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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萱瞥了一眼眼神怪异的主仆二人,便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喂孩子啊!”
这话吼出声,果然子文和三首齐齐转移开了视线。子文忙回到篝火跟前,低头添火,三首则一如往常跟个木桩子似的站在三首背后。
宜萱继续嚼着糙米,然后口对口渡熙儿,直到剩下的小半碗粥吃光了。这粗瓷大碗堪称海碗,半碗厚厚的粥也着实数量不少,熙儿能吃这么多,可见已然是被饿得狠了。
吃饱了的熙儿,小嘴打了个饱嗝儿,然后脑袋一歪,在宜萱温暖舒适的怀中睡着了。
篝火哔哔啵啵燃烧着,烧得整个小屋都暖烘烘的,宜萱的困意也渐渐袭来——她昨夜一夜未睡,今日也是折腾了这么一通,如今熙儿回来了,她也浑身暖暖的、肚子饱饱的,便再也抵不住周公的诱惑,去往了梦乡。
宜萱再度醒来的时候,外头的亮光透过纸糊的窗户传进来,似乎是已经出了太阳。
宜萱忙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怀中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顿时她脸色大变,急忙问:“熙儿呢?!熙儿哪儿去了?!”
“咯咯!额娘——”一个胖乎乎的小肉球扑进了宜萱怀里。
宜萱看到精神奕奕的熙儿。顿时松了一口气,“你跑去哪儿了,吓死我了!”——她还以为三首带回熙儿的事儿是一场梦呢!
熙儿咯咯笑着,道:“额娘睡觉觉,三叔不让吵。”
宜萱忙把儿子抱在怀里,又亲了亲,才抬头问道:“雪停了吗?”
子文点头。又道:“不过现在已经是傍晚了。郡主既然醒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岫云寺吧,别让王爷等得久了。”
这话叫宜萱听得一愣。
子文忙笑着解释道:“一个时辰前。粘杆处侍卫寻到此处。因你还睡着,我就让他们先回去复命了。”
宜萱忙问:“我阿玛今儿又来了岫云寺?可是今日下了大半日的暴雪呀……”——可他还是冒着大雪赶来了……宜萱心头一暖,便忙抱着孩子起身道,“好。咱们回吧。”
子文点头。
从小屋内走出来。冷气扑面而来,宜萱缩了缩脖子,忙更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三首从马厩中牵出了两匹马。
子文看着红白二色的两匹骏马,对宜萱:“我们两个乘坐一骑,让三首独自一骑吧。”
“额……”三首不是跑得比马都快吗?他还需要骑马?不过想到是三首救回了自己的儿子,再让他跑回去,似乎有点不大够意思。宜萱便点了点头。
子文牵着雪白马,扶着宜萱。让她先爬上马背,然后他自己麻利地费神上马。他的手绕过宜萱腰间。抓住马缰绳,“驾!”
雪白马小步慢跑了起来。
宜萱怀里抱着熙儿,而子文又抱着宜萱……外人若是乍然瞧见,只怕会以为是一家三口。
宜萱默不作声,坐在平稳的马背上,感受到背后那个胸膛传来的热度以及他沉稳的心跳声……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感觉好极了,突然更有了一种永远这样这样走下去,不要停下来的**。
她至今为止,依然不明白,子文为什么会喜欢她,甚至还对熙儿这样好……
或许世间的感情都是如此,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沉默、沉默、长久的沉默……
子文也不做声,不策马,只抓着马缰绳控制着方向。
而三首,似乎很识趣地远远被落在后头,他一手抓缰绳,一手拿着那个装了两个脑袋的包袱,脸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哒哒哒的马蹄声,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咯吱咯吱之声与哒哒声混合在一起,似乎和心跳声一般,那么的和谐辉映。
马是越走越慢,一开始是小跑,慢慢就变成了散步一般的慢走。马儿悠闲地行进着,雪白的毛色,浑然无暇,没有一丝杂毛,夕阳的余晖镀在了马鬃毛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红色,当真是如仙马神驹一般。
直到看到了掩映在苍翠的松林中的岫云寺——岫云寺三个大字是董体的,笔迹与宜萱的“鸣鹤园”如出一辙——那是因为岫云寺的寺名也是当今圣上亲笔所提,所以岫云寺才是半个皇家寺庙。
马蹄哒哒声停了下来,宜萱这才轻声道:“子文,谢谢你。”——虽然这句话很俗套,但她还是不能连句感谢的话都不说。
子文面带微笑道:“我说过了,会保护你和熙儿的。”
宜萱鼻子一算,轻轻“嗯”了一声,“我记得的……”——她一直都记得。她眼中有些湿湿的——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保护的感觉——但她更心知肚明,这份无条件的保护,本不该属于自己和自己的孩子。
忙抬头看天,不让眼里的泪水流出来,宜萱深深吸了一口冷得刺骨的空气,这才小心翼翼的抱着熙儿下马。
岫云寺一切如旧,当看到阿玛在她的厢房中等她的时候,宜萱飞快跑上前来,“阿玛,熙儿找回来了!真的找回来了!”她兴奋地将孩子送到雍亲王跟前,喜极而泣。
雍王微笑着点头,他伸手抚摸着盛熙的额头,轻声道:“能平安回来就好。”
盛熙感受到外祖父的亲昵,咧开小嘴撒娇地唤了一声:“郭罗玛法!”
雍王轻轻“嗯”了一声,他道:“盛熙身带祥瑞,否则换了别人,只怕不见得能如此平安归来。”
虽然宜萱不赞同什么祥瑞不祥瑞的,但是此刻她真的是高兴极了,所以也不去反驳阿玛的话,只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子文上前来,给雍亲王见了礼,他道:“王爷,此事并不简单。三首是在岫云寺外不过七八里水边,看到一个和尚将迷晕的盛熙交给了一个人。”
雍王听了眉头骤然沉了下来,“和尚?!”
子文点头,他指了指三首手中的包袱:“那二人已被三首斩杀,取回了两颗首级,其中一颗便是烫了戒疤的和尚。”
雍王冷冷道:“打开。”
宜萱心里一个激灵,急忙捂住了熙儿的眼睛,可随后她自己眼前也一片漆黑了——虽然看不到,但是她知道挡住自己眼前的人……是子文。
宜萱只听到窸窸窣窣解开包袱的声音,然后是咕噜噜,脑袋滚动的声音。再然后——
“啊——”那是方丈跟前的那个小沙弥的惊叫声,噗通一声,那个小沙弥应该是吓得摔倒了,“晦林师兄!这不是晦林师兄吗?!!他今早还挑着水桶从方丈室里出来呢!!”
“方丈……”宜萱喃喃念着,心中却是咯噔一下,她突然想起了昨天傍晚,小沙弥提进方丈室内的那个硕大的食盒——那个从未被打开的食盒。
若她猜的不错的话,熙儿曾经与她擦肩而过……就隔着一层木头……
下一刻,捂住宜萱眼睛的手挪开了,宜萱看到那两个圆圆的东西再度被三首包裹在了包袱里。
雍王满脸俱是冷意,那小沙弥脱口而出的话,无疑是直接指向了方丈澄因大师。雍王立刻道:“去方丈室!”
宜萱心中自然是万分不能相信澄因大师会做这种事情!但是这会子细细想来,的确有许多蹊跷之处了。
那个食盒……还有方丈昨晚想尽办法想叫她睡着离开方丈室的举动……当初她觉得方丈是宅心仁厚,如今却觉着透着阴谋的味道。
碰!雍王一脚踹开了方丈室的门,他冷冷扫过坐在里头蒲团上,合眸且面带佛性微笑的方丈,冷声质问道:“澄因,你是否该与本王解释一二!!为什么掳走熙儿的那个僧人,今早是从你房中走出来的?!!”
澄因已然是不变的微笑,甚至浑身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雍王蹙眉,苏培盛快步上前,戳了戳澄因大师的肩膀,语气很是不客气:“方丈!我们王爷问你……”话只说到一半,苏培盛就傻了眼。
因为澄因被他那么一戳,就如同木桶一半,反倒在了地上。
苏培盛见状,急忙蹲下身来摸了摸澄因的鼻息,他摇头道:“王爷,澄因方丈已经圆寂了!”
宜萱低声道:“畏罪自尽吗?……”想必方丈知晓了她带着熙儿回来了,所以为了避免被拷问出不该说的东西,所以他自尽了,他用他的死断绝了一切线索。如此一来,便没人知道到底是谁指使澄因掳掠盛熙,又到底谁是澄因背后的主子。
雍王冷冷道:“倒是条很忠心的狗!!”
宜萱低低叹了口气,眉头再度纠结了起来。澄因方丈只是把刀子而已,更让宜萱寝食难安的是他背后那个要掳走熙儿的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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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一、粘杆处的本事
“熙儿,你的扳指哪儿去了?”宜萱看到盛熙脖子上少了那枚羊脂玉扳指,不由有些着急了。
盛熙歪着脑袋,摇了摇头。
那枚羊脂玉扳指,便是熙儿周岁之日,抓周抓到了阿玛的那一枚。那之后,宜萱用丝线穿过,挂在熙儿的脖子上,也是用它来灌注月华灵力的。但是现在,却不见了,熙儿自己似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子文问道:“很重要的东西吗?”
宜萱点头。
子文抬头看了一眼三首,吩咐道:“去找找看,兴许在寺中。”
三首点头,躬身退了下去。
雍王看了看女儿和外孙,语气温和地道:“能平安回来就好,那扳指找不到了也无妨。”
不过三首的效率还是相当不错的,半个时辰后,他就捧着一个硕大的功德箱来到方丈室,他道:“在里头。”
宜萱看得一愣,“我记得——这个是大雄宝殿的功德箱?”
三首点头。
宜萱忙把盛熙交给吴嬷嬷抱着,自己连忙上前打开了那个功德箱,她忙仔仔细细翻找了一通,果然翻出了那个还挂着断了丝线的羊脂玉扳指!!
昨晚她也曾打开过瞧,却不曾细细搜寻。毕竟她是找儿子,不是找扳指,看到里头没有儿子,自然就没有细细找寻!如今想来——真的是可惜了!若是她细找了,找到这扳指。就可以确定盛熙身在寺中!介时便可在命那些粘杆处侍卫重新回来再度大肆搜寻,说不准就能找到熙儿了。
看着这枚扳指,事情发生的经过便在宜萱的脑海里推演了出来……
熙儿昨天白天被迷晕了之后。应该就是被藏进了这个功德箱里头,就明晃晃地搁在大雄宝殿的佛龛上,在最显眼的地方。粘杆处的侍卫虽然也搜查过大雄宝殿,但是如何能想到熙儿会被藏在功德箱中呢?澄因大师利用的便是人都会有的“眼下盲”的弱点。
后来方丈大约也看得出宜萱仍然怀疑盛熙尚在寺中某个地方,所以暗中命僧人将盛熙转移到食盒中,放到了他的房内。翌日清晨,宜萱撤回了看守僧人的侍卫。如此那个掳走熙儿的和尚便成功地把熙儿从食盒中再转移到水桶内,挑出了岫云寺。
随后,子文和三首在半个时辰后赶到。所以三首一路追去,只在七八里外就找到了!若是熙儿昨天就被掳出寺庙,只怕早就出了京畿范围了,如何还能那么轻易被三首闻着气息找到了?现在想想。还真是惊险啊。
澄因方丈的确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也是个不乏胆量的人!他利用了人性的弱点,将盛熙放在大雄宝殿的功德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