的声音骤然迸发,起于琴端的袅袅余音不断地在脑中回荡,到最后化作滚滚雷鸣,将那些杂乱的声音尽数驱散。
一切都恢复了寂静。
两侧的牢笼依旧寂静,空空荡荡,而叶青玄不知何时已经跪在地上,原本靴筒中的匕首已经顶在了胸口,微微刺破了皮肉,带来了冰冷的刺痛。
叶青玄像是见了鬼一样将匕首丢了出去。低头看着心口的微微创伤,仿佛能够感觉心脏被刺穿之后的痛楚。
“这究竟是什么……”
这一次,他看向两侧空空荡荡的牢笼时,只觉得浑身发毛。这里无处不在的氤氲着异质的气息,每一寸空气中都被浓厚到极点的负罪感所充斥。
黑暗泉涌。
燃烧。
在黑暗的最深处,有嘶哑的**传来。
叶青玄悚然抬头,燃烧的黑暗之中,层层镣铐和枷锁囚禁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浑身散发着狂乱的气息。扭曲如妖魔一般的侧脸隐藏在面纱之后,金发染血。白裙蒙尘。
隔着染红的面纱,依稀可以看到她的眼瞳。眼瞳之中是无尽的阴暗与癫狂,带着硫磺和熔岩的火光。
宛如将死的恶龙。
——开膛手…
瞬息间,叶清玄浑身紧绷。
他总算明白外面那一群妖魔究竟是怎么死的了……恐怕就像是自己一样,收到了开膛手周身混乱的气息侵染,陷入了疯狂吧?
他又失控了?
叶清玄被脑中忽然闪现的念头吓了一跳。可是他屏息等待了片刻之后,始终没有察觉到开膛手的眼神又任何变化。
依旧是空空洞洞的,充满混乱和癫狂,却没有任何焦点。哪怕是落在自己的身上,也像是看着什么草芥一样。丝毫没有任何的察觉。
叶清玄沉默地凝视着开膛手,许久之后视线落在那一层层枷锁之上,终于恍然大悟——恐怕那么多的枷锁,那么多的镣铐,都是开膛手自己戴上去的吧?
开膛手知道自己要失控了,因此来到了这里,关上一层层的门,用那么多的枷锁和镣铐将自己囚禁在了这里。
一路之上,所有受到浸染的妖魔,都无法承受那种疯狂,发疯的互相杀戮,自我毁灭了。
都因为她身上下意识散发出来的那种恐怖气场。
倘若不是九霄环佩,恐怕自己已经亲手挖出自己的心脏,死在这个黑暗地牢之中。
可相比如此恐怖的气息,开膛手本身的力量却太弱了……弱得像是风中残烛,就像是在拼命的燃烧着自己,在宣泄着这种力量一样。
瞬息间,叶清玄像是想到了什么,屏住呼吸,抬头看向那一片模糊的黑暗。
少年的眼瞳中亮起了月光。
在月光的映照之下,那一片模糊的黑暗终于渐渐清晰起来了,他终于看清了隐藏在黑暗最深处的东西。
——眼中之眼,恶中之恶。
那是一道邪眼纹章!
仿佛如血绘就的邪眼纹章就铭刻在开膛手的胸口,像是渗入了血肉中一样,死死地占据了那个地方,源源不断地散发出阴暗癫狂的气息,侵蚀着开膛手的躯壳。
这是百目者的诅咒。
邪眼纹章所在之处,便是百目者目光所及的地方。
百目者已经将开膛手纳入眼中,将自己的力量从深渊中投影而出,灌注在了它的身上。
也就是说,每时每刻,开膛手都在向着妖魔转化。而他本身所拥有的狂乱力量却又在抗拒着这个过程。
两种力量将开膛手的身体作为战场,正在疯狂的绞杀着。
所过之处,像是有无形的刀斧破绽,血液迸射而出,而伤口又在飞速地愈合着,紧接着,又在错乱力量之下被撕裂。
叶清玄弯下腰,看着地上汇聚成溪流的泊泊血水——恐怕开膛手已经在这种煎熬之中持续了好几天了吧?
他缓慢地走上前去。
“放肆!”
当他距离她只差一步之遥的时候,脚下忽然凭空出现一道尖锐的刻痕,碎石飞迸,溅射在叶清玄的脸上,生疼。
像是从混乱中清醒了,但又沉浸在噩梦之中。开膛手尖叫着,她抬起了眼瞳,眼瞳之中有种种情绪闪过,满是癫狂。
明明看着叶清玄,可她却像是在看什么阴魂不散的东西,只是在错乱呢喃:“脏了,脏了……都脏了……”
叶清玄看着她的眼瞳,却仿佛看到了一只只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孔,只觉得抓不住重点,像是面前有千百个人。
而且,古代通用语……
这个家伙,不会真的被亚瑟王附体了吧?亚瑟王附体之后变成杀人魔……真是一个笑不出来的冷笑话。
“冷静一些。”
叶清玄举起双手:“我没有敌意,或许我可以帮你……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是你!莫德雷德……”
在枷锁之中,开膛手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飘忽,口中的声音沙哑又疯狂:“前来觐见,为何不跪?阴魂不散,阴魂不散……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