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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真实的,还有空气中汗液和血和味道。
他把林辰的黑发拨开一些,弓着身子,将下巴搁在林辰颈窝,一下又一下吻着林辰侧脸,从耳后到鬓角,从脖颈到发顶。老实说,他们今天都没有洗过澡,所以味道并不好闻,可这种乱七八糟的缺憾和不完美却让人感到真实。
刑从连莫名其妙,想到他记忆中第一次哭的伤心欲绝。
具体事件爆发原因他已经记不得,究其原因,是因为父母觉得他必须和从小抱到大的那只毛绒鸭子玩具分离。
因为那只鸭子已经很脏很旧,棉絮外露,被缝补了很多次。
可他却觉得,他只有抱着那只很脏很破的的鸭子睡觉才有安全感。
为此,父母把很多讲到儿童依恋的书籍都看了一遍,尝试过书上说的诸多方法,甚至还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但没有任何方法能够解决他对一只破鸭子的依恋。
随着时间推移,终有一天,总不外乎是他又把同学揍了或者上房揭瓦这类原因,父亲终于忍不住让他必须把鸭子扔了。
这当然没什么联系,但对暴怒的家长来说,找点什么最关键的东西来惩罚儿子
那是非常昏暗的傍晚,父亲直接带他到湖边,母亲也在,他们划船到湖心,母亲抱着他,父亲把鸭子砸到湖里。
那对他来说简直是撕心裂肺的画面,秋冬寒风,蓝而阴郁的湖水,他心爱的东西一点点没入水中,那时的每一丝波纹他现在仍旧记得。
失去安全对每个孩子来说都极端痛苦的,尤其是最心爱的玩具,那时他简直恨不得一起跳河,如果不是母亲抱着的话,他大概真就死在那里了。
更过分的是,等他们回到岸上,父亲还抽了他一巴掌,告诉他什么诸如——
“你这辈子会有很多你喜欢的东西你深爱的人,但总有一天他们都会离开!”
“就算爸妈都会死,所以你要学会为你犯的错承担责任!”
“除了你自己,不许依赖任何东西!”
父亲说了很多类似的胡乱拼接、强行为教育而教育的话,对六七岁的孩子来讲,这简直是天大的哲学问题,他鼻涕眼泪一把抓,根本不明白这些,只觉得痛苦,在那之后的一段长段时间内,他都沉浸在这种痛苦中。
恢复非常缓慢,但总算还是恢复过来了。父亲后来也为那时的暴怒向他道歉,母亲则说她早就想那么做了。
他后来把这件事情讲给林辰听,那时候他和林辰还没谈恋爱,他当然是想听林顾问为他解开心结,或者给予这件事正确的心理学分析。
不过林辰沉默许久,最后说,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道理,但对人类心灵来说,没有不表现为痛苦的成长。
这是林辰一贯的理论,甜蜜使人麻木,痛苦才有真实感。
其实刑从连早就觉得,他已经不需要成长了,毕竟他是退休人士,社会不该对老年人要求太多。
但就在现在,他再次想起林辰的话,忍不住将人在怀里搂的更紧了些。
就在刚才,在享受漫长甜蜜幸福的爱情后,他终于体会到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离别苦,理解苦,甚至顿悟都带着痛苦意味。
但所有的无法忍受,都同样在不断拓展心灵的疆界,这件事没有意义,但充满了意义。刑从连想,如果林辰清醒,他们聊天,林顾问一定会这么教育他。乏味的、带着学究气息,又思路清晰得令人忍不住想和他接吻。
刑从连吻了吻林辰干裂起皮被还带着血腥气味的嘴唇,翻身起床,开始给对方穿衣。
林辰乖顺的像个假人,刑从连抱了抱他,然后忍不住无奈而自嘲地笑了起来,其实哪有那么多歪理邪说,所有心灵鸡汤,都是给绝望中的人们一点希望。
撑下去很难,但还得撑下去。
……
出租司机小张深夜在慈济医院门口接到一单奇怪生意。
对方站在路边拦车,上车后才说要去邻省海滨。
对于任何司机来说,听到这种活第一感觉是高兴,第二反应是有不能接。
长途意味着高收入,但在精神病院门口,遇到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人的情况,总之非常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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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五浮87
小张觉得有钱人都不会好好说话,这天根本没法聊下去。
差不多在油表指针划入警戒区域时,小张看到一座岗亭,大概是天太黑,那座岗亭就像凭空生长而出,在荒郊野外冒着惨白的光。
他猛地踩了脚刹车,后座的先生像早预知他的反应,已经提前拉住把手,因此纹丝不动。
小张向更远处看去,那里有建筑物的朦胧阴影,越黑夜连成一片,完全看不真切。他脑海里瞬间冒出各种都市奇谈类故事,觉得踩油门的脚都很哆嗦。
就在这时,空旷原野里骤然响起引擎轰鸣声。小张赶忙松开油门,后视镜中出现两道烟尘,并疾驰而来,近了他才看清,那是两辆车速嚣张的黑色吉普车。出租车被加在两辆高大改装吉普中,像是汉堡中薄薄的夹心,颇为可怜。
小张这才回忆起刚才后座先生说的安保级别问题,他这才意识到,安保和保安只是掉了个顺序,严苛程度简直天壤之别。小张简直想爆粗口,他只是个招手即停的夜班司机,指望这单长途给孩子赚点奶粉钱,为什么大晚上要经历这种抓恐丨怖分子的阵仗!
可令他意外的是,那两辆吉普并无停车打算,也不准备下车给他们做什么安全检查,他左顾右盼,只觉得茫然。
这时后座传来舒缓的声音。
“没事,继续开吧。”
他的顾客随意说道。
小张咽了口口水,总觉得这架势似乎也不能随便开,但金主发话,横竖都是一死,他就用力踩下油门。在他提速后,那两辆安保车辆并没有跟上的意思,只是徐徐缀着,小张松了口气,忽然有了些奇怪的信心。
下一道关卡是岗亭,里面的安保人员荷枪实弹,站得笔挺。
透过横杆,借着路灯,他已经能清晰看见远处连绵的别墅群。
别墅造型看上去并不统一,年代也不同,有依山而建,也有靠海而立,或高或低,看上去没有任何章法。这里像普通郊外小镇,外观上并无任何特殊气质。
就在车头接近横杆时,明黄色长杆自动高高抬起,他们如入无人之境,没有受到半点阻碍。
小张看了眼后视镜,岗亭的安保人员冲他们敬了礼,黑车依然缀着,彷如幽灵。
他胆子更大,索性就像参观,顺着路继续向前开。
经过那幢幢建筑时,他偶然看见上面挂着某机构疗养院的铜质牌,还有些则是某某宅一类。
路边花树繁茂、景色静谧,甚至有野猫在路边浅眠。
小张打了个哈欠,竟觉得有些困了。
“就在前面停下。”
后座的客人说道。
小张抬眼望去,只见远处有幢楼宇意外灯火通明,正门敞开,门口站着一排人,像是为了迎接什么人到来。
他们确实停在医院门口,总之或者是看上去像医院的疗养院。
经过这前后一系列刺激,他已经变得麻木,将车滑到门口,停下打表。
□□机开始咯吱咯吱打票,后座的顾客翻开钱包,像要掏钱。
这时已经有人把后座门拉开,那竟然是刚才跟在他们后面的黑色吉普车里下来的人,看上去恭敬极了。小张才意识到,所谓的安保人员究竟是保护谁的。
他打了个颤,向车窗外看去,门口站着的医护人员也围了上来,连移动病床都放在最合适的位置。
后座先生没多说什么,把钱包掏空了给他,甚至还有几张一元和五元纸币。
“还差一千两百,等下不给你,请稍等。”
对方说完,就迈步下车,并小心翼翼将抱着的人放在移动病床上。
护士推动病床,医生和那位先生并排行走,像在听取病情汇报,安保人员则走在最后。
什么都顺其自然,他甚至不需要说任何话,就已经有人将一切办妥当。
小张看着车外发生的一切,大楼内洁白明快,看上去非常舒适,大厅整个架空,天花板铺着玻璃顶,在僻静海边,抬头就能看到星空,他总觉得像在做梦。
等他回过神来时,一行人已经浩浩荡荡走入楼内。小张拍了下脑门,看了看岌岌可危的油表,但走在最后荷枪实弹的安保看的人心惊胆战,他犹豫了下,决定等人走光,再悄悄下车问问。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竟有人折回过来。他降下车窗,对方微微躬身,没有半点趾高气扬的态度,先双手将剩余未付的车钱递了过来,尔后很客气地说:“先生让我带您去加油,这是剩余车费,请收好。”
小张受宠若惊,接过钱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问了句极傻气的问题:“那是你们老板吗,是不是很有钱?”
……
周瑞大厦,凌晨三点。
 
第251章 五浮88
刑从连打开手机时,无数条信息涌入。
房间内原本忙碌的医护人员已经离开,林辰安稳睡在病床上,被铺如云,床边是横贯整个房间的落地窗,他离海很近。
远处海天相接处已不是纯黑色,海水呈现一种深蓝色,静谧深远,像最平和的摇篮曲。
林辰面容宁和,黑发乖顺地落在耳侧,颈部有吻丨痕和被他不小心弄出的青紫色,却没有任何□□意味。
又或者说,他现在站在这间房间外,看着林辰,一遍遍地、反复地回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心中没有任何□□,当然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刚才那位司机反复问他,究竟为什么要花上三个半小时,把林辰带来这里,刑从连真的没法回答。
综合一下理由,大概是家里的地方很安静、没人打扰,又或者是让林辰呆在他可控范围的地方他才能安心,当然也有这个房间他曾住,窗边的景色很好等原因,但刑从连又很清楚,这些原因都并不完全。
他花三个半小时,打了个出租车把林辰带到这家疗养院,只是因为他很茫然,他没法像林辰一样,时刻都清晰知道怎么做才最正确。
到现在他只能顺从原始本能行事,简而言之就是任性一把。
刑从连低头看屏幕。
他任性的结果就是无数未接电话,一条又一条案情进展通报讯息,还包括黄泽的最后通牒。
他翻动手机,将这些东西潦草看完,
天边晨光又起来一些,带着很朦胧的金色,林辰的一侧脸庞更亮。他沐浴在晨光中,眼睫分明,床头是一束雏菊,模样很美。
一切都充满生机,让刑从连以为下一刻林辰就能撑着床沿坐起,向他道一句早安。
但大剂量的镇定类药物让这中景象只能存在于他想象中,同样存在想象中的,还有他幻想中和林辰一起的平静生活。
这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可以绝对任性而自由的人。
刑从连将手机放回口袋,转身离开。
……
站在疗养院地下车库内,刑从连才意识到他花三个半小时把林辰带来这里的后续麻烦。
原因无他,因为这里是家里的疗养院,自然也住着很多家里的朋友。
一分钟前,他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