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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唯一的嫡子弘晖啊!这样的仇,这样的恨,他势必要报复!
“那弘昐和弘昀呢?”宜萱忙追问。
李福晋眼底深深一恸,道:“昐儿的确是先天不足才夭了的。”
宜萱细细一想,弘昐是和弘晖同一年出生的,不过比弘晖小三个月。而那个时候,她也才不满三岁……也就是说额娘是在生了她两年之后,又怀了身孕……如此。原因很简单的,便是当初生她的时候,身体的亏损没有补回来。所以弘昐先天不足……
暗暗叹了口气,如此亦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至于昀儿……”李福晋忙拭泪道,“起初我也怀疑过嫡福晋。毕竟她没了唯一的儿子,偏偏我,接二连三生了昀儿、又生了时儿,膝下足有二子一女。可后来我细细想过了,若真是嫡福晋所为。爷就算不休妻,也不可能依旧像从前那样尊重嫡妻!我更发现,自从昀儿夭折之后。爷对八爷一党出手就愈发不留丝毫情面。便明白了。”
“是八贝勒?!”宜萱心中一震。
李福晋没有回答宜萱的话,只继续道:“八福晋郭络罗氏和八贝勒夫妻一直十分恩爱,可惜一直未能有孕。”
八贝勒无嫡子——这也是阿玛的报复吗?!
“好了,不说这些了。”李福晋深深吸了一口气。“今儿你公公也来了。就在你阿玛书房内呢,你去瞧瞧吧。”
雅思哈倒是不常来雍王府,这次……似乎是被阿玛传召过来的。
苏培盛已笑呵呵迎了上来:“郡主,王爷正在和公爷说话呢。”
宜萱看到时辰已经快到晌午了,便道:“那我在外头等会儿。”
说罢,宜萱就竖起了耳朵,凝聚心神敞开六识中的耳力,而原本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便清晰的呈现在了耳膜里。
在里头阿玛和雅思哈似乎是格外压低了声音说话。故而在门外是不大可能听到的。可偏生,宜萱的六识过于常人。
“你自己后院的事儿。本王原不该过问。只不过若连唯一的嫡子死得不明不白,你都竟然不去细细详查吗?!”雍王的声音低沉,却透着愠怒。
雅思哈是过了许久才出声:“王爷说的是奴才如今的填房郑氏吗?”
雍王哼了一声:“她侄女那般胆大包天,她也不是有教养的!”
雅思哈坦然承认道:“郑氏的确欠缺教养,行事更是浅薄无知,奴才一直深知这些,可当年还是选择她为继室——因为,纵然她鄙薄,也总爱耍不入流的小手段,比起奴才的原配发妻,她起码没有做过谋害奴才子嗣的事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雍王语气里难掩震惊之色。
雅思哈苦笑了笑:“事到如今,奴才依然不敢相信,自己揭发妻子,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外头的宜萱听得满脸震惊,心如蛇蝎的女人?雅思哈说的是她原配夫人西林觉罗氏吗?!可是自打她嫁入国公府,从底下人的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元夫人的好!甚至有人拿如今的郑夫人与之相较,人人都说郑夫人连元夫人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只听雅思哈又道:“奴才成婚多年,虽然姬妾不少,却一直爱重发妻。可惜夫人多年都没有身孕,其他的姬妾虽然接连有孕,却没有一个能生下来,就连当初的郑氏也曾经小产过。当初奴才只以为自己福薄,丝毫未曾怀疑自己贤惠的妻子。”
“只是——那种事情做得太多,怎么可能一丁点都不被察觉?!”雅思哈的声音苦涩中带着难言的愤怒。
“她平日里对待下人都是那般温和,为什么偏偏对待奴才的亲生骨肉,便那么心狠手辣?!若非奴才后来小心防范,只怕就连星德和星徽都不见得能降生!!!”
最后,雅思哈声待惆怅地道:“王爷,恕奴才多嘴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也请您小心自己的嫡妻吧。”
“放肆!!”伴随着雍王暴怒一呵,紧接着就是茶盏被摔碎的声音。
雅思哈低声道:“奴才只是觉得越是看上起贤惠的嫡妻,只怕是愈心狠。王爷早年也是连续夭折了好几个孩儿,莫非心中一丁点怀疑都没有吗?”
宜萱浑身都僵硬住了,她早已晓得自己的公爹雅思哈绝非看上去那样迷糊,反而是大智若愚。可是弘昐和弘昀的死……一个是天命,另一个是八贝勒所为,难道不是吗?!!
连额娘都说和嫡福晋无关,难道不是吗?!!
“郡主,您怎么了?”苏培盛也是察觉了宜萱的脸色苍白,很是不寻常。
吱呀一声,书房的正门敞开,雅思哈神情萧索从里头走了出来,见宜萱正立在门外,便忙见了礼。
宜萱低头还了礼,便快步进了书房里,绕开地上的碎瓷,轻轻走到阿玛面前,此刻的阿玛浑身透着压抑的怒火,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宜萱咬唇见了礼,低声道:“阿玛,我记得当初二弟得的是麻疹。”——二弟便是弘昀,前头不满三岁就夭折的弘昐并未列入齿序,所以雍王府的二阿哥是弘昀。
雍王脸上一震:“方才的……你听见了?!”
宜萱不回答阿玛的话,继续道:“是二弟身边伺候的一个小太监动的手,可是那个小太监——不是八贝勒的人吗?”
雍王看着脸色已然苍白的女儿,深吸一口气道:“是老八,毋庸置疑。”
“但是——”宜萱咬着自己发白的嘴唇,道,“为什么八贝勒的人,会那么容易接近二弟,更那么轻易地叫二弟得了麻疹?!那时候二弟已经十一岁了,他一直都很健康!应该可以熬过麻疹的!那又不是天花!为什么他会熬不过死了?!阿玛,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雍王马蹄袖下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他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怒火,道:“不是她,不会是她!!”
“或许嫡福晋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吧。”宜萱仰头不叫自己眼中蓄满的液体流出来,“或许她真的没有害二弟,只是也眼睁睁看着要害死二弟的人接近他罢了!!”——是的,只是装聋作哑而已,人又不是她的害的,她还是阿玛贤惠的嫡妻!!
碰!!!一声,雍王的拳头砸在了堆满户部文稿的紫檀卷云书案上,“放肆!!”
宜萱静静望着已经失控的阿玛,只深深蹲了一个万福:“女儿告退。”——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愿意去怀疑嫡福晋吗?
“萱儿!”雍王却立刻唤了一声,“你嫡额娘她——她的确是个贤惠的女子,她曾经对你也是极为疼爱。”
宜萱深深叹一口气:“是啊,‘曾经’……”
——“曾经——她有属于自己的儿子。”
——“但后来,大弟弟没了,她后半生的依靠没了。可偏偏额娘接二连三有生养,膝下儿女俱全,欢声笑语不断,更有阿玛的喜爱。而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话,再贤惠的女人,也无法不嫉妒吧?”
雍王面容几欲崩溃,“我知道,她这些年不容易,所以才让他抚养弘历!”
宜萱含泪笑着:“别人生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又怎么能一样呢?何况阿玛,您可看到了,弘历心中的额娘只有她的生母钱氏而已。”——那日雍王府晚宴上,弘历脱口而出的话,就足以说明一切!!
“阿玛,我说这些,并不是要逼您彻查什么,反正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就算真的有证据,也早已消无了。”宜萱凝神看着自己阿玛悲痛的面容,“就算追究,二弟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女儿只是希望,额娘这一胎,能平安生产。”说罢,眼里泪,已经潸然而下。——她的额娘,真的不该再经受一次失去儿女的痛苦了!
原本历史上的李氏,做侧福晋的时候,接连失去两个儿子,然后是出嫁五年的女儿骤然香消玉殒,最后自己的丈夫成为九五之尊,可最后仅剩的儿子,却在夺嫡中失败身死。她生养的三子一女,俱是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是自然!”雍王神色笃定地道。(未完待续。。)
ps: 第一更。
八十二、觐见德妃
这时候,苏培盛进来打千儿请安,道:“王爷,福晋派人来说,她午后要进宫去给德娘娘请安,问郡主是否要同去。”
雍王微微沉吟,片刻后道:“去吧,你早晚是要去的。”
宜萱点头,要进宫去啊……其实她心里是谢敬不敏,宫里规矩大,就算他是和硕格格,也少不得跪这个跪那个的!话说,穿越来这么久,她也只被迫跪过嫡福晋一次而已。
不过阿玛说得对,她早晚要去,而之前她生辰,德妃也派人送来的赤金头面,更叮嘱了她要带着熙儿进宫。
雍王又吩咐苏培盛道:“去把库房里那个剔红龙凤匣子取来。”
“嗻!”
不过片刻,苏培盛便小心翼翼捧来了一个看上去有些陈旧的匣子,约莫有两个巴掌大,打开便可见里头是一枚领约。
领约就是项圈,戴在脖子上的东西,宜萱的陪嫁里也有,只是嫌这东西箍在脖子上不舒服,所以除非是穿着朝服、吉服的时候,否则是不佩戴的。
雍王难得露出些微的笑容道:“戴上这个进宫去吧。”
宜萱顿时有些疑惑,便取出匣子中领约,只觉沉甸甸的,颇有分量。如此可见这枚领是足金打造,累丝龙凤呈祥的样式,上头更嵌着熠熠的红宝石,中间是点翠“福”字,下系着金黄色丝绦,的确是十分华丽。只是瞧着似乎有些陈旧了。
宜萱再凝神一瞧,却见在那个点翠福字下头。有一个錾刻的小小的“婉”字。心中暗暗疑惑,却也不好拒绝阿玛的好意,便将这领约戴在了脖子上。
雍王又认真地叮嘱道:“若有人问。便说是我早年私底下给你的陪嫁物什。”
午后三刻。
宜萱怀里抱着盛熙,乘坐着郡主品级朱轮车,跟在一架亲王福晋品级金顶马车后头,徐徐朝着紫禁城方向而去。
熙儿已经在她怀中酣睡了,甚是香甜。
记忆中怀恪每年都要进宫好几次,礼仪规矩她倒是还熟稔,自是不担心在这上头出了差错。只是事到如今,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下了马车,便手脚轻柔地将熙儿交给乳母刘氏。
今日是十五。照例各皇子府的福晋都会入宫请安,偶尔也会有侧福晋跟随,不过这一次雍王来到永和宫的只有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和已经出阁的怀恪郡主,以及怀恪郡主那个带着祥瑞出生的儿子。
宜萱亦步亦趋跟在嫡福晋身后。进了永和宫。
永和宫的主位娘娘。正是她的亲祖母德妃乌雅氏,只是在记忆中,怀恪并非永和宫的常客,与亲玛嬷的关系也只能用“平淡”二字来形容。虽然对她不亲近,却也不曾为难过她——德妃是宫中交口称赞的贤德之人,自然不会对自己的亲孙女有刻薄的举动。
嫡福晋穿着亲王福晋品级的服制,石青色绣五爪龙四团,头戴红宝石顶薰貂吉冠。甚是端庄。宜萱今日原只打算回王府看望额娘,故而并非着吉服。只穿着一身青碧色并蒂同心绣纹旗服,袖口镶白底全彩绣牡丹阔边,外罩四合如意云肩,虽然算得上雅致,到底欠缺了几分华贵。幸而有脖颈上的赤金掐丝龙凤嵌红宝点翠福字领约,平添三分贵气。
至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