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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她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匆忙而静谧。
她站上手扶电梯;黑色梯级徐徐向下。
期间她一直在刷手机;孩子托班的微信群里已经刷了上千条信息。虽然老师已经反复说明;他们幼儿园规模很小,孩子都非常安全,可不少家长还在重复询问老师孩子情况。
木问花握着手机,甚至在微信群里看到一些该如何排毒的公众号转发;她觉得这样并不正确;可又没有勇气去说什么。
特殊时期;人也只能顾好自己。
她收起手机;再抬头是,不知道是否源于神经敏感,她只觉得商场里每个人都在交头接耳。
柜员和柜员凑得很近,客人与客人在窃窃私语。
她虽然听不清那些确切的话,但仿佛世界上每个人都在谈论药物、毒剂,他们谈论那些曾经离他们无比遥远,此刻又突然如死神般近在咫尺的东西。
每个人眼神发亮,带着恐慌、畏惧、兴奋以及狂热。
此情此景,终于令她感到了害怕。
她把手机塞进包里,踩着运动鞋冲下手扶电梯,她跑过转角,然后再下一层,如此循环往复,终于冲出了商场大门。
然而当她抬头时,她看到正对她的广场巨大屏幕上,在永川卫视台标下,一封古朴信件,正在被缓缓拆开。
隆重而辉煌的女声从天而降——
“诸位市民朋友们,展信佳。”
在地铁站里、公交车上、路人手机中、学校门口的小卖部内,同样的女声渐次响起。
那是属于永川卫视女主播的声音,。
“很抱歉以此种方式与大家见面,我无意自我介绍,因为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反社会份子或者恐丨怖份子,我仅代表一部分与社会无法融合的异常群体。”
这些声音有相同频率和一模一样的语速,却经由不同电子产品表现出不同质感,它们组合碰撞,显得蓬勃而庄重,如同膨胀开的花,在属于这个浩瀚宇宙的渺小城市间回荡开来。
“在此,我们宣布对发生在梅村服装市场的暴动负责;宣布对梅村市火车站的未遂袭击事件负责;宣布对近日发生在永川零星伤人案件负责;并宣布,对脑康宁集体不良反应事件全权负责。
因我们之行为打扰诸位日常生活,实非得已,还望谅解。
但人类历史上总有这样的时刻,以毫无预兆的方式降临,表现为不为人理解的被定义为厄运的方式,却从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世界。
自公元前6世纪起,希腊人便通过投票确立了最早的民主制度,而今,我所代表的群体希望就算在我们反抗社会过程中,诸位亦能获得此种权李。
为了保证游公平性和你们所秉持之自由民主精神,故而若贵政府应允,我等将向每位居民开放下一次袭击地点选择权,具体开放方式可由你我双方共同派人监督。
若贵政府放弃将选择权交由诸位手上,我亦无可奈何,只能按照我等兴趣决定诸位命运。”
盼回信,祝游戏愉快。
此致,礼。”
最后一个音符在空中袅袅回荡,消融在茫茫天际。
新闻导播将画面给到落款的联系方式,尔后画面淡出。
整个过程迅速干脆,却又缓慢得令人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回过神来。
信件被收起,女主播的面容再次出现,可以想象在那无数或大或小的屏幕前,有多少人陷入震撼与茫然。
宏景市局,玻璃房内。
有人抬起遥控板,啪地关闭电视。
整间剔透的玻璃房如同坚冰塑造,空气里渗透冰碴的冷厉气息。
刑从连抬头,看向关闭电视的那位长者。
林辰所做的每一阶段推论都依次实
第278章 五浮115
宏景看守所。
灰扑扑审讯室里,永川卫视女主播念诵公开信节目暂告一段落。
林辰面前的水又重新蓄满一杯。
“你们的政府比我想象中还要‘勇敢’。”她近乎赞叹道;“简直令我无法识别;究竟谁才是反社会分子。”
“那当然还是你们。”林辰只能用一种不敢和你抢的语气无奈地道。
“下一步,你们准备怎么办?”沈恋好奇地问;随即莞尔:“你人在这里,也没想着离开;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准备?”
林辰握着水杯,不置可否。
“哇;我猜猜;你这么虚伪;下一步是不是要玩牺牲主义的那一招了?”
这大概是林辰与沈恋再次见面以来;这位女性最轻松和兴奋的时刻了;女人一兴奋,话就容易变得很多,“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听看?”
“请说。”
“你这样,综合经济人口等因素;在三省将近20城里选出最便于牺牲和管控的一座;操控账号伪装成当地居民自愿牺牲;并诱使所有人把票投到他们那个最穷最落后的城市上。结果一出;哇,人类自愿牺牲精神战胜险恶的反社会者,成功击碎死局,说不定事件结束还可以写点光芒万丈的报道,漂亮的不得了,你看如何?”
沈恋这么问他。
林辰握着水杯,看着他面前很难得张牙舞爪的女士,说了四个字:“这不漂亮。”
他答道。
……
不漂亮。
指的是这样的手段不漂亮,这样的事情不漂亮,这样的人性,也同样不漂亮。
林辰是理想主义者,这是刑从连早就清晰了解的事实。
因此,当听到自己曾提出的解决方案从这位策略专家口中说出时,刑从连竟感到自己被嘲讽的厉害。
他有那么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这个方案,会不会被认为政府在向反社会分子妥协?”
“我觉得可行,可以反将他一军。”
“但投票结束,反社会分子不会狗急跳墙?”
“自己定的游戏规则自己破坏,他只会沦为笑柄。”策略专家冷酷道,“我有七成把握。”
小玻璃房里其余人都开始认真讨论这一方案。
刑从连比谁都了解方案的可行性,能对抗自私自利人性的当然只有伟大的自愿牺牲。
甚至由王朝来操纵一批账号,他们都不用考虑泄露可能。
但刑从连想,这样确实不漂亮。
他看着玻璃房里的人,也看着玻璃房外那些像感知到什么而朝他投来清澈目光的人,觉得自己仿佛回到最初最年轻的时候,那时他没见过那么多灰暗和血腥杀戮,热血执着,并且对这个世界充满信任。
信任,这非常重要。
刑从连终于下定决心。
他举起左手,并不高,他看着所有人,也同样郑重地说了四个字:“我不同意。”
在玻璃房里所有热切讨论都静止下来。
但大概除沈部长和某位摆弄电脑的少年人外,其余人并不能完全理解这句短语中包涵决心的不可违抗性。
沈鹤鸣沉默下来。
第279章 五浮 116
那是一条在青山间绵延的江。
雨季江水汹涌崩腾; 但在两岸逼仄青山映衬下,它只是条浑浊的细流。
像老人流下的鼻涕,透着腐朽和腥臭。
这是普通对闽江的第一印象; 但这一印象并非源于闽江本身,而是因为在闽江周边的一些建筑。
抬头望去; 你能看到横贯天际的电网和高耸入云的水泥外墙,而当你走到它面前时; 唯一的想法只有敬畏。
这就是闽江第一监狱,关押着全省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重刑犯; 他们中大部分人; 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次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不过,闫贵球和那些人不太一样,因为他很幸运,他属于剩下的百分之五。
他是个小偷,准确来说是惯偷; 出入拘留所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但被关进闽江第一监狱还是头一遭。
老实讲他技术不错; 偷东西也从不贪心,这次被抓纯属时运不济; 当时他为躲避临时回家的主人,灵机一动跳到空调外机上; 却一不小心从五楼摔下; 所幸只断了条腿。
可法官大概是觉得这都摔不死他; 干脆给他判了个最高刑期; 让他好好在监狱里“养伤”。
今天是闫贵球在第一监狱的第350天服刑生涯,也就是说,还有一周不到,他就会被刑满释放。
大概是太兴奋,中午时他吃的有些多,午睡没有睡着,下午放风时,他拖着那条不太好的腿在操场上遛弯。
整座监狱最凶悍的刺头在东北角双杠边,第二难搞的黑老大在西南角墙根,闫贵球只看了一眼,就确定好自己遛弯的路线。像他这种级别的犯人,放风必须低调谨慎,像黑老鼠一样不惹人注意最好。
大概就在他走到第10分钟的时候,东北角上出现一点骚动。
两位狱警出现在东北角双杠边,像在和刺头说什么话。
闫贵球看了一会儿,就像反方向走去。
他低着头,腿抽疼了下,再抬头时,他突然意识到,西南角墙根好像少了什么人。
黑老大不见了……
想到这里,闫贵球猛地回头,只见东北角的双杠边竟然一样空空如也。
闫贵球总觉得不妙,两位大佬同时被无缘无故带走,可不是什么好事,就在这时,闫贵球感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他回过头,看到有人站在他身后。
制服笔挺,目光冷峻。
是他从未见过的面孔。
……
人越多,有时就越安静。
地铁车厢里都是人,上班族和放学的学生们挤在一起,空气里散发着鸡蛋仔、皮革和树脂座椅的特有味道,气味混杂,闷热不堪。
车厢里像刚被什么重磅新闻碾压过,一片死寂,无人说话,每个人都低头在看手机。
壁挂电视声音被调的极低,因此在车厢里,就只能听见车轮碾压铁轨的压抑声音。
穿枫景校服的女孩被一群上班族挤在最角落,她向车门和座位的夹角间又缩了缩。
虽然一起上的地铁,但她的同学都离她很远,毕竟没有人愿意和一位“犯过事”的学生一起上下学。
女孩的脸贴在未开启的车门上,车窗外是漆黑的地铁隧道,她闭目浅眠,黑色短发削得极薄,看上去更像个清冷的少年人,然而她确实是个女孩。
沉默和压抑依旧在继续。
地铁行过一段暗无天日的隧道,两旁终于出现闪亮的广告牌,女孩白玉似的脸庞被打上各种颜色。
或许是因为出现亮光,也或许是因为列车终于停下,交换上下的人流为闷热的地铁车厢带来一丝流动空气。
安静许久的车厢再次骚动起来。
骚动没有任何缘由,只来自于每一个不安的人。
被夹在过道里的高中生开始交谈,她们压低声音,互相交换手机屏幕中的信息,切切私语。
你甚至不用去听,光看那样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
“如果真让你投票,你会选什么地方?”扎马尾辫的女高中生终于把微博刷完,她拉着扶手,问身边的另一人。
“我靠你小声点,而且你这么这样,自己不说先问我。”
“我就问问你嘛,那我
第280章 五浮 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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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什么时候才做笔录啊,我们赶时间回家呢!”有乘客捧着纸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