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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哑也认同他的话,心里默默计算都要买些什么。
出一趟远门,分别这么久,不带些东西给小孩子,他们觉得不受重视,觉得你在外没有牵挂惦记他们;若带了合心意的东西,不但满足他们的濡慕之情,还能满足他们对未知地方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方初度其心思,主动道:“街上买卖虽不景气,但奉州还是有些出名的土产,老字号的店家我也知道几家,打发人上门去淘换些精巧的手工艺品,总还能淘得到……”
一面说,一面不着痕迹地带着她向回走。
细妹和紫竹无声跟在后面。
紫竹见大爷穿着藏青色斗篷,身材伟岸,和大奶奶红色秀雅的身姿相得益彰,欣慰之下,也暗暗松了口气。
回去后,他们就开始收拾行装了。
方初叫来管事,吩咐道:“这宅子死了许多人,晦气,等我们走后就卖了,另外再挑合适的置办一处。”
管事急忙答应了。
正要退去,方初忽又叫住他。
方初出了一会神,才道:“也不用急,等明春天气回暖,外面安稳了,各地买卖人都来了,行情想必能好些,那时再卖。”
管事赔笑道:“大爷想的是。”遂转身去了。
方初又叫方剑来嘱咐……(未完待续。)
第1074章 归去
方初清哑离开奉州时,林世子和睿明郡王到城外长亭相送。
寒冬腊月,长亭内冷飕飕的,长亭外也冰天雪地,不像春天绿意盎然,送行话别的人可以在道旁折柳枝相赠,增添诗意。
马车行近,方初和沈寒冰下马,清哑也下了车。
林世子不等清哑拜见,先问她好,十分有风度。
睿明郡王见清哑黑眸澄净中透出寒冰般光泽,微微失神,忽见清哑朝他看来,想要对他见礼,不知为什么他本能避开目光。
昨天方初已经去钦差行馆拜别他们了,今天他们来送行,一是因为林世子和方初私交情分,二是礼贤下士、给郭织女脸面。
林世子既然来了,睿明郡王不好不来。
原本他们这些人到奉州来,做的是积德行善的好事,等把灾民安置好了,上上下下都能安心过个好年。结果,半中间出了这样惨烈大事,坏了所有人的心情,想必顺昌帝心情也不会好。
清哑无法痛恨乱民,但可以理直气壮地痛恨贪官。
所以,对于斩杀贪官的林世子,她由衷钦佩。
京城有权势的人很多,不是每个有权势的人都有这份魄力,眼前这两个人就天差地别。若让睿明郡王来处置,哼,还不知怎么推诿、拖延,最后拿几个没有背景的官员顶罪,不了了之。
她对林世子道:“多亏了世子,百姓才能出这恶气。”
——主要是她出了这口恶气。
林世子笑眯眯道:“听了织女这话,我高兴的很。要知道,这些日子外面人都骂我杀人狂。唉,这名声算是毁了!”
清哑道:“世子杀人就是救人。做官就要像世子这样。”
睿明郡王听了这话,十分怀疑她意有所指,而且指的就是自己,意思是做官要像林世子这样,不能学睿明郡王那样。
他腹诽,暗道这是善良的织女说的话吗?
织女应该不主张杀人才对,应该感化!
他不看清哑,对方初道:“听说昨日韩希夷也回去了。怎么你们没约好同行?”含笑注视方初,仿佛很随意地问。
方初爽朗地笑道:“希夷他跟我们不一样,他要回江南过年,已经先一步派人去京城通知韩大奶奶了,行程肯定赶。我和沈三爷带着女眷,走不快,只能慢慢来了。”
说罢,好奇地看着睿明郡王问:“希夷去向王爷辞行了?”
睿明郡王摇头道:“没有。本王也是听说的。”
方初笑道:“这就是了。希夷受了伤,走得急,没告诉几个人。王爷倒是消息灵通,居然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
他笑容不改,深深地注视着睿明郡王。
睿明郡王和他对视,终究抵敌不住,目光闪了一下,微笑道:“咱们一块来的,自然要关注些,况且他又受了伤。”
方初道:“是啊,伤得不轻呢。”
他目光越来越深沉,仿若吞噬人的深渊。
睿明郡王瞥了清哑一眼,没再接他的话。
林世子在旁听着,总觉不大对,心中困惑。
然方初和郡王都不露声色,他自然不好探问。
见他们说完,他指着长亭外官道上那黑压压一片整装待发的禁军,对方初道:“我派了手下带这五十个禁军送你们回去。在城里已经让织女受惊了,若是回程再出点事,别说皇上和太皇太后要责怪我,便是祖母也要责怪我无能。”
一面将身边亲卫介绍给方初,是带领这支禁军的。
方初急忙拉着清哑对他施礼感谢。
他十分感激林世子的安排,放心不少。
寒暄已毕,拱手告辞,亲携了清哑送上马车,然后和沈寒冰上马启程,奔京城去了。
这一路上,方初和清哑表面恢复如常。
清哑虽然很少说话,但不再对方初冷淡。
方初像以前一样处处呵护她,令她产生一种错觉,那天晚上的事不曾发生过。她当然不会真当事情没发生过,却也没了当时那种深刻的印象:绝望痛心到感觉嫁错了人一样,没了前途和希望。
现在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那晚他们心情都不好,他做出了反常的行为;而她的行为也不理智,打了他不算,还吐了他,还说后悔嫁他,等等。
曾经的患难与共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消散了。
反而是这件事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变淡、变浅。
不过,要他们回复如初也不容易,心里多少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表现在外,各种微妙。
因在旅途中,两人无法分床睡。
第一晚,方初无意中碰到清哑身体,清哑本能一缩一颤,往床里退了退。方初心下一黯,主动往外让了让,免得她受惊。等听见她均匀的呼吸传来,估摸她睡着了,才转脸,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第二晚,等她睡着后,他悄悄将手臂放在她腰间。
早上醒来,清哑也没怎么样。
夫妻多年,有些习惯哪能说改就改呢,她也没想太多。
这天,方初心情莫名地好。
第三晚,等她睡着了,他就从后抱着她了。
清哑次日醒来,也明白了方初的求好之意。
她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往旁边移了移,坐起来,侧首打量身边同床共枕了数年的男子:随着年岁增长,他面部轮廓越发棱角分明,一字浓眉眉峰突出,好像山峦,罩住下面两弯凤眼。此时眼帘阖闭,睫毛遮住了里面光芒,然清哑不会忘记,那天晚上它们喷出燃烧的怒火,要将她焚烧成灰烬。
她不禁感到茫然,对他有种熟悉的陌生。
她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个梦,等梦醒了,她还在前世的现代,根本没穿越到郭清哑身上这回事。
她低头,用手指掐住胳膊一块肉用力拧——嘶,好痛!
方初本来听见她起身了,听了半响又没动静,悄悄把眼睛睁开一道缝,见她直直地坐着,黑发如流瀑般倾泻下来,撅着红唇,满脸起床气;又不像没睡好的样子——她目光炯炯,精神着呢——不由纳闷,这是想什么呢,一脸不开心?
他“呼”一下坐起来,叫“清哑?”
清哑转头,看着他。
她的黑眸映照着他的影子。(未完待续。)
第1075章 不认得了?
他心一沉,忙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一面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哎呀,冰凉,看冻了。”
他从后将她环抱住,顿时感到她身子冰凉,忙把蚕丝被往上拉,将她裹紧,一面高叫紫竹等进来伺候。
清哑感到身后坚实的胸膛,被熟悉的男性气息包围,心安定下来,又听他说“再有两天就到家了,莫哥儿怕是长高了……”她便没心情想其他了,归心似箭。
方初果断将她思路打断,松了口气。
他以为她刚才又在回想那晚的事。
这天晌午,他们没遇到城镇,就在郊野歇息,烧了些热水、吃些干粮继续赶路,清哑和盼弟在马车上没下来。
清哑听盼弟唠叨沈寒冰如何如何,满口怨气的样子,心中一动,好奇地问:“你和沈三哥吵架吗?”
盼弟道:“吵!怎么不吵!”
清哑问:“怎么吵?动手吗?”
这问得有点详细,盼弟也没在意。
她神秘道:“吵架他吵不过我,动手我打不过他。他身上肉硬,打一拳他不痛,痛的是我自己。我就掐他!还在他汤碗里放蚯蚓——我跟他闺女学的。”成功地将清哑惊呆,她得意地笑了。
清哑闭着嘴问:“三哥怎么说?”语音含糊。
盼弟摇晃着脑袋道:“还能怎么说,一碗汤喝完了才发现,说什么都晚啦……”笑得十分开心。
这世上的夫妻千千万,每一对相处的模式都不同。
清哑无法想象,要是她往方初碗里放蚯蚓,后果会怎样,生活讲究的方初怕是不会像沈寒冰一样一笑了之,至少几个月不会再喝汤。
另一边,一辆拉货马车背后,方初和沈寒冰也在闲话。
方初虽然觉得沈寒冰豪迈粗犷,不可能懂得哄媳妇的手段,但本着集思广益的精神,问问他和郭盼弟是如何相处的,也许能让自己触发灵感呢,反正路上无聊,就当闲话好了。
他便道:“我瞧三哥对二妹颇为容忍,她不跟你找茬了?”
沈寒冰眼神一顿,对他意味深长道:“不找茬,就是偶尔弄一条蚯蚓放我汤碗里……”——成功地将方初震住。
方初干涩地问:“然后呢?”
沈寒冰慢条斯理地啃了一口馒头,咽了,又喝了两口热茶,才道:“我喝了一半才发现,就把剩下的汤赏给我儿子喝。”
方初失声道:“安哥儿喝了?”
——有这样当爹的吗?
沈寒冰微笑道:“当然没有,被你那好姨妹给拦住了。当时气得她脸都绿了。我就问,不给安哥儿喝,是不是她想喝。安哥儿孝顺,忙说娘想喝,就让娘喝吧,他喝饱了……”
方初也像清哑一样感叹:这对夫妻相处还真是独特。
他是别想从中借鉴什么好的经验了,若他敢这样对儿子,清哑能跟他拼命。当然,清哑也不会往他碗里放蚯蚓。
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清哑打他的情形,他有些不确定起来。
若是清哑往他碗里放蚯蚓,他该怎么应对?
晚上,他们在一小镇投宿,吃饭时,方初把筷子先在碗底抄了抄,将饭翻了个儿,然后才开吃,沈寒冰见了眼中隐露笑意。
他虽然性子粗豪,有时也粗中有细,早发现清哑和方初不对了,主要是清哑不善于掩饰,对方初淡淡的,与往日截然不同。沈寒冰不便询问,借着和方初闲聊指点他——孩子是化解夫妻矛盾的最好良药。
不用沈寒冰教导,有些事水到渠成。
两天后下午,他们抵达京城。
沈寒冰夫妇和他们告辞,自回沈家去了。
清哑因是奉旨出去的,回来当然要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