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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新燕啄春泥(6)
她并不想在那个时候离开他,可是却知道自己的留下只会令他更加施展不开。
由于经验的原因,他们的起事遭到了朝廷倾覆性的打击,就连一路悄然北上的途中,他们也遭到了伏击。
辗转路过徽州的时候,有五百人之众的敌军将他们包围。
而他们只有包括他在内的三十七个心腹将领他几乎把身边最得力的人都传来护送她了。
他像被逼到绝地的凶兽一样不要命地厮杀,满山谷里都充满了他的怒吼声,敌军传来的惨叫声。
这么多的人,就是摆在那里任凭他们刺杀,也累啊!
这一夜山谷里尸横遍野,他们带去的三十六个人,最后只剩下七个。
他背上中了一箭,腿上被划出半尺长的刀口。
但他却没有让她受到一点伤,她和孩子都好好的。
她哭着摇他的肩膀,说不要这个孩子了,不要让他成为他的累赘了!
她放弃了,她不要他这么辛苦!
他背靠在石头上,徒手擦她的眼泪,大手稳稳将她揽在怀里,和血笑着说:“我萧放的妻儿,怎么能因为战争而死?
“我已经为了这个天下赔上几乎整个家了,你应该与我一起,享尽完世间所有的荣华富贵,然后在太平盛世里寿终正寝才是!”
……后来的后来,她每每回想起这句话,都会对世间的誓约感到迷惑。
的确如他所说,她与孩子没有死在那些年的战乱里。
他做到了,他甚至再也没有让他们遭受丁点了不得的危险。
但他仍然把卫家人给屠尽了!
她看不透这个世界,如同她看不透人心。
如果连那些年他为她所做的所说的一切都不能算是爱,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称之为爱?
……
最后他们改变路线,从别处绕回了沧州。。
他拖着伤,将她安放在远离卫家的沧州西端的一处宅子里,然后作了一番严密布署,使得卫家在三个月后以十足正当的理由搬到了这所宅子的隔壁隐居。
而她则以丧夫寡居的身份在娘家住着,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的丈夫居然会是南边的萧放。
随同他活下来的那七个人留了下来。他们的家属也陆续地接到了沧州,对外皆称是邻居,在卫家周围,形成了一个防护圈,保护着他们母子。
直到她生产之后有新的人接替前来,他们才又以各种理由陆续回到营中。
后来那些年虽然也遇到过一些危险,但在他安排的人保护下,并没有再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孕中的颠簸,使她生产的时候极不顺利。
好在,她憋着一口气,最后还是平安了。
果然是个男孩儿,她昏睡之前看了看他,长得真可英俊啊,浓浓的眉毛,英挺的鼻子,哇哇大哭时张开的方口,好像他。
她笑着,安心地睡了过去。
但她醒来后却被告知,难产的时候创伤较重,恐怕日后会难以怀孕,所以要好好调养。
十天后他回来了,胡子拉碴的,一身尘土,匆匆洗了个手就冲进来看她了。
虽然知道月子里不能哭,但她还是哭了,捉着他的衣襟说:“怎么办?我大概不能再给你生孩子了!”
他笑着抱她,摸她的头:“我觉得一个已经很够了。想要孩子,让他将来长大了给我们多生几个孙子就好了!”
她知道他是在安慰她,然而她还是想给他生孩子啊。
已经不仅仅是想给他留后了,而是一想到他们的孩子一个个粉嘟嘟圆滚滚地站在面前,她就莫名的满足。
因为,孩子的爹是他,娘是她呀。
他在卫家呆了两夜,喂她吃饭,给她擦洗,然后亲手给孩子换尿布。
他说他留在他们身边的时间太少了,他恨不得每一刻都花在照顾他们娘俩身上。
而她则脱他的衣裳下来数他身上的伤疤,看看这段时间没见,他的疤是不是又多了?
他给孩子取名萧淮,给了她生产时那夜攻打下的城池里夺回的一枚斑指作为礼物。
这斑指颇有来头,是四百年前赫连王祈镇玉的一件旧物。
“下一次再送给你,我希望会是妃印。”
这个时候他已经以南昌王的名义广招义士,并下了檄文。
北漠王李锭在约定起事之初,就与他有誓在先,来日李锭若为帝,那么他便为摄政王,与他江山共治,同享无上尊荣。
“我才不在乎什么王妃不王妃的,反正你的妻子只能是我。我只图你平平安安地,完成你的抱负之后,再也不要与我们分开就好了。”
她抱着他的腰耍赖。
他送给她的礼物,都是不平凡的。
可这些不平凡都是他的血肉身躯拼来的,你说,她怎么可能会欢喜雀跃得起来?
他并不图着皇城里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而去,但是这个王位却是他为创建新的皇朝而拼搏的见证,是他对麾下所有付出了血汗的将士的交代,他不能不要,且也必须得要。
她给淮哥儿取了乳名叫五郎,因为他萧家排行第五。
当年他留下的那七个心腹的家属,也都有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
五郎打小跟他们几个一起长大,靳宵和杜嘉略小,刘贺稍大些,但是大伙都因为他是王的儿子而让着他,卫家又把他当宝贝一样,便使他逐渐养成了骄横的脾气。
她很头疼。
她并不希望养个纨绔出来。
这些年的经历也使她迅速成长,在他面前她或许依旧爱娇而不讲理,可除此之外,她已经变得独挡一面。
他们这辈子很可能只有一个儿子,他不在家,她不能把这个儿子给毁了。
她希望他未来能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就像他的父亲一样,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赢得天下人的敬仰与信服。
她让他读书明理,习武强身,该父亲担的职责她一样不曾落下。
而他的父亲他每攻下一座城就会回来一趟,渐渐地,他身上的新疤越来越少。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与阅历的增加,他不但没有像一般人一样变得沧桑,反而青年的他越来越有魅力了,举手投足之间全是叱咤天下的豪迈与霸气。
她总是像个小女孩一样迷恋地仰望他,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慕。
这就是那二十几万骁勇将士们眼里的主帅,是被他拯救过的城池里的百姓们敬爱拥护的王!
而这个王,是她的!
是她卫羲儿一个人的!
这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能对他撒娇耍赖发脾气,在他身上掐掐捏捏,对他肆无忌惮的做任何事,也只有她一个人才有资格在自己的姓名前冠上他的姓氏!
她,就是这么的骄傲和神气,没有任何顾虑地。
谁家新燕啄春泥(7)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充满了自豪和满足。
他有时候发现了,就会停下手里的活儿,微笑着搔搔她的头发说:“我们羲儿也越来越美了,比从前更妩媚,更有风韵。也更加让夫君我放不下啦。”
他用夫妻之间独有的方式火热地印证着他的话。
哪怕是成亲好几年,跟她说话也总像是哄着孩子的语气。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热烈地抱着他,跟他索要,而他宠爱她,极尽所能地取悦她,满足她。
因为她还是想生他的孩子啊,这些年她一刻也没有放松调养身体,虽然一直没怀上,她也不气馁。
她坚信他是她一个人的。
然而有时候……也不。
随着南昌王的军队横扫江南,沧州城里关于他的小道消息也开始多起来。
谁叫如今天下只有两个王,而且南昌王还格外地俊美又英勇呢?而且他居然还没有娶妻,人家北漠王李锭都妻妾成群了!
五郎五岁的时候,城中就传起了南昌王新收了美妾的消息。
她心里疼得跟被刀子绞碎了一样……
什么三从四德?什么贤良淑德?她就是这么自私,只许他只有她一个妻子!不能有侍妾通房,绝对不能有!
可是她到底不是当年冲动的小姑娘了。
他再回来的时候,她也不跟他急,只是吸着鼻子端方地说:“让那两个妾,给你多生几个孩子吧,我怕是指望不上了。”
他一定是嫌弃她了呢!
那她也不稀罕他了,哼!
他捏着她的手扬唇笑笑,什么也没说。
这次他在卫家呆得最久,前后共有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她变得贤良淑德,变得三从四德,就是不碰他了,也不让他碰了。
当然她的肝火也格外地旺了,看什么都像是要一口吞了它!
堪堪半个月的这一天,当年跟他一起护送她北上的那七个人,居然从天而降般,齐刷刷到家里来了。
“嫂子,听我哥哥说,我们再不来给他洗冤,你就得活活吃了他了?”
将军们与她都熟,见了面便没个正形地取笑起来。
她咳嗽着打起了哈哈,说怎么可能?她这么大方贤良,怎么可能这么小器。
他们憋着一肚子坏水,坐在旁边忍笑看着她装。
最后是他把眼刀一个接一个地甩了过去,他们才立刻把“美妾”的事交代了个清楚。
原来,真的只是谣传而已。
作为霸气的一方起义王,当然不断地会有人以美色为饵想打他的主意,甚至是有不择手段的,但他倒是从没给过她们机会。
他要是没有这份定力,怎么可能会在比李锭少了那么多帮手的情况下,还能与他在攻势上平分秋色?
这事弄得她怪不好意思,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菜,又上了酒。
然后就乖乖地自己爬到他这些日子睡着的床上去了。
微醺后回房的他看到披着被子只露出脸来的她哭笑不得,捏着眉心坐在床沿,说道:“不恼了吧?”
她摇摇头。
他执起她的手,又说道:“你都已经长在我心里了,我哪里还有心思去跟别的人浪费时间?
“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
“反倒是,你这样紧张我,我好高兴。有时候我很担心你有了淮哥儿,就不需要我了。
“每次看到他,我都有些嫉妒,因为他在你身边的时间那么长,而我只有短短那么几天。”
她的心都被揉碎了。
她怎么可能会因为有了孩子就不需要他呢?
他的排序,永远在孩子之前啊!
“是我错了,就请王爷把我当成倾国倾城的美妾,狠狠地惩罚我吧!”
她把被子一掀,笑嘻嘻地扑了上去。
他失笑抚她的背:“我哪来的这么生猛的妾?”
他特别火热。
二十多岁的他,威猛得像头小野兽。
“我只有看到你才有**。你就是我的锁魂链,我整个人只在你的掌握里。”
他从来不会刻意深情款款地说情话,可仍然字字都能击中她的心窝。
她能感觉到他与当年的他比起来,对她更加细心疼爱,但又更为内敛。
“这些年征战,看到的生死离别太多,他们教会我,贪欲才是把人真真往死路上推的刽子手。
“人只有经历过绝望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那些生死,还有战场上的残肢断臂和血流成河,统统都只让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