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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末尾他松手,接而往他脸上也招呼去了。
萧淮猝不及防挨招,退后了几步,呼哧呼哧立在了帘栊下。
有了沈羲之前说过的还魂的事情打底,他好歹是冷静多了。
但他还是难以接受,为什么徐靖不但没死,还偏偏是他贺兰谆?!
屋里只剩粗重呼吸声。
不但他已疯狂,贺兰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自打认识他来他就几乎没有情绪失控过,但眼下他已不余半分斯文。
“我们几时轮到你成全?!”
隔半晌,萧淮率先出了声,恨恨背靠起了桌子帘栊。“你知道些什么?我们成亲关韩顿什么事?!”
贺兰谆恨恨抹了把唇角,咬牙道:“求我!”
“贺兰谆!”萧淮怒指他,而后往外走:“我自己去问!”
贺兰谆也由着他走。
他走到庑廊外,转瞬又回来:“你他娘的就是故意的!故意告诉我你是徐靖来气我!你从小就知道要怎么气我!你想气死我!
“我都派人帮你去守祖坟了,现在也快被你气死了,你告诉我一声会死吗!”
贺兰谆冷笑:“我就是故意的,怎么着?我让你去祖坟了吗?”
“那你想怎样!”萧淮快着火了,“你是不是来求死的!”
贺兰谆将酒坛子一抛:“打赢了我再说!”
萧淮这里要动,门外苏言就道:“去请姑娘!”
萧淮恨恨将势收回去,改为指着他:“她知不知道你是谁!”
贺兰谆目光如刀丢过来:“你要是敢告诉她我就灭了你!”
屋里再度剑拔驽张。
萧淮瞪眼看他半晌,然后将雄踞的身子收了收,搓着手围着他转了起来。
一面转一面迭声冷笑:“看来下半辈子不寂寞了!
“姓徐的,冲你这句话,我就暂且留你这条命!你可得给老子活久点儿,看看我们俩是怎么恩爱万年多子多孙的!”
贺兰谆也冷笑:“我当然得好好活着!免得你自身难保的时候我好替你收尸不是!
“连自己的未婚妻有危险都算不到,还要我这个仇人来护着,你说说你除了拈酸吃醋,还有什么本事?!”
“你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萧淮目光阴寒,“是谁跟她有了婚约还让她死在别人手里的!你哪来的脸说我没本事?
“你还是大秦的股肱栋梁呢!哈哈!也真是好意思也对!要是我是你,也没那个脸再跳出来说我是你未婚夫!
“说起来我们娇娇可真是因祸得福啊!虽然没有了你这个徒有虚名的前未婚夫,但却有了英武专情的我,她这辈子就该跟我在一起恩恩爱爱!”
贺兰谆冷笑:“‘娇娇’这个名字,可真是我听过的最难听的名字!也只有你这种二百五才取得出来!可想而知阿盈跟你在一起多么委屈!”
“要你管!”萧淮怒踢了张凳子过去:“眼红我们恩爱是吧?!”
“我眼红?!”贺兰谆抬步往门外走:“你等着,我这就去承运殿找你爹!”
萧淮一掌扑过去拍向房门,房门塌下来,恰挡住去路。
贺兰谆回头往他劈来,两个人又战在一处。
打了有半天,萧淮先松开了,靠在墙角指着他道:“姓徐的!看在你还算有种的份上,老子今日不跟你一般见识了!苏言弄几个菜送到隔壁!再搬几坛酒来!”
贺兰谆嗤道:“打不过我就想下毒不成?!”
“怕死就别吃!”萧淮瞪眼。
贺兰谆喊道:“苏言,传水!我要沐浴!我就是死也要干干净净地死!”
第300章 所谓仇人
这日夜里王府掌宫大人的白虎辇直到半夜才驶出鹿儿胡同。
贺兰谆不止是喝了酒,且脸上身上还带着伤。
消息传到燕王耳里时是翌日早膳时,他听闻后静默了片刻,着侍官道:“拿些药去给大人敷敷。伤好之前让他别露面。”
萧淮脸上挂了彩,接下来几日也没有露面,就呆在别院里养伤。
沈羲听说他们俩打架不免大吃一惊:“你们俩有毛病啊!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仇大了去了!”萧淮伸着脸让她擦药,咬着牙关漫不经心地说道。说完他又忽然望着她,轻咬着唇角期期艾艾地道:“娇娇。”
“嗯?”沈羲一面帮他脸上敷药一面抬头。
他却又忍着没往下说了。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他又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
沈羲愈发奇怪了,收了手望他。
“我记得你说你小名叫缓缓,要不我就改叫你缓缓吧。”他认真地道。
沈羲是很高兴终于有机会摆脱这两个字,但是她还是纳闷:“为什么突然要改?”
受什么刺激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娇字用的人太多了。万一再让人误会就不好了。”他一脸正经地。
沈羲觑了他半日也没看出破绽,便就点了点头。
萧淮望着认真给她拾缀伤口的她,心里酸麻酸麻地。
世上大约没有人能够领会得了他此刻的心情。
本来以为可以抱着她甜甜蜜蜜地往下过日子了,哪知道突然之间又撞进来个徐靖。
而且他功夫也是真不弱,从前老装作打不过他,害他昨日失了手,胳膊和肩上被刺了好几道口子。
没想到这厮居然这么阴险。把一身功夫瞒得这么好。
他不由庆幸,好在他当时手脚快,把这婚约给抢先弄下来了。
“缓缓。”他唤道。
“嗯。”
他圈着她,把脸凑近些:“韩顿这边,大约会要咱们俩自己打了。”
沈羲抬头,未能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略凝眉,手指抚她的脸道:“贺兰谆说,王爷也要拉韩顿下马。
“如今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他最近在承运殿发现过他让掌讯司去查韩顿底细的痕迹。
“韩顿是毕太傅的门生,如果他出面的话会直接与毕太傅对上,这样会很不好。
“所以,他是想借我们来对付韩顿。然而他却不会怎么出面。他不出面,也就是说王府不会出面。”
王府不出面的意思,就是无论出现什么后果就得由他们俩承担。
而他是燕王的独子,无论如何他不会被舍弃,到万一的时候,要舍弃也是舍弃她。
沈羲望着他有片刻没说话。
“你别这样看着我。”他将她抱紧,“我告诉你只是为了让你明白形势,不是让你做被舍弃的心理准备。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受伤害。
“因为我必须斗倒韩顿才有本钱跟他讨通州三卫的兵权,只有拿到就近三卫的兵权,我才能把你娶回来,彻底保护你。让你即使血统暴露也不至于有危险。
“之后也才有资本跟朝廷抗争,取得解除杀灭赫连人的诏令。”
只有朝廷彻底废掉这项法令,赫连人才能结束流亡逃命的日子。
沈羲拥着他,说道:“我知道了。你告诉我了,那我就是别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会怀疑你。”
说到这里她又抬起头:“可是你不是跟贺兰有仇吗?你怎么会相信他呢?”
萧淮目光又冷了下来。
他放下手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积雪,没什么好气地拈了颗核桃仁丢出去。
这世上大概有种对手,是你哪怕恨他恨得要死,但有些时候你还是会选择相信他吧?
徐靖的话,他信。
沈羲不禁又好奇起来:“你和贺兰之间,到底什么仇恨?”
他伏在窗台上静默了许久,才说道:“他背叛过我。”
沈羲略愕然。
他接着道:“卫家当时还剩下个后人,曾经想暗杀王爷,失败后我把他藏了起来,但他把这个向承运殿告密了。”
沈羲更是诧异了:“卫家?”
“对。”他幽幽眺望着远处,说道:“我的母亲也是乌马族人,她姓卫,十二年前大周定国前夕,王爷与李锭争兵权。
“论起战功来萧家确实不比李家差什么,但是因为起义是李锭提起的,他身边又有众多谋士拥护,于是李锭登基显然顺理成章。
“李锭原先起义时便答应给萧家封王,建府京师,并允诺江山共治。
“但是李锭又反悔了,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他以肃正血统为名,提出如果萧家要取得兵权并留在京师,那么就得将有着纯正乌马血统的卫家整个家族全部杀害。”
沈羲两脚早已经无法动弹。
这桩隐密如果不是他说,谁会知道?
“那王爷照做不曾?!”
他凝望了远处许久,才说道:“如果没做,王府又岂会没有王妃?
“最后他不但以卫家换取了留在燕京的权利,更拿下了兵权,逼着李锭实现诺言了。”
沈羲心里发堵,难受得跟什么似的。
“九岁以前我都是在沧州长大的。他率军路过卫家祖籍时与我母亲一见钟情。
“后来他让家里前来提了亲。他们成亲没几日,他就接到李锭传书,随后便就赶赴了南方。
“因为怕被敌军利用,谁也没有把这段婚事给公开,萧家卫家为避祸事也都搬了家。
“所以除了双方,起初那几年谁也不知道他成了亲。
“萧家最终被秦军围攻的时候,祖父将怀着我的我母亲悄悄送回了在沧州定居的卫家。
“萧家无人留下,除了他和还在腹中的我。我记得他悄悄地回来看过我们几次,但是连夜就走了。
“贺兰谆就是我五岁的时候他带回来的,后来我们一直在一起,直到六年前。
“我母亲生我受了大苦,以至于后来我也没有弟妹,我五岁的时候他把贺兰带来了,八岁的时候霍究也来了。
“他们都比我大一岁,但因为我与他相处时间更长,所以和他特别好。”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眉头拧得生紧生紧。
第301章 男人的事
沈羲却不由走到他身边,问道:“那王妃呢?也是他下令杀的?”
他定定站了会儿,转过身来,笑望着她道:“他着人下令屠杀卫家的时候,那天正好我生日,他带着我和我母亲出城了。
“我以为第二天能和母亲高高兴兴拜别外祖父母和舅舅们进京,结果半夜里我被他们的争吵声惊醒。
“我跑到窗户外,刚好看见我母亲碰死在墙上。”
背光的他眼里仍有晶亮的光。
沈羲咽了口唾液,再咽一口唾液,心里抽疼着,连伸手抱抱他都害怕不小心将他碰碎。
她虽然背负的心伤也多,好歹不曾亲眼得见亲人的离去。他承受了这么多,如果他不说,谁看得出来?
她完全无法想象燕王居然会是这么残忍的丈夫和父亲,她忽然就明白他们之间何以形似仇人,相互防备了。
可是,燕王需要这个儿子来继承王府,而萧淮呢?他留在燕王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照他的傲气,他应该绝不会再接受这样的父亲才是!
她抬头看他,到底未曾将疑问说出来。
而他却似看得通透,因为克制而愈显沙哑的声音接着响起来:“我想杀他。
“这些年我从未松懈,一直在寻找当年行凶的那些刽子手,杀死西北那批参将后,我的仇人就只剩下他了。
“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