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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熙重重地点了点头,“喜欢,玛法,好玩!!”
宜萱抿嘴嗤嗤笑了笑,旋即又问:“那你是更喜欢玛法还是郭罗玛法?”——她自己心里,自然是希望盛熙更亲近她四爷爹的,不过四爷大人忙得很,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来哄外孙,雅思哈就不同了,隔三差五就要求宜萱把孙子抱来。盛熙想必对雅思更熟悉些。
这个问题似乎是难住了盛熙,他歪着脖子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在宜萱怀里蹭了蹭,他道:“熙儿最喜欢额娘!!”
宜萱听了,戳了戳他的腮帮子,“小东西,跟谁学得嘴巴这么甜?”
“咯咯!”盛熙咧嘴笑了,一副撒娇的样子,扭了扭小屁股。
宜萱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便道:“回去额娘叫小厨房给你做木犀糕吃!”
盛熙一听,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顿时亮了好几度,他扑棱着双臂。欢呼雀跃,“吃糕糕!!”
“熙儿好像又长高了几分。”温润的嗓音,若春溪潺潺便淌进了宜萱的耳中。
宜萱浑身怔怔。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可不就是子文吗?
子文面带温暖的笑容,已朝她见了请安礼,“郡主又带熙儿来看望阿玛吗?”
宜萱点头,忽然想到了乌琳珠的死,眉心一沉,便直接了当地问:“子文。你前几日去了哪儿?”
子文面色坦然地道:“去城东一个小庄子上住了几日。”
“城东?!”宜萱立刻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词,城东……那也是乌琳珠掉进冰窟窿的地方,淹死冻死的地方。
子文点头道:“不错。城东湖畔的一个小庄子上,住了还不到五日,每天都会去湖畔赏雪赏景,然后画两幅画。就这样简单的小事。”
宜萱深深吸了一口气。“简单?子文的意思是,你做简单的事情,其他不简单的事儿交给了旁人去做?”
子文再度点头,笑容满满地道:“郡主聪慧,既然猜到了,想必也不用我细细解释了。”
“不!”宜萱神态沉静,“我正需要子文与我细细说来!!”说罢,宜萱将抱在怀中的盛熙交给了吴嬷嬷。吩咐道:“带熙儿先回去。”
子文见宜萱把儿子都送走了,便知她是必要要问个明白了。于是他神态轻松地描述道:“其实也很简单,三贝勒只是叫人走漏消息给固山格格罢了!让固山格格知道我住在城东湖畔的小庄子上,而且每日都会去湖畔,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宜萱挑眉,“那湖上突然裂开一个大洞又是怎么回事?”
子文笑着道:“那个更简单,晚上命人事先打个洞,然后处理平整,让人不易看出来就行了。”
“为什么忽然要这么做?”宜萱拧着眉头,有些不解。
子文摇头道:“不是忽然,这个计划是一早就定好,就在熙儿险些丧命之后,王爷就决定了,要让九贝子付出一点代价!!”说到最后,子文眼里满是冰冷之意。
宜萱听了这话,默然无言。其实她心中早有猜测,也猜测得差不离,这个计划,利用的便是乌琳珠对子文的心意。满人湖上冰嬉,那是极美的靓丽风景,乌琳珠得之了子文的行踪,所以把自己打扮得鲜艳夺目,在子文会出没的湖畔,以优美的身姿在湖面上舞动蹁跹……
宜萱无法去想象那样的情景——
乌琳珠必然是身穿鲜艳的锦衣,肩披彩帛,体态曼妙,如蝴蝶一般飞舞在冰面上。
而子文,就站在湖畔,看着她倾尽全力的表演,看着她坠入冰窟窿里,看着她在冰冷的湖水中挣扎,看着她一点点被淹没,看着她那僵硬的尸体浮起在水面……
有的时候,子文的确冷漠得叫人害怕。
宜萱无法否认他对自己表达的温暖,却也无法忽略他阴狠。她并不是对乌琳珠的死,存有什么怜惜,她也不会为乌琳珠的死有丝毫的伤心。但看着这个对自己那么好的男人,却是那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偏偏,他的不择手段,全然都是为了她!!
宜萱没有资格责怪他分毫,但心中却如被揪着了一般,很紧很难受。
子文忽然开口道:“郡主不必为此介怀,眼下的形势,的确不能一味防守了。王爷决定这么多,是为了郡主,也是为了给敌人一个重重的警告!!”
宜萱勉强笑了笑,她当然没有责怪阿玛的意思,只需八爷九爷三番五次害他的儿女,难道就不许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夺嫡已经到了最后的这两年,若是还存有半分仁慈,那就是对自己和妻儿的不仁慈。
可乌琳珠的死,并没有给这场闹剧画上一个句号。乌琳珠才刚刚出殡,便传来了额附赵世扬被当街刺死的消息。
刺死他的人,就是郭络罗郭浑。
之前额附杀妻的传闻,旁人或许不信,但郭浑却信了**分,他仗剑当街拦住亲自为妻子出殡的赵额附,当场便质问赵世扬是否是她杀了固山格格。赵世扬一开始还耐心解释,可郭浑这个浑人,就其实三言两语能打发得了的?
赵世扬帽子上本来就绿绿的,面对这个妻子的“姘头”还能忍耐得住已经是涵养过人了。他也耐心解释了,可在郭浑眼里,赵世扬愈是解释,便愈是心虚,所以当场郭浑就语气相当不客气。
赵世扬也不耐烦了,便说:“你没有证据,就不要随便冤枉人!”
这话被郭浑当成了有恃无恐,郭浑再也忍不住,他看着棺材,当场睚眦尽裂,拔剑一刺,横贯赵世扬的胸口。
满人尚武,本就性子更冲动些,何况乌琳珠之死,早就湮灭了郭浑的理智,他满心只想着给乌琳珠报仇雪恨,竟是什么都不顾忌了!堂堂县主额附,就这样横死当街。
事后,顺天府已经将郭浑锁拿下狱,谁叫他如此当街众目睽睽就如此胆大包天,杀死了一位额附爷?顺天府想遮掩都没地儿遮!!
不过随后,郭络罗氏的反应还是很及时很正确,他们发动自己在朝堂上的力量,一口咬定是额附赵世扬杀妻,郭浑一怒之下,才为固山格格报仇的!!
郭络罗氏在朝中树大根深,可赵家别看是汉军旗,却也不是吃素的!!赵家能够被指婚娶了皇上的孙女,又岂会是一般的人家?且不说是汉军旗上三旗的,更是闻名已久的书香门第,连左副都御使都是赵家的姻亲。于是赵家也发动文人力量,当场拿出了充分能够证明赵世扬没有杀妻的证据,原来乌琳珠出事儿那日,赵世扬和一群交好的文人一起在酒楼里吟诗作赋,根本没出过城,更遑论杀妻了。
如此一招,叫郭络罗氏一时想不出应对的法子,因为能给赵世扬作证的文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根本无法推翻这个古代版的“不在场证明”!
没等郭络罗氏想出应对的办法,赵家再度上折子弹劾郭络罗郭浑,给他的头条罪证,不是当街刺杀额附、无视王法,而是纠缠已婚县主、败坏县主贞洁、毁坏皇室声誉!!第二条才是杀额附呢。
可见是文人下笔如刀的厉害之处啊!!如此一来,皇上就算为了保全皇室名誉,也不得不杀死那个毁坏皇室声誉之人了。
朝堂争吵了大半个月,渐渐从郭络罗家和赵家的矛盾演变成了满人和汉人之争,几乎席卷了整个朝堂,连丧女的九贝子都恼羞成怒地摇旗呐喊,八贝勒、十贝子也是从旁助阵,有了皇子帮忙,自然一面倒地压倒了汉军旗。
可那又能如何呢?最终的结果还是以皇帝下旨,加恩赐郭浑全尸,然后追封额附赵世扬轻车都尉爵位,并另赵世扬的兄弟过继一子与袭爵,作为了结。皇上最恨的,便是想要用朝堂力量来逼迫他让步的人,所以八爷一党的搀和,反而导致了郭络罗氏的失败。随着郭络罗家的落败,连宫里的宜妃娘娘都被禁足了。可见是皇帝陛下有多么不满郭络罗家。
事情落幕了,宜萱才不得不赞一句四爷大人的手段厉害!!一开始就散步郭浑和乌琳珠的流言蜚语,就是为了让郭浑觉得是赵世扬杀了他心爱之人,从而演变到如此局面。如此环环相扣,最终的目的是要打压郭络罗氏一族啊!而这一族,堪称是八贝勒的臂膀!!
四爷大人的算计,很成功。不过皇帝陛下也不是吃素的,他做了快六十年龙椅了,岂会看不出到底是谁藏在暗处主导这一切?!事后没多久,皇帝陛下病了,下旨命雍王卸下户部差事,天天进宫给他老人家侍疾。
听到这个消息的宜萱,不厚道地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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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七、摊牌
皇帝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小心眼的动物。
听到自己四爷爹大人要天天进宫侍疾的消息后,宜萱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老小孩、老小孩,果然是一点错也没有。皇帝陛下心知肚明是自己这个老大不小的儿子玩的花样,可他抓不到儿子半点把柄,所以不满了,气性上来了,最后决定装病折腾一下自己儿子。
四爷爹大人倒是很识趣,很干脆地卸了户部的差事,孝顺无比地进宫侍疾去了。唉,都年过不惑的人了,还得被自己老子折腾,还真不容易啊。
为自己的父上大人默哀三秒钟之后,宜萱便穿戴鲜艳地去看望即将出阁纳喇星月了。
雅致的闺房里,星月穿着一身大红色鸾凤和鸣喜服,衬得容颜娇颜无暇,宜萱不得不承认星月比以前更有了一股娇娆的魅力。
“郡主金安!”星月一脸不爽地给宜萱见了个整齐的万福。
宜萱轻轻打量了她身上的衣裳,微笑着问:“喜服似乎改好了。”
星月一脸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不劳您费心!”
宜萱嗤嗤笑了,“因为你,我之前还真没少费心!”
“你——”星月气得恼红了脸。
宜萱摆摆手道:“今儿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只是看你都要出嫁了,想跟你谈谈罢了。你若不愿谈,我这就走人。”
星月咬了咬牙,道:“好!我正好也有话要跟郡主谈谈!!”说着。她倒是干脆利落地斥退了房中所有伺候的人,宜萱也笑着吩咐吴嬷嬷等人退下。
宜萱才刚入了座,星月便直接了当地问:“四爷怎么会突然被割去了监理户部之职?!”
宜萱淡淡道:“这个不是你该管的。我阿玛心里有数。”
“你到底知不知道户部对四爷而言有多重要?!!”星月看到宜萱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顿时暴走了。
宜萱讥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阿玛不监理户部了,便会被别人掌控吧?!阿玛掌管户部那么多年,户部上下早已是他的人了!监管与否根本无关紧要!!”
星月愣了愣,“真、真的对四爷没有影响?”
宜萱无奈地道:“你不要把我阿玛当成蠢人好不好?”
星月脸上露出窘色,又有些恼羞:“我、我也是关心四爷!”
宜萱立刻反唇相讥道:“我阿玛有那么多妻妾,用不着你一个侄儿媳妇关心!!”——她特意咬重了“侄儿媳妇”几个字。就是要叫星月认清自己的身份。
星月脸色有些发白,她道:“我知道,我这辈子都……都只能这样了!只要我嫁给七贝子有好处。我嫁就是了!”
宜萱看和星月那副“决然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