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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大人有所不知。江湖中人过得是刀口喋血的日子,向来生死为小,义气为重。江湖中因为一时意气,拨刀相向,闹出血雨腥风的事,那是层出不穷。所以对付这等江湖大派,切记要保全他们的颜面,要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此次大军围山,青城剑派中人已大是不满。若再要拿去深得他们敬重的掌门人,这不满再加三分。若是还要拿去在年轻弟子心中,威望无以复加的青城女侠许若雪,这不满加得岂止是三分?这样以来,剑派弟子便是再不想反,一时激愤之下,怕也会拨剑而起,力抗官军!到得杀戮一起,青城剑派不想反,也只能真的反了!”
“大人,如今我大宋周边不宁,我成都府路虽不直面金国,但旁有蕃部,下有大理,内有蛮夷,其实身处众敌环伺之中。好在我川蜀一地,地形复杂,如此成都府才得以平安。可若是青城剑派数千弟子真的起兵造反,这天府之国怕是会由里到位捅个稀巴烂,到时引得外敌入侵,这便是一场足以倾覆大宋的弥天大祸!”
“大人,此事不得不谨慎,不得不三思啊!”
张都监拜伏于地,说得情深意切,让人动容。
可赵总管脸色丝毫未变,他说道:“张都监怕是杞人忧天吧!”
“漫说官兵压境,青城剑派诸人绝不敢反。便说他反了又如何?本官手中有五千虎狼之师,还怕他小小的一个江湖门派。”
“他不反还说,反了,呵呵,不过是为白白为你我送上一份天大的功劳!”
一听此言,张都监猛地抬头,大惊失色到“啊”地惊叫出声。
怎地这般沉不住气,亏得还是武将?赵总管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教训道:“本官虽是文官出身,但转了武职后,也是狠读了一通兵书。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本官问你,青城剑派诸人有甲胄不?有弓弩不?”
张都监答道:“朝廷律令,私藏全副铠甲者处死,私藏不成副的铠甲杖五十七,私藏枪或刀弩者够十件之数的处死,私藏弓箭十副者处死。朝廷严令之下,青城剑派强弓或有一二,便劲弩却绝无、甲胄更绝无。”
赵总管拍手笑道:“正是如此!我手下兵士有皮甲一千,铁甲四百,步人甲五十。有强弓八百,劲弩五百。我以盾牌护于前,以甲兵护住盾牌,盾牌中布以长枪阵,阵后再以强弓、劲弩疾射。青城剑派弟子武功再高,可身上无甲,手中只有剑,以区区肉身来抵挡我的强弓劲弩,任他个个武功盖世,能挡得了几个回合?”
这番话说完,赵总管极是自得,想来自认自己这番兵书,实在没白读。
却不料张都监苦笑道:“大人刚刚上任,军中有些龌蹉,大人不是很清楚,想必被那奸吏给骗了。”
“到到如今,未将只能实话实说。大人若看帐册,兵员自然是足数的,兵备自然是齐备的,但实际上,呵呵。”
“五千官兵,其实足数最多不过三千。除去老弱病残,可用之兵最多不过两千。其中能战之士,估计也就数百。”
“再是,皮甲一千,铁甲四百,步人甲五十。强弓八百,劲弩五百。这些不过是帐上的数字,库房中真正能拿出来的,最多不过半数。而这其中,又有一半,老旧绝不可用。真正完好,可算精良的,怕是十中无一!”
一听此话,赵总管大惊,失声叫道:“怎会如此?某早知军中龌蹉,却想不到不堪至此。哎,武夫害国啊!”
张都监脸上一抽,终忍不住,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大人,军中武职向来只负责行军打仗,这管军籍、管后备的,要么就是文职,要么就是上头文官硬塞进来的人,他们十个里面,倒有九个不曾舞过刀兵,却是算不得武夫吧。”
“大人雄心壮志,欲一雪军中宿弊,末将深感敬佩。末将愿不惜此身,将那些蛀虫硕鼠,从军中清除干净,以还我军本来面目。”
发了一声感叹后,赵总管对张都监的话却不置可否,他淡淡地说道:“此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眼下的事。”
张都监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应道:“是!”
赵总管正色说道:“哪怕我军军备不整,但其实力,也远非区区一个江湖门派所能望其项背。挟朝廷正义名义,以数倍兵力,以优势兵备对付数百江湖草莽,这样都不能胜,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张都监,本官就跟你说句实话,想我等兴师动众,调动了一路精兵,费了诸多心力,花了无数银钱,若只是提了许不二一人的人头回去复命,这不是大功,这是大过!”
“许若雪和张天一现在杳无音讯,急切之中,找寻不得,所以要将这大过变成大功,那必得借青城剑派数百反贼的人头一用。”
“于川蜀腹地,剿灭隐藏已深的青城乱贼,将一场足可动荡社稷的大祸消弭于无形,张都监,这份功劳送上去,你我可不止加官一级啊!”
原来,他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竟是想生生逼反青城剑派,借以成全他的“大功”。
张都监急急劝道:“大人,切莫小看敌人啊!青城剑派弟子与别派不同,素来研习剑阵,绝非单打独斗、只顾逞个人之勇的乌合之众。正面对决,其实力怕是不比当年岳爷爷的‘背嵬军’差啊!”
“好教大人得知。去年因许若雪之故,青城剑派与当时川蜀黑道总派把子,川西祝家庄火拼一场。那次大战,黑道中死三百人,伤六百多人,可剑派自身损失极轻,据说甚至无一弟子战死!”
“大人,青城剑派可是猛虎,绝非病猫。人若戏虎,虎可噬人啊!”
“末将肯请大人三思!”
见自己连心底深处的隐秘心思都直言相告了,张都监还是不听,赵总管终于大怒,再没耐心和这个武夫耗下去。
他冷冷说道:“张都监从前行走江湖时,想必与青城剑派交好。后来出任都监,镇守成都府时,想必与青城剑派也来往的也不少。”
“张都监,你需知,你现在是官,可不再是贼。请你认请自己的身份,莫要做出,让自己悔恨终生的事!”
这话,诛心至极。张都监听了盛怒,额头青筋直冒。他手捏拳头,握得咯吱直响。可终究不敢得罪顶头上司,张都监只能一拱手,说道:“多谢大人提点,末将知道了!这就告退。”
说完,他转身离去。
身后,赵总管一声冷哼!
279 一派敌一国
“且慢!”赵总管忽然出声叫道。
张都监头都不回,冷冷地说道:“大人还有何指教?”
赵总管却从案后走出,过来牵住他的手,满脸笑容地说道:“你我共负重责,同领大军,有功同赏,有过同罚,正该齐心协力。若是你我之间都起了嫌隙,那未战这败局已定。某刚一时失言,还请张兄切勿见怪!”
张都监心中冷笑,好个“有功同赏,有过同罚”!
你等文官,稳坐中帐,或高居后方,可争起功夺起利来,那是个个奋勇上前、不择手段。只看那嘴一说,笔一写,十成的功劳就能变成十五成的功劳,然后落入自己口中十二成。剩下的三成,才轮到我们这些拼生拼死,冲杀在前的武官!
可要是有过,呵呵,你等文官却又是个个逃之夭夭、避之唯恐不及。再嘴一说,笔一写,十成的过错就能变成四成,其中三成错是我们这些舍生忘死、流血流汗的武官,最多再有一成才轮到你们文官。这都算是好的。若再遇到心狠的,那一成过反倒会变成三成功。至于错吗,关文官什么事?全是武官的错!
“有功同赏,有过同罚”,我大宋什么时候有过这玩意儿?
可正因如此,张都监却不敢真个翻脸。赵总管虽然现在是武职,可出身文官。冲锋陷阵是不行,排除异己、拉帮结派、耍手段、搞阴谋的本事,甫一上任便让大家见识的真切。自己今天若是真一走了之,以后的苦头,可就吃到天上去了。
于是借坡下驴,张都监坐了回去。
赵总管亲自倒了一杯茶,笑道:“张兄,我麾下数千精兵,虽然领军的人是我,可其中大半将士,倒是出自成都府的禁军,所以此次,你我二人还得同心同德啊!”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鸟人,竟对一个我这么一个“武夫”,低声下气。
成都府路名义上的禁兵、厢兵、土兵是不少,可别的州府吃空饷吃得那叫一个厉害,兵员十不存三。便是拉过来的这些人,其实大多是地痞无赖,根本顶不得用。也只有成都府在张都监的管辖之下,可用之兵十中有六。所以这次出兵,能派得上用场的人,十成中倒有八成出自张都监旗下。
心中鄙夷,嘴上张都监笑道:“刚刚是末将一时冲动,险些误了大事。末将在军中厮混得久了,这脾气倒是让大人见笑了!”
赵总管笑道:“哪里哪里,某就喜欢张兄这直性子。”
于是两人一时你好我好,浑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
闲聊了一会,赵总管说:“张兄,此次兵围青城,按律说,军帐应设在城外。可那李知县不但腾出民房,还将县衙让给你我。你知这是为何?”
张都监笑道:“自然是大人的面子。”
赵总管神秘地一笑:“某的面子是有些,可再怎样也当不得李知县,背负起满城的骂名。某就跟张兄透过底吧,张兄心中有数后,自然会知道,此次某为何要誓在必得。”
说着,赵总管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张都监。
张都监打开一看,这信不过平常,可最后的落款,却是让他浑身不由自主地一震。
他一时沉默,然后叹道:“原来如此!”
赵总管笑道:“正是如此!要羁押许不二,要许若雪死、要张天一死的人,可不正是他!”
“当今我大宋,自是圣天子高高在上。可朝堂中,真正主宰朝纲的,却是此人!”
说着,赵总管站起,在室中走来走去,激动地说道:“那青城剑派实力再是雄厚又如何?需知与他们对阵的,是这位大人。而这位大人的身后,是整个的大宋!一派之力对阵一国之力,此战,青城必输!”
“所以这次,你我只管放手去做。别的,呵,便是这天被捅了个窟窿,也有人会将这窟窿给补上!”
“张兄,这等良机,你我岂能错过?这事若办得好,升官发财就在明日?”
“人生在世,能得几回博。张兄,此时不博,更待何时!”
张都监想了一会,终点了点头。
见他答应,赵总管哈哈大笑:“某已传书青城剑派,声明,最迟酉时,必得答应某的条件。否则明日,某亲帅大军齐上青城,杀他个鸡犬不留!”
“张兄就在这等着吧,等那许不二前来负荆请罪!”
赵总管说的得意,却不料,半个时辰,没人来,赵总管自嘲地呵呵一笑。
一个时辰后,还是没人来,赵总管皱眉不语。
两个时辰后,依旧没人来,赵总管脸色铁青。
酉时时分,终究没人来,赵总管气得浑身发抖,恨声说道:“好,好,好个顽劣之徒!”
看着赵总管怒气冲冲地离去,张都监沉默了一会,仰天一声长叹:“总管大人,若是这天被捅了个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