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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子文凝住了眉头,眼底突然冒出了几许怒意。
宜萱脸颊露出苦涩的笑容:“我已经有和硕格格的身份,父母的疼爱,还有一个乖巧的儿子。我已经没有资格奢求更多了,否则会连老天爷都看不惯的。”
努力仰着头,不让眼里的泪流出来,“我再奢求旁的,早晚会连已经有的,都失去的。子文,你明白吗?!”
子文如何能听不懂宜萱话中的意思?!所以才无法回应她的话。
在这个礼教严苛的时代,一个已婚的郡主,若是和自己的小叔子有了什么暧昧……那样的话,连累自己的额娘和弟弟。
宜萱忙退却了两步,“子文,我们之间终究太荒谬了。荒谬到,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够接受。”
“别人能不能接受,又有什么关系?!”子文终究忍不住自己压抑已久的愤怒,“你难道就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吗?!”
见他如此激愤之态,宜萱也点燃了心中的激愤,她咬牙道:“是,我在乎别人的看法。——因为我一旦成为众口铄金之人,介时,毁掉的不只是我自己!更有我的孩子,我的额娘,我的弟弟!!他们会有一个为人所不齿的母亲、女儿和姐姐!!我不是孑然一身,所以我没办法不去在乎世人的眼光!!!”
话说到最后,宜萱眼中已经见了泪花,“子文!我自己可以不在乎流言蜚语,但是我不能叫自己在乎的亲人也被那些流言蜚语所伤害!!你明白吗?!!”
说出积蓄在心头已久的话,仿佛是卸除了心头压制已久的重量。但此刻,她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和释然,反而心头隐隐作痛。她因为她要舍弃的,并不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也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她只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是那样的荒谬不堪!!
子文就那样沉默地看着如此歇斯底里的她,他的唇角浮现起的的笑容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苦涩,他喃喃道:“你……又是这样……”
宜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抑制住自己喉间的哽咽,道:“子文,你还年轻。年轻人的感情,往往是不理智的。你将来还要娶妻纳妾,延绵子嗣。这才是你要走的路,我不希望你走上歧途。”
“歧途?!!”似乎是被宜萱给激怒了一般,子文的表情突然有些难以控制,他抑制不住地吼叫:“你知不知道,我就是为了你才来的!!若你都是我的歧途,那我还有所谓的正途吗?!你以为,我喜欢费那么多心力,去让一个小孩子蜕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吗?!你以为我愿意动用三首去杀一个无关紧要的华显吗?!你以为我喜欢做雍王府的伴读吗?!!你以为我稀罕那些什么荣华富贵吗?!!”
宜萱震惊地看着他,他此刻的愤怒,隐然透着几分狰狞的意味,像极了那日,他扼住乌琳珠咽喉时的样子。
宜萱不由自主地噔噔退后了两步,身躯有些发软,“你……”——子文,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是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她从未懂得过眼前的人,心中也不由自主地油然升腾起了一抹恐惧。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害怕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八岁的男子。她只想到了乌琳珠,对他那畏惧得发抖的样子。之前,子文的愤怒并不是对向她,所以她从未如此切身的感觉到他身上所发散出来的戾气……仿佛就像是来自地狱深处一般。
她突然冷得打了个哆嗦。
子文看着她,突然一怔,他急忙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气势,急忙恢复了平日里温润如玉的模样,满是愧疚地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我刚才有些失控了,抱歉,吓着了你了。”
一个人的变化,真的可以一瞬之间,天差地别吗?就如一面是恶魔,一面是天使——到底哪个他,才是真实的他呢?
宜萱默默又退后了两步,“如果我说的话伤了你的心,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是,子文——也请你尊重我的选择。”——她的选择,就是斩断这荒谬的情愫。是斩断自己的情愫,也是斩断子文的情愫。
子文急忙近前两步,急切地道:“我之前就说过的,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让你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
宜萱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又岂是人力所能办到呢?及时我们之间并没有逾越,但只要走得太近,有心人看在眼里,便会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度!子文,人心——是无法掌控的。”
子文喉间一凝,已然无法反驳宜萱的这一番话。
宜萱继续道:“所以,趁着还没有用情太深,早点快刀斩乱麻,是最明智的选择。”
子文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我对你,没有用情太深?”
他的目光,深邃地仿佛要将人吸入一般。
宜萱忙别开头,哽咽着用哀求的语气道:“子文,算是我求你了!!”
下一瞬,子文眼中竟也盈满了泪花,他喉间哽咽道:“我……明白了……”——为了那些已有的亲人,所以选择割舍和他之间的情愫,是吗?!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在她心中,他永远不是最重要的?!!从前是如此!今生,却还是如此!!!
见状,宜萱逃跑一般离去。她害怕自己看到他的目光,会忍不住反悔。(未完待续。。)
八十九、李福晋临盆
雪,渐渐融化。
冬日,渐渐远去……
而额娘李福晋的临盆之期也一日日逼近了。
自打额娘从昌平回到雍王府,都一直胎相平安顺遂,就连颁金节的久跪,不曾伤及胎儿。
可见是李福晋的那番阳谋,着实管用!她的一应饮食起居,悉由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安排。如此嫡福晋为了自己的贤惠名声,自然只能全力保全李福晋的胎。
那是个暖暖的天儿,荣清堂外的玉兰吐了花苞,宜萱怀抱着沉甸甸的熙儿,口里哼着一支儿歌来哄他。
薄荷那丫头气喘吁吁跑来,已然是失了稳重,她气喘吁吁道:“格格,雍王府报信,说、说李福晋——发动了!”
宜萱神色一紧,心里也知道额娘的胎已经足月,如今临盆也是时候了,只是一颗心终究是惴惴不安,连忙将熙儿交给乳母刘氏,便吩咐随身侍奉的紫苏道:“立刻准备车马!我要回王府!”
薄荷因为一路本来,小脸热得红扑扑的,她好不容易喘允了气息,又道:“其实昨晚半夜时分,李福晋就发动了。只是不让声张,今早才报信儿过来。”
宜萱跺了跺脚,“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拖延到尽早才报信?!”
薄荷道:“听说,是嫡福晋的意思。”
宜萱听了,心中有一股微妙的不安涌起,便急忙催促底下准备车马的人。
当宜萱的和硕格格品级朱轮车停在雍王府大门外的时候,便叫苏培盛身边的小闽子疾步应了上来。张口便道:“郡主请安心了,李福晋方才已经生了!”
宜萱心下一松,倒是顾不得问是男是女。连忙便入府朝着丹若苑而去。
此时,阿玛雍亲王已经去上早朝了,守候在丹若苑中是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和侧福晋年氏,还有几个侍妾格格也陪同在侧。只是人人表情各异,大半的人都不希望李福晋平安生产。只是宜萱瞅着那些侍妾格格们的表情,看样子,额娘给她生了弟弟。
倒是年氏眼中满是怅然的失望之色。哀哀叹了口气。
宜萱暗暗一想,忽的明白年氏的失落从而何来。四格格……宜萱曾经说过,四妹会回来的。而年氏自打丧女之后。便不曾有孕,而王府中唯一怀有身孕的便是李福晋了。如此,年氏瞅着李福晋的肚子,难免会觉得是她的女儿去了李福晋的肚子里。可偏偏李福晋生的是个儿子。所以她失落。
宜萱朝嫡福晋请了万福礼。
嫡福晋面带贤惠的笑容:“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李氏刚刚生了六阿哥。”
宜萱忙客气道:“都是多亏了数月来嫡额娘悉心照料,否则额娘这般年纪,不见得能如此顺利生产。”
嫡福晋正色道:“我是你阿玛的嫡妻,照顾你额娘的胎,本就是应该的。”说罢,四福晋撇了撇身旁的年氏,便蹙眉道:“怎么,年氏。你不高兴吗?”
年福晋一愣,急忙摆手道:“李姐姐平安生产。妾身当然替她高兴。”
“是么?”嫡福晋的声音微微上扬,随即便拂袖道,“罢了,你平日里就爱吃味,也不是一天两天。也怪我和爷,一直都太纵容你。”
“福晋!妾身不是——”年福晋咬唇,急忙要辩解。
只是她的话尚未说完,丹若苑正堂冲便冲出一个满手是血慌张失措的接生嬷嬷,她大叫着:“不好了!李福晋血崩了!”
血崩了!
这三个字,对于宜萱而言,不啻是雷霆一击。
额娘她,怀胎的时候,不是一直都好端端的吗?!这次生产,也是不到六个时辰就生下了孩子,如此顺利——又怎么会骤然血崩呢?!
宜萱冷冷的眸子凝望着同样也露出惊慌之色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
她的演技,素来都是这般出众。——宜萱咬牙暗想。
二话不说,宜萱顾不得尊卑礼数,恨恨一甩袖子,已抢在嫡福晋前头,闯进了产房。
只闻浓浓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宜萱看着床榻上,脸上已经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额娘,忙箭步上前,急忙握住李福晋已经软软无力的手。
李福晋看着宜萱,露出些许笑容,她虚弱地道:“放心,额娘有分寸……”说完这句话,她浑身一软,便晕厥了过去。
“额娘!!”宜萱惊呼,急忙颤抖着去摸李福晋的鼻息,感觉到尚且有呼吸,方才略松一口气。只是那句“有分寸”,到底是什么意思?!宜萱紧紧蹙着眉头,终究不解其意。
嫡福晋也已走进了产房中,她看着床榻上成片的血红,身躯骤然发软,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宜萱回头怒视嫡福晋:“怎么会这样?不是只有嫡福晋您最清楚吗?!额娘有孕时,一切都是您做主!包括今日临盆,接生的嬷嬷、催产的汤药,都是您经手的!”
嫡福晋听得面色发白,她急忙为自己开脱,高呼道:“意外!这只是意外!李氏的年纪本就不是适合生育之年了!”
产房中,婴儿的啼哭声,一声高过一声。
宜萱袖子底下的拳头已经攥得发白,却一声不发。
叶岐已经取出了银针,飞快地扎在李福晋周身大穴上,又急忙开药、熬药,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血崩终于止住了。
叶岐擦一把冷汗,道:“李福晋已无性命之虞。”
这句落在宜萱耳中,进本了一个多时辰的神经总算松缓下来,可这一松,骤然浑身软软的,噗通一声便跌倒在了地上。
“格格!”吴嬷嬷等人急忙将她搀扶起来。
宜萱侧脸便瞅见嫡福晋那心有余悸的表情,她露出笑容道:“还是李妹妹吉人天相!也不枉费我这半年竭尽全力照顾!”
宜萱低头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睛几乎都要冒火了。却也知道,如今她反驳也是无益,反而要是落得不敬嫡母。只会给嫡福晋发作的借口!便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