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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长卿怒极,冷哼一声,正准备开口,却尴尬的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确实,龙脉九姓悉为一体。当年,九家天人的先祖携手,在东方那一片荒漠中开辟出了第一块聚集地,并以此为始,建立了庞大的震旦。
九姓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却又密不可分。就连震旦最核心的力量长城以及更深处的天上之城都是九家共同打造。
每家的传承的神器和权杖在其中占据了最重要的地位,近乎不可替代。倘若叶氏天梯尚存,他们从东方来这里哪里需要这么费工夫?
要是以九霄环佩为天上之城投影,地上任何一处地方都能够瞬息可至。哪里需要苦逼兮兮的耗费诺大代价,强行以《云门大卷》横跨如此遥远的距离?
因此,一旦叶清玄将千年之梦彻底焚尽,那么天上之城中存在的缺陷,恐怕便永远都得不到弥补了。
因此这四位家主才会如此着急跳脚。
可着急跳脚有什么卵用?
当年放逐叶氏可是他们那一拨人所作出的选择,这篓子叶氏他们逼不得已捅出来的,如今哪里又有理由有脸插手?
如今他们的心情,简直就像是分家之后看到二房的小孩儿把祖产全都烧了玩一样。
而且,烧都是白烧了,纯粹就是把钱往水里砸着听响。
“你懂什么,他不可能成功的!”
袁长卿挠着自己头上稀疏的白发,急得跳脚干着急,“他没有回东方通过龙血之路,甚至没有正式继承的叶氏的家主,没有被陛下昭告震旦,分封为王。
不要说取回叶氏的要素,就连叶氏的传说都没有融入自己的宿命之章里!
你以为圣城为什么一直觉得能卡着他?
打铁还需自身硬!如今他强行进阶,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其实是一条死路!
如今火烧的旺,可炉里却空空荡荡!火熄了之后,别说还能留下一点灰,就连活下来恐怕都难!”
夏尔愣住了。
许久,迟来的恍悟,颔首:“哦。”
就像是听了今天早上学校门口没有面包卖一样,毫不在意,根本不为所动,只是愣愣地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你让开啊!”
袁长卿憋着火,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难道你要看着他送死?”
“可他自己想死的话,做师兄的也不好拦着啊。”
夏尔挠了挠头,感叹道:“可惜,我还答应当他婚礼的司仪呢,如今,婚礼赶不上,恐怕只能凑合主持一下葬礼了……”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袁长卿:“对了,你们要请帖吗?听说东方人份子钱给的多,你们不会带着一堆人过来白吃白喝吧?”
用尽一生的克制,袁长卿把一口老血吞回喉咙里去,看着夏尔的眼神就分外的懵逼。
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儿?
你他妈是他的师兄还是他的仇人?
他人还没死,你怎么就准备收葬礼份子钱了么!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他的死活么?!”
夏尔摊手:“说实话,你要说别的,我可能还会操心一下。但唯独这个,我一次都没担心过。所以,我不担心,大叔你也不要乱搞。”
说着,他抬起手掌,五指之上的虚空里裂开了一个漆黑的洞穴。
仿佛通往了世界之外的地方,充满了黑暗悲鸣和哀哭,没有丝毫的微光。那满盈着纯粹黑暗的洞穴令袁长卿的面色变得忌惮起来。
“深渊?”
“诶?你认识么?那就太好了!”
夏尔笑了,手中随意地拨动着那小小的黑洞,“因为我还是第一次弄这个,不大熟,万一出什么漏子的话就不好了。
所以,可不可以请你稍微往后挪一点?
一点点就好了。”
话音刚落,轰鸣从归墟之中迸发。
千年之梦燃烧殆尽。
火焰熄灭之后,预想中的死寂没有到来,反而有光升起。
“那是什么……”
光芒自从归墟之中喷涌而出。
宛如流水一般的月光流淌在天空之中,如雨洒落,笼罩了整个归墟,所过之处,一切毁灭消失无踪,一切动荡归于平静,一切喧嚣化作了寂静。
仿佛永恒的安宁到来。
干涸的土地上有青草萌发,树木生长,泉水潺潺,不再有纷争或者动乱,在这宛如幻觉一般的静谧里,冰冷如铁的世界仿佛也变得柔软。
濒临毁灭的一切被重新再造。
万物重得救赎。
而庞大的宿命之章已经收缩为极其渺小的一点,几乎无法察觉,但却又散发出这宁静而安逸的月光。
浩荡的钟声自以太界深处响起,传来了昭告,宣告新的权杖就此诞生,令所有人都愣住了。
“竟然成功了?”
袁长卿凝视着那光芒,和所有人一样都陷入了茫然之中,“不对,这是什么传说的征兆?没有叶氏的天梯显化,也没有圣典的神圣之光……以外道成就的权杖?不对,也没有外道的痕迹,不属邪神之类,不是天灾的强行拔升……”
在错乱的呢喃之中,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从他心中浮现,令他愣住了:
“这是实证!”
没有借助外部乐理,没有借助天灾的力量,甚至没有凭依叶氏和圣典之中的传说塑造要素!
不求助与虚无缥缈的神话,也不藉助教团所搜集的信仰,更没有凭依叶氏所遗留的王爵之位,没有借取震旦的册封。
而选择了以自身实证!
凭借着进阶权杖的瞬间,向大源发下的誓言,以自身之力量成就传奇之名!
以自己的人生,创造新的传说!
就好像用自己的一切去跟大源贷款,所得到的力量自然不弱,甚至可以得到由大源之中所直接产生的要素。
可一旦背弃自己的誓言,违背和大源所订立下的契约,那么一切都会被大源所收回。
连本带利。
不仅仅如此,一旦所许诺下来的誓言无法完成,那么接下来将会被大源彻底同化,连同自身在内的一切都被彻底抹除。
如此看来,这不失为一条剑走偏锋的道路,可想要贷款的人这么多,大源却不是银行。
实际上,自古至今,几乎没有几个人所发下的誓愿能够得到大源的认可,而能够完成誓约的,更是百存在一。
通往权杖领域的道路有无数条,用的钥匙不同,所打开的门自然不一样。但放着那么多前人的钥匙不用,却付出这近乎苛刻的代价,换来了一个新的房间……这一选择不知道究竟是该说果断还是愚蠢。
但叶清玄不在乎。
随着大源钟声的昭告,苍蓝的月光骤然从天穹之上显露。
不曾有神圣之釜和深渊之间的争斗,可是寂静之月的踪影却在此显露,照耀在叶清玄的身上,无数乐理如锁一般加持在了那蜕变到最后一步的宿命之章上,见证这一契约的成立。
于此,誓约成立。
“以后又要蒙您看顾了啊。”
叶清玄目送着天空之上那苍蓝之月悄然隐没,感应到自己的宿命之章中那已经彻底融为一体的誓约,便露出了笑容:
“那么,依此成就……”
他抬起手掌,宣告这一份誓约的存在,声音如雷鸣,响彻在以太之海的每一个角落:
“权杖无何有之乡!”
下一瞬间,宿命之章彻底坍塌,在浩荡钟声中消失不见。
而在所有人的感测之中,却仿佛有新星从黑暗之中升起,自物质界向上,穿过了以太之海,抵达了以太界的最深处,在高层维度中彰显出自身的存在。
而在叶清玄头顶,无数光芒幻化为一个虚幻的投影,仿佛海市蜃楼一般,折射着来自遥远世界的风景。
权杖!
只是看了一眼,便没有人能够挪开视线。
因为那景象是如此的完美。
无数景象的幻化,交织出了一个美好到近乎不切实际的国度。
可很快,所有人的眉头便皱起。
从未曾见过……如此虚幻和飘渺的权杖,简直如同幻象一般的虚无,甚至没有任何的力量蕴藏在其中!
倘若不是切实感觉到了要素存在的话,所有人都会觉得这只不过是幻影。
可很快,赤之王便皱起眉头。
他终于感应到了权杖的存在。
可那由权杖之中的要素却如此的遥远,甚至在以太界的高层维度之中,也遥远到了人类甚至天灾都难以企及的地方。
遥远到它对现实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那一瞬间,他终于洞彻了权杖的本质。
“这就是你对大源所发下的誓愿?”赤之王俯瞰着叶清玄,神情满是失望:“用自己的一切去换一张蓝图?
叶清玄,我原本期望你能与所作为……可你依旧还在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么!”
“这也没办法。”
叶清玄微笑着摊手:“毕竟,本性难移。”
权杖无何有之乡!
那一瞬间,他终于向着所有人展露出这一份力量的本质。
那是应人的祈愿,由大源所创造出的梦境!不存在于现实之中,也不曾依托与物质,它只是一张蓝图。
一个乌托邦。
一个不存在的理想之国。
究其本质,甚至不属于现在,乃是距离尘世和人间无比遥远的‘未来’。
一个幻想。
不,那比幻想还可笑,从未曾有人胆敢这么自掘坟墓……
乐师通过权杖中的要素共鸣来调取远超人类的力量,可不存在的要素又怎么调集力量?通过对未来的畅想吗?
这就像是将自己的权杖化作了虚无,用一切换来了一个幻影。
从古至今,这样的疯子从来屡见不鲜。
就好像当年的最初的三王向神圣之釜祈愿,开创了人类的黄金时代。龙脉九姓的始祖建造长城,奠定了震旦帝国的基础,开创了天人之血的主宰。
甚至在前不久,深渊贤者改造归墟,期望创造出百目者统治的天灾盛世,‘亘古黑暗’的时代。
但叶清玄的疯狂程度甚至远超与其上。
他竟然向大源发愿,不奢求力量和权杖,而是用一切来换取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未来,一个之存在与他梦中的世界!
他疯了么?
可很快,所有人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归墟之中庞大的以太波动并未曾因为权杖的成就停止,而是继续存在着,而且……还在向上继续攀升!
从起初的微弱震动,紧接着,海潮翻涌,归墟轰鸣,到最后,整个铁幕天穹也为之动荡了起来。
虚无的轰鸣从每一个乐师的感应之中迸发,宛如世界开辟的巨响在归墟之中酝酿,磅礴的力量不断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没入了归墟之中。
甚至平衡之轮劈碎时所散逸的要素也回到了归墟里,融入了那庞大的以太波动里。而紧接着,无数电光从归墟之中喷薄而出,冲上了天空。
那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
由叶清玄所独有的以太质变在此刻覆盖了整个归墟,无数刺耳的声音交织成了和谐的旋律,如此诡异而宏大,仿佛要以整个世界为乐器,奏响华章。
这一征兆所有人都无比熟悉。
甚至在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前,便已经显露过一次,可结果却令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