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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燕王捏着棋子道:“沈羲跟韩家怎么回事?”
萧淮走到榻前,伸手端起他面前茶吃起来:“王爷怎么不说,韩家跟沈羲怎么回事?”
燕王扬眉:“有区别吗?”他侧扬起头,较之萧淮的清冷,更显得随意的脸在屏风上落下利落的轮廓线。
“有。”萧淮扭头睥睨,“韩家想把宋姣嫁给我,设计未遂便怪上沈羲风头太盛,不但进宫寻太后将沈羲将她嫁去给西北军户,且他们家的小姐还在相国寺后出言羞辱她。
“韩家老太太为什么登沈家的门,王爷当然能猜到。”
燕王眉头微凝,望着被他喝光了的茶杯:“我听说你赐婚之前就与她关系不错。”
“她长的不错。”萧淮道。
“宋姣也长得不错。”
“除了长的不错,她还会哄人。”他眯眼望着前方,“宋姣脾气倔,我伺候不起。”
燕王目光微闪:“那你替她出面教训韩敏?”
“毕竟是我的脸面。”他懒洋洋地,“也是我们王府的脸面。不是吗?”
燕王扬眉,收回目光往棋局里落了颗子:“听起来滴水不漏。”
“不知王爷还想听我**什么?”他勾起一侧唇来。
空气微微凝滞。
燕王盯着棋盘看了会儿,继而下榻站起来。
他缓步走到他跟前停住,平视着他两眼道:“以你的年纪,喜欢的女人当然可以娶回来,不过最好记住本王教过你的,权力才是男人最可靠的东西。
“没有足够的权力,你爱谁都没有用。因为你守不住。”
“但我不是你!”萧淮侧身回头,往外走去,“我跟你是不一样的。”
他退入殿外夜色里,在庑廊下摇出一路光影来。
翌日便是沈歆归宁的日子。
彻夜未能明白的问题,到了翌日早上竟似乎有了答案。
早饭后正打算问问韩家那边什么状况,丫鬟们就来报,威远侯府的世子夫人办了个赏花会,隆重邀请她不日去赴会。
与会的还有武宁伯府的世子夫人和小姐,以及镇北将军刘府的两位小姐,以及武将圈子里众多人。
撇去身上的这道赐婚圣旨来讲,能得到缵缨勋贵府上女眷的邀约,可着实是不小的荣耀。
再看到这些熟悉的称谓一个个跳出来,她猛然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赌局。
点到名的女眷们都是昨夜里牌局上的勋贵家属,除去是靳宵刘贺他们回去后授意的,还能是因为什么?
怪不得刘贺会问沈府坐落何处,看来当时在场,他们就已经看出来萧淮的用意,并且在盘算了。
如此说来萧淮故意带她一起露面,竟是想让威远侯世子他们知道她,或许还有一点当众肯定她地位的意思。
而他们个个都是人精,猜到萧淮总归不会是让她与他们这帮人结交。自然是想让她进入官眷圈子。
这种事他当然又不能挑明来说,不然她这个世子妃多没面子。
因此他们回府后便立刻告知了自家女眷,让她们投了帖子来。
威远侯府,武宁伯府,还有镇北将军府这样的门第都不弱,而且圣眷正浓,她若能有一帮这样的手帕交,出入也平白多出几分底气来。
他竟然什么都帮她想到了。
看着手里的帖子,她不禁又发起呆来。
韩家这边温婵自回府之后居然连躺了两日。
她精于保养,多年来除去背上旧疾偶犯之外,甚少病痛,这连躺了两日下来府里气氛便有些不那么轻松。
偏生她还不让人进去看,统共也只有身边几个得用的下人,以及韩凝宋姣能够进去陪伴,就连韩顿也去不得。
韩顿拿起这木偶在书房里琢磨了两日,便就传来了幕僚谭缉。
“老夫人这模样,分明是在恼我。”
谭缉看了看那木偶,却说道:“老夫人乃在被此木偶刺激之后去寻的沈姑娘,从这木偶来看,也是个女子,由此可见这不过是女眷们之间的某些恩怨。
“在下倒觉得此事任凭老夫人自行应付即可。”
韩顿不置可否,凝眉望着窗外,五指微屈在桌面轻叩。
谭缉看着他面色,又接着说道:“碰巧就在方才,在下又收到了一桩消息。”
他看过来。
谭缉道:“据说威远侯世子夫人给沈姑娘递了帖子,邀请她参加重阳赏花会。威远侯府每年的赏花会,与会的个个都是重臣贵眷,这次竟然邀请了沈羲。”
“哦?”韩顿双眼半眯。
谭缉颌首,继续道:“萧世子不但陪伴沈姑娘去相国寺,且之后还替沈姑娘出头,这虽然不能十足证明世子有多么看重她,但至少说明他是并不后悔这桩婚事的。
“威远侯府是燕王府的嫡系,这次在沈姑娘尚未正式成为世子妃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举动,也可见是通过燕王府确定了某些讯息。
“老太太去沈家的事定然瞒不过燕王府。
“而一向强势霸道的世子,即使知道老太太与沈姑娘的矛盾也未曾借机插手,可见也是不愿轻易淌这趟浑水。
“那么阁老您又何必插手进去,令得韩家反而落于被动呢?
“阁老不插手,那就是女眷间的小事,阁老插手,萧世子必不会袖手旁观,到时那可能就是党派纷争了。”
第233章 你喜欢谁?
韩顿听他说到这里,眉头逐渐也松了开来。
威远侯府这几户岂只是燕王府嫡系而已?他们昔年可是被燕王拉着数次死里逃生出来的。
这消息若不假,那自然说明萧淮对婚约的重视。
仔细想起来,也确是有些可疑。
相国寺事件上,按萧淮的脾气,定然不止是让苏言警告韩敏几句而已,但他事后确未再有什么动作。
再者温婵与沈羲这桩,燕王府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传过来
不管怎么说,温婵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自行去往沈家的,要说沈羲怎么对温婵不敬,这种话对外还真没脸说出口。
萧淮见面时要是说他两句也不意外,但早朝上他什么也没有说。
这足能说明他不打算插手,至少是不过份插手。
既然连他都未有卷进来的意思,他自然没有理由卷进去。
他若卷进去,萧淮不止是可以趁机抓他的把柄,更有理由顺势插进来搅浑水了。
他定眼沉思半晌,站起来:“我去上房走走。”
温婵那边没有新的消息传来,而沈曦则准备着前去赴威远侯世子夫人约的随礼。
正忙到半路,戚九忽然就裹着一身毛毛秋雨回了来。
“好消息!”她两眼亮晶晶地笑道,“韩顿让韩凝带话给了温婵,不知道说的什么,反正那木偶他已经着人拿去烧了。也交代下人再也不许提及这件事。看来是不打算管了。”
沈羲听完也扬了扬唇角。
这么说韩顿还是没有令她失望。倘若他会被温婵牵着鼻子走,那么在张家读的那些书就真是白读了!
不过于她复仇来说,这却没有什么好高兴的,毕竟如果韩顿真是个草包,那她行起事来反而容易很多。
韩顿既然没有答应,并且还三两下就将温婵给摆平了,可见他内心里还是有丘壑的。
想到这里她又不免想到威远侯府的帖子。
萧淮应该是在她昨晚去别院之前,就已经替她把什么都想好了吧?要不然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韩顿果断做了决定?
她思绪翻飞片刻,又说道:“韩家的姑太太到京了吗?”
戚九道:“听说离京只有两三百里了。”
沈羲托腮望着窗外秋雨。
温婵只有韩述华这么一个女儿,韩述华又只有宋姣这么个女儿,此番特地进京,她必然跟温婵有番纠缠。
温婵又定然会将责任推到她沈羲头上如果一切都是注定的纠葛,那她倒宁愿这一切早点到来。
只有早点了结这笔帐,她才能够全心全意与他相守。
秋雨整整下了一日,庭前桂花几乎全谢了。
倒是墙下的菊花还开得正盛。
晚饭后萧淮又接了她到别院,让她陪他看书。
她想起威远侯府等女眷们投帖的事,便就道:“你早就想好了,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害我以为你真的要带我去赌钱。”
他目光仍落在书本上,闻言懒懒扬了唇:“你太孤单了。沈家没有什么人脉,根基也不深广。瞧瞧你赴个宫宴都没个人作伴。
“没几个拥趸,再高的身份也撑不起来。哪怕是将来过了门,孤零零地独来独往,别人也不会真心高看你。反而会变着法地来针对你。
“身边几个得用的人总要有,于你来说是排场。”
“你怎么会考虑得这样周到?”她玩着他手上的斑指。“听说韩顿已经完全放弃听从温婵的挑唆了。”
老实说她虽然从来没有小看过他,觉得他毫无疑问是个机警而睿智的人,但是以他的身份来看,有些东西他委实没有必要学,比如说人情世故这些。
但他流露出来的处世智慧实在又常常超出了她对这个男人的想象。
在他面前,她真真自负不起来。
萧淮翻着书页并没有答她的话,只笑了一笑。
直到过了许久他才又开口:“靳宵跟杜嘉的媳妇儿年岁跟你差不多,诉臻的夫人年岁大些,但人很好,从前会亲手做点心给我们吃。
“都是行武出身,妹子们脾性也还行,靳宵杜嘉的媳妇也都是武将家里出身的女子。我想来想去,所有属将女眷里,这几家可能跟你最投缘。”
沈羲放弃斑指倚在他臂上:“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萧淮放了书,垂眼掐她的脸:“贱啊,被你磨得死去活来地,还总怕你觉得别人好。”
虽然答应让她去报仇,但却不想看她跟人缠斗得那么辛苦。
如果事情能是她和温婵就能了断的话,当然是阻止韩顿牵扯进来会比较好。
既是宠了,就得宠到点子上。
不是吗?
沈羲心里酸酸地,又塞满了蜜。
不过他这句话倒是又提醒她想起了一件事。
她抬头道:“贺兰谆那天晚上为什么生气?”
那天夜里的贺兰谆是她从没见过样子,那隐隐的气势,哪里像是什么温文尔雅的王府掌宫?
而且萧淮那么犟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居然并没有因为他的生气而撵他,或者说下他的脸面,他们之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且,贺兰谆的气来的似乎也有些古怪。
“你跟他的关系是不是没有我看到的这么坏?”
“错了。比你看到的还要坏。”萧淮脸色忽然有些不好。
沈羲识趣地不再说话。
但他却没完。
下一秒他皱着眉头又睨过来:“你为什么要在乎他生不生气?”
她愣住。
他寒着脸站起来。
“那又不能证明什么!”
沈羲有前车之鉴,脱口追了上去。
她喜欢的又不是他,对他又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他都知道了,为什么还提都不能提?
他在帘栊下停脚,回头时眉眼烁烁:“不能证明什么?你想证明什么?”
沈羲停在原地红了脸。
他走过来,长腿微分定在她跟前。
沈羲心跳得更厉害,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