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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可以说无愧于萧淮,而他却始终心里有愧。
在确知沈羲的确是萧淮的良配之后,作为父亲,他内心里也是暗地里松了口气的。
终归能有个人代替他们对他好,令人安慰。
缺失的那些年,他已经补不过来,这个遗憾,定会伴随他终生。
……
日子仿佛过得越发快了。
毕尚云倒台了,他将顺利登位。
他和她去沧州祭坟。说道:“随我一道进宫,可好?”
她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摇摇头。“再等等。”
她发现,她竟然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突然要做出改变,也是难的。
在经历过那么多坎坷之后,除了与他安静地守望,其余什么也不再图。
“你总得去见见淮哥儿他们吧?”
他叹气。
又怎么能不叹?
他为了这一天,已经等了十三年。
天下大定,国泰民安,他余生除了交给她一个盛世,与她好好在一起,还有什么事做?
她说道:“那当然。我很想念他。”
但这是两码事。
“羲儿。”
他沉默下来。
她也没再说什么。
瑜慧比她激动。
“姑姑就应该像从前一样,神气地走到天下人面前,理直气壮地被姑父挽着坐上皇后之位!
“以此打消那帮对姑父虎视眈眈的女人们的妄念!”
她漫不经心地笑:“那你的小未婚夫知道你有个当皇后的姑姑,岂不是更得吓趴?”
“姑姑!”瑜慧不想跟她说笑,凝重地摇起她胳膊。
她敛笑低头,没有回应。
她把与他从头至尾的事情重新再捋了一遍。
她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地呆在后宫做他大殷天下的皇后。
厮守相伴,与拥有名份,本就是两回事。
如果是从前,她的确会得意地骄傲地接受,甚至有可能霸道地跟他放话,哪怕他成了皇帝,他的妻子也只能有她!
但是现在,她反而更安于这种平淡。
……
萧放再来的时候,是早晨。
初秋的朝阳透过微黄的叶隙照在院子里,石缝里浅浅冒头的秋草在畅快地沐浴晨光。
薄雾浅淡,没有风,他立在院门内的梧桐树下,穿着绣着金龙的玄色袍服,头顶束着游龙金冠,身后侍卫宫人成群,愈发衬得他身躯挺拔英武,美仪风范无人可及。
卫羲儿在庑廊下,却是独坐着。
隔着大半个庭院与前呼后拥光芒四射的他遥遥相望,也不显单薄。
她双手撑膝,托腮微笑着欣赏他:“就差头顶树上栖只金凤凰了,这样我的院子到了夜里都可以不用点灯。”
“凤凰不是坐在廊下了么。”
他略带没好气地走过来,半蹲在她身旁,捉起她的手指摇晃着:“跟我回去,嗯?”
她抽出手来摸摸他的脸。
“好。”
虽然说更希望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下去,可是,还是得回去的吧?
她的家人都在那里,那么她的家就在那里。
……
大殷朝的皇帝开始悄没声儿的夜不归宿了。
这件事最先发现的当然是乾清宫的太监们。
他们先是发现皇上回来的晚,后来越来越晚,而且更衣的时候还能闻到衣服上陌生的香。
这股香气是绝不同皇帝平日接触的那一类,是类似于脂粉的味道……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心里跳了跳。
后来他们又发现皇帝有时候回来,穿出宫去的中衣中裤也换了,换成了布料依旧舒适,但是手工明显不是宫里制作的陌生衣裳……
他们心口紧了紧,偶尔手下动作也会有些颤抖。
再后来他们侍候皇帝沐浴的时候,竟然在他肩膀上发现了好几道牙印……还有他的脖子……
太旖旎了!
太虐人了!
太监们觉得,他们都快要窒息了!
毕竟皇帝自打燕王府起就没有听说亲近过哪个女人,这证据一次比一次明显,他们不能再当作看不见。
能令得皇帝梅开二度,并且为之开了荤的女子,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
负责起居注的太监等了他半个月也没见他主动提及半个字,便就斗着胆子捧着纸笔到了他跟前。
皇帝只扫了一眼,就把他摊开的簿子合了起来:“不用记。”
有了这句话,那私下里的猜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太监们想象了一下太子那边知悉后的反应,都觉得每天把脑袋捧在手上过活。
难不成刚刚平定了朝廷,后宫里又要掀起波澜?
于是再没有人敢私下传递半个字。
东宫那边也不敢透露半点风声……
皇帝却不以为然,他每天心情很好。
如果不是商量过后觉得元旦之日宣布最好,他应该早就把她拐回来了。
杜嘉的父亲杜远楠就是原先的武宁伯,不知该说他八卦还是该说他心细,总觉得皇帝近来眉梢眼角春意泛滥,活似夜夜洞房。
没人的时候他就嘿嘿嘿地道:“皇上有喜了?什么时候带进宫,也让咱们几个拜见一下二嫂子呗?”
皇帝瞄了他一眼,喝茶不说话。
二嫂子……
杜远楠莫名觉得后颈有些发凉,不知道哪里说错了。
要不是靳修从旁拍了他后背一巴掌,他定是还要追问的。
皇帝夜里在妻子跟前邀功:“我帮你把远楠给削了,让他去营里强训新兵一个月,不准回家。”
从前自阵地上赶回来取笑卫羲儿吃醋的那七个人里,杜远楠就是取笑得最得劲的那个。
卫羲儿笑:“这种害人家夫妻分离的事,你以后还是少干吧!”
他从身后环住正对镜松发髻的她,一面嗓音低哑解她的衣带:“是我错了。我给娘娘侍寝好不好?”
谁家新燕啄春泥(24)
除夕。
还没天亮,就开始下雪了。
纷纷曳曳地,一开始很小,然后逐渐变大,到了下晌,就成鹅毛大雪了。
瑜慧和两个妹妹正在给卫羲儿梳妆。
她有些紧张:“姑姑,插紫色的绢花好还是插金色的绢花好?”
卫羲儿想了想,没插花,挑了两枝萧放给她的那两枝步摇插上了。
她本来也有点紧张。不为别的,只为马上就要见到她的儿子和儿媳。
但是一想到他在宫里等着她,她又什么不安的情绪都没有了。
他护着她跨过那么多艰险的时刻,他是她心底的英雄。
自昨夜开始,宅子门前整条街都已经有侍卫进驻了。
而她远在京外的几位嫂子和侄儿女们都提前进京了。
她今日先进宫,明日他们会以后族的身份进宫朝贺,然后接受封赏。
萧放早遣了太监过来交代过事宜。
四个侄儿都是经过风雨的,且这些年也在他暗中照顾下苦读诗书,如今不光是体魄十分强健,才学人品也很出色,更不会因为未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而失礼。
他们都是卫家的顶梁柱。
瑜慧伴着她上了进宫去的马车。
对于怎么进宫这件事,他也是跟她探讨过许多回的。
原本他想以皇后凤辇,再配上完整仪仗风风光光地来接她,如此方显郑重。
但一则尚未册封便使鸾驾来接,将生出许多麻烦,二则他深思过后,心下也并不甚乐意。
“你我早就成亲了。以凤辇接你,那就好比再娶。我只娶一次亲,你不是再娶,在我心里,你只不过是离家住了几年回家而已。”
卫羲儿也觉得大张旗鼓地入宫事情更多,也难以控制,她更宁愿以低调的方式先和萧淮他们见面。
“到底要不要提前告诉他们呢?”她又问,“缓缓有身孕,万一吓着她了就不好了。”
“放心。她半天三更地连坟地都敢闯,胆子大着呢。”他宽慰她。
想了想他又说:“那丫头应该也察觉点什么出来了,上次我问她拿胭脂,她就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不过,咱们儿子知道真相后,或许反应会有些大。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他这些年没有动刀子杀过我呢。”
说着说着他苦笑起来。
她就捶了他一下。
也是啊,幸亏那么些年事态没有失控。
倘若有一件事上失了手,她和他也不会有今日的结局。
马车在午门下换了软轿,人来人往的,去东宫的命妇也多,没有人留意宫门下太监不安地等待着的,这位着装简单,但浑身上下透着看透世事的淡泊的女子是谁?
她先到乾清宫。
他脚步匆匆地进来,也不顾身后还有大群的宫人,一把将她抱住。
她越过他肩膀笑看着他身后一众瞪口呆的宫人,拍拍他的背:“你吓着人了。”
他再抱了会儿才把她放开,接而牵着她往坤宁宫去。
“这几日先住在坤宁宫,这是规矩。过几日再搬去钟粹宫吧。我真是恨不得你就住在乾清宫,一刻也不想跟你分开。”
身后宫人下巴都快要掉下来。
虽然已经获准知道面前这位就是十三年前被皇帝及时救了下来的卫夫人,但以往皇帝的深情也只是表现在不近女色上,别的地方还是很正常的。
怎么私下里在妻子面前,居然是这样子肉麻的话张口就来的么?
这么说来前阵子皇帝身上的牙齿和脖子上的红痕都是夫人留下来的了?
好羞耻……
好残忍……
以后天天都要接受这样的折磨了!
有东宫那对成天秀恩爱的太子夫妇,本来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就已经很过份,没想到这又来了一对!
而且还是至尊级别的,东宫还能避避,这里压根都没法避开,让人怎么活?
……
萧放陪着卫羲儿简单用了晚饭就去了前殿,在今夜里,六部都得为明日的册后大典作准备。
临走前他俯身在她脸畔印了一吻。
她送他出殿,瑜慧去收拾床铺,她便在各处漫步起来。
殿里放的都是他们从前在卫家的东西。
他的兵器,盔甲,舆图。她的梳妆镜,喜欢的花瓶,香炉,零零碎碎的这些,都很实在,也很亲切。
不光是她自己的东西,甚至是他的,她也每一样都有着感情,那些兵器和盔甲上落下的痕迹,有可能还是与她一起时留下的。
岁月早就把他们俩拴在了一起,怎么分也分不开了。
“你是谁?”
正看着,身后就来了人。
是怀着身孕的沈羲。
很奇怪,在这一刻之前,她心里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她见第一面,但真正见到的这一刻,她忽然什么不适的猜想都没有了。
有可能是她这两年里一直熟知着她,把她当成了萧淮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有可能是她肚里怀着萧淮的孩子,使她回想起了自己怀着萧淮的时候。
也有可能是她的惊疑反而使她镇定,又或许是她本身给人的感觉就容易亲近。
“卫……夫人!”
果然,她还是震惊了。
她笑了笑:“缓缓,你该叫我母亲。”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吧?
虽然比她预想的样子要好很多,但她的确是语无伦次了,甚至还转头看起了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