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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盖文从地上爬起,向着自己走来,老人愣住了,在轮椅上的身体颤抖着,想要后退:“你……你……你想干什么?盖文,我……”
“我什么都不想做。”
盖文笑了,伸手抚摸着他稀疏的白发,语气温柔:“父亲。一直都是班纳关心您的身体,我们父子这么亲近还是第一次呢。
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还是坐着休息吧。”
说着,他轻柔地将那一把匕首推入枯萎的胸膛,匕首紧贴着心脏,钉在进轮椅的椅背,落地生根。彼此契合如一体。
在老人的惨叫中,盖文弯下腰。铁灰色的眼瞳凝视着老人的双眸:“如您所愿,请将一切罪责都推在我的头上吧。
就像您说的那样,盖文死了,家族得以保全。”
他亲吻着老人的额头,大笑着,笑地血肉模糊。
从口袋里掏出知更鸟的面具。戴在脸上。
第一次的,那面具和血肉之间再无隔阂,真正地化作了他的面孔,只是鲜血从眼洞中渗了出来,顺着脸颊落下。
怎么都止不住。
知更鸟大笑着。留着血泪,推门而出,扑向那一轮要点燃自己的火光。
嘶吼声从黑暗中响起,旋即归于寂静,咆哮声戛然而止,乐章轰鸣的声音也终有消散的时候。
在这个漫长的黑夜中,注定不知有多少鲜血被掩埋在腐土之下,伴随着敌人和自己的骸骨,带着那些绝望和愤怒与世长眠。
黑暗中,鲜血之路悄然流淌…
当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候,一艘破木小船从隐蔽的港口中行驶而出,悄然离开了阿瓦隆。
船舱之中,千疮百孔的知更鸟靠在墙上,沉默地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双手,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满是空洞和凄凉,回荡在船舱中,最后消散在阴暗之中。
“你还准备等多久?”
他头都不回地问:“应该做个了断了吧?”
“是啊。”
在他身后的黑暗里,那个似是沉睡地少年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怜悯:“早就发现我了么?”
“没有,我已经没力气再感应周围了。”知更鸟疲惫地垂着眼睛:“可一路上没有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等我了。”
“原来如此。”
叶清玄叹息,缓缓起身:“盖文,艾德里安家族的长子,学生会会长,皇家学派中的菁英,刚一毕业就进入皇家乐师团,甚至成为了大师的副手……”
“这些事情我比你更清楚,不需要再念履历了。”
“我只想问,以你的能力,何必去做黑乐师?”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很想知道啊……”
知更鸟嘶哑地怪笑了起来,“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早已经没落的家族?
从上一代族长开始,这个家族便已经被逐出了最顶层。我的父亲共鸣失败,沦落到没有轮椅和呼吸器就会窒息而死的地步。而艾德里安家,这么多年下来,只剩下一个空壳……除了名字之外,一无所有。
你明白么?福尔摩斯先生,我从小到大,所接受的一切教育,一切理念,都是为了令这个家族重新崛起。
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阿瓦隆的毁灭,只要艾德里安家族能够回到最高峰。成为黑乐师,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已。”
“重振家族?”
叶清玄冷哼,“你的父亲和你的弟弟真的在乎你么?班纳甚至将你当做眼中钉。现在,不正是你的父亲亲手将你出卖么?
你付出了一切,为了一个不爱你,你也不爱的东西。”
“爱或者不爱,有区别么?”
知更鸟回头看着他,眼神带着嘲弄,似是嘲笑他。又像是嘲笑自己。
“如你所见:名存实亡的家族、将我当做利用工具的父亲、发自内心厌恶我的弟弟,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东西了。
他们不爱我,我知道,他们怎么可能爱我呢?我是他们永远的耻辱啊。
一个生来有罪的私生子,如果不是被检测出有那么一点乐师天赋的话,早就被溺死在阴沟里了。
被女佣养大。吃弟弟的剩饭,穿着只有出门才能够触碰的衣服,弄脏一点点就会被毒打。这样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非常好,至少还活着,哪怕代价是做一辈子的奴隶……我还有什么别的路可选呢?
我生来便无路可选,也无路可逃。
叶清玄,这就是我的命!”
知更鸟的面具抬起来了,露出眼瞳。铁灰色的被血染红了,幽暗而死寂,“所以我才会……那么羡慕你啊。”
沉默中,少年难过地闭上眼睛:“其实,你本来不用错那么多。”
回答他的是一把布满裂缝的匕首。
匕首穿过了叶清玄的衣角,钉进船舱,断裂了。铁片碎在了知更鸟的手中,嵌入手掌。新的鲜血便流出来,融入了干涸的旧血中。不分彼此。
“够了,叶清玄。”
知更鸟看着他,眼神凶狠:“不要讲那些可笑的大道理了,对一个将死的人哪里还用得着这么慈悲?”
叶清玄沉默,一动不动。
“来啊!叶清玄,你还等什么?”
知更鸟嘶吼。像是发狂了一样,可凶狠地眼瞳中露出一丝祈求:“够了!不要再装作朋友一样假惺惺地示好了!”
看着那一双眼睛,叶清玄愣住了,许久之后,露出苦涩的笑容:
“是啊。复仇恶灵和知更鸟,怎么可能是朋友呢?”
他垂下眼瞳,手杖抬起:
“——盖文,你伤了我的心。”
月光亮起,涌入了知更鸟的躯壳,升腾着,如同火焰一样吞没了他。
在那幻觉一样地火焰中,被血染红的知更鸟闭上眼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一切归于寂静——
当小船重新回到码头时,这里已经被第五部门的成员严密封锁。
孤独的少年从船舱中走出,背后的船舱死寂如同坟墓。逆着那些冲进船舱中的士兵,他重新回到了岸上。
就像是累极了,在那些敬畏地视线中,他疲惫地坐在木桩上,然后将礼帽摘下来,和手杖一起丢到了旁边。
有人小心翼翼地走上来,轻声说:“福尔摩斯先生,上面有请……”
少年发着呆,像是没有听到。许久之后,抬起头看着他。那一双幽静漆黑的眼瞳中像是埋藏着什么人的尸骨,令人悚然而惊,不敢直视。
来人敬畏地低头。
“有烟么?”少年问。
“嗯?”
那人愣住了,很快反应过来,回头看向身后,很快,一包皱巴巴地烟卷送到了叶清玄的面前。
叶清玄有些笨拙地撕开包装,从其中拣出一根,叼在嘴边。
火光亮起,明灭,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杀戮和黑暗地余烬,声音沙哑:“你们走吧,让我静一静。”
来人不敢在说什么,向同伴打了几个手势,一个黑色的布袋从船舱中被小心翼翼地搬出,放在马车上。
第五部门的人悄无声息地撤去。
寂静的码头上,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只有隐约地潮声相伴。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的身后,海洋和天空尽头,有隐约地光线亮起,一轮朝阳悄无声息地从海潮中跃起,洒落微弱的辉光。
那隐隐地光芒照亮了少年的孤独身影。
漫长的黑夜结束。
天亮了——
这个月想要试试冲个榜,毕竟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敢怎么要月票。希望大家多来几张月票,我也尽量多更一些。(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斯坦因密室
翌日,午后,风和日丽。
几乎已经看不出昨晚的喧嚣了。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昨晚只是发生了一场罕见的地震,引起了海啸和混乱,带来了不少惊吓。但是惊吓已经过去,变成了午后下午茶时的谈资。
人们兴高采烈地聊着昨天晚上谁家的丑事,讨论着乐师们参与建筑维修和重建时显现出来的神奇力量。只有少数敏感的人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是却说不出来。
或许是街道上多了一些巡逻的士兵,或许是骑警们似乎变得敬业了起来,或许是城门进出时的检查关卡中多了几个披着长袍的乐师……
上城区中那些隐秘的动乱对于他们来说太过遥远,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恐怕才会变成离奇的谣言和谈资重新出来吧?
“对啊,我亲眼看到啦!那么大的龙啊!飞在天上……”酒馆中,一个年轻人夸张地比着手势,引来了一阵哄笑声。
“别傻了,恐怕是你吓到产生幻觉了吧?”
“龙?别说是龙了,连根龙毛都没有吧!”
在起哄地声音里,年轻人讪讪地坐回了位置上,敲了敲身旁弟弟的头:“少喝点,不要喝醉了。”
“又不会喝醉……”弟弟闷着头,不高兴。
“好了,酒在哪里都有的喝,可再不走就赶不上船了。”
因为受到了嘲笑,面子挂不住的年轻人拉起弟弟,付清钞票,提着包裹准备走了,
“这是你弟弟,挺可爱啊?”中年地酒保呵呵地笑着。伸手揉了揉小朋友的粟色短发,小孩子不满地瞪了酒保一眼。
等酒保回过神来之后,却发现那一对兄弟早已经走了。
他有点傻愣地拍了拍脑袋,却发现不论如何都想不起他们是怎么离开的。只记得那个小孩,那个小孩子的眼睛……纯正的金黄,像是宝石一样。
不知为何。记忆开始迅速地模糊,消散了,很快,他便忘记有人来过这件事情,重新回到了繁忙又平和的日常之中。
城门,出城的长队缓慢地前进着。
在最前面,检验的乐师打量着面前的两个兄弟,“弗拉基米尔、阿夫杰耶维奇……从高加索联邦来的么?真是万里迢迢啊。”
“肯为艺术献身的才是真正的画师,不是么?”
被称为弗拉基米尔的兄长露出微笑。通用语却丝毫不带高加索口音,反而贴近了安格鲁上层,充满优雅地圆滑:“安格鲁只是第一站而已,我们接下来还打算前往勃艮第,从海上向阿斯加德前进,最后到圣城去。”
乐师的眼中隐约的光芒亮起,扫过这对兄弟,很快便熄灭了。他点了点头。为两人的护照加盖了公章,微笑着将护照递给他们:
“柯文特歌剧院的壁画去看过了么?那可是少见的巴洛克壁画杰作呢。现在还没有出城。回去看看还来得及。”
“早就去过了,可惜,来了之后才知道,几十年前已经因为失火焚毁啦。”弗拉基米尔露出惋惜的神情:“安格鲁对于艺术的保存着实不够用心啊,呃,抱歉。我无意……”
“没事儿。”
乐师微笑,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几名骑士开关放行:“一路顺风。”
“谢谢,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再回来看看的。”
弗拉基米尔笑着。拉着弟弟的手,走出城门之外。
在他身后,拥挤的出关队伍周围,有披着不祥黑衣的骑士伫立,他们巡视着人群,兜帽之下的眼神锋锐如刀。
很快,远处的客轮发出轰鸣,渐渐驶离了港口。
在甲板上,来自高加索联邦的兄弟二人似是不舍地凝视着这一座城市,眼瞳中倒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