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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繁木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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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还记得阿花白胖的脸蛋干净时是不是能算得上标致,一波又一波的红疙瘩彻底把小姑娘给毁掉了,裁缝爹与屠户娘这些年可没少求医问药啊,但是没有用处,大多数时候还起到了助纣为虐的效果,满脸的血胡林拉,诉说着到底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倒是有一个老成的郎中叹着气摇着头留下一句:“别折腾了,等这孩子成了亲,消了火气,自然就好了。”

    李氏娘脸红脖子粗的,怎么都不肯给闺女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个消火气法儿,还是阿花抓了二十个大钱儿,塞给了最是喜欢拽着人说话的黄婆子,才得了个比较清晰的解释。

    拜不拜堂成不成亲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男女孰伦那道程序,才算消了火气……

    可是这明明就是一个死局。

    这身板这门脸儿,谁家的儿郎愿意娶?等着演“午夜惊魂”么?

    没人娶怎么成亲怎么孰伦消火气?

    没消火气谁敢娶进家门?

    冯老大拍着胸脯说:“家里的财产都给妹妹做嫁妆好了,我等着妹妹嫁了我再成亲。”

    可是旁人家的男孩子个个矫情的不行,不肯提前给阿花一个消火气的机会,搭上冯家所有的财产都不行。

    当然,也主要是,做裁缝的,靠着间门脸房收活儿过日子,捣腾不出多少丰厚的家产,更何况疼闺女的冯氏爹娘,最近几年可是正儿八经的给阿花求医问药,花费的银子也够冯大壮娶八回媳妇的了。

    很显然,这故事有些悲剧。

    局面一直这么僵持着可不行,作为悲剧的苦主儿,人高马大的“痘包儿”阿花,很需要下决心自己行动起来了。

    阿花缝上成衣的最后一颗盘扣,吸吸鼻子,错牙咬断了丝线。

    这闺女也早被满脸的红痘痘给逼疯了,别说花季少女无人问津,还连带着耽误了哥哥的姻缘,这痘痘,必须消下去!

    不就是满脸红痘痘遭大家伙儿嫌弃吗?寻常只要亲爹有空儿,绝不肯允许阿花到门面上来,丫一脸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来个客人都给吓跑了……

    阿花攥拳头,豁出去,听老郎中的,那啥啥孰伦之后就可以把该天杀的痘痘消褪了,目前没人肯那啥啥消火气,咱自己找一个帮忙消消不就得了?

    纵是这闺女人傻胆子大,琢磨起这种事情来,也忍不住满脸的娇羞,浑身酸软软的不得劲儿……

    就在那个时刻,铺子里面骤然一暗,眼冒星星的阿花,竟然瞧见了一幅心想事成的画面。

    一个白衣翩翩、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从天而降。

    这厮简直就是给阿花姑娘量身定做的如意郎君,尽管一张脸背着光瞧不很清晰,那个头儿已经足够完美。

    大哥冯大壮就够高大威猛的了,站在自家铺面门前,也仅仅是头皮擦着上门框,眼前这厮却是低了半拉儿脑袋才进的门。

    就得要这般高度才相配,阿花很高兴今儿这白日梦做的很满意,尽管冯氏兄妹始终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但这不能阻止小子丫头的日常多做做白日春梦不是?

    阿花不止一次纠结于自家未来男人的身高,她自知自家已经属于长得心急如焚的特例了,要是做白日梦都找个比自家矮小的男人,那还真得不要活好了。

    阿花咂咂嘴巴,再叹一口气,宁可男人模样丑些,这个头儿也绝不将就,你想啊,一块儿出个门子赶个集儿,姑娘家想装个“小鸟依人”的娇俏劲儿,临了儿却直接上演一出“大鹏展翅”,一搂胳膊,男的在女的胳肢窝下面依着……

    丑女的日子,就靠着这样不着三不着四的青天白日梦给撑着了。

第三章 赊条裤子穿

    阿花眼冒星星,嘴角儿疑似还淌着哈喇子,继续对着梦境中的花样美男发痴。

    一声“哐当”,一声“哗啦”,铺子的双扇门板竟然被那道壮丽的“梦影”给关上了,还配合着插上了门栓。

    这是——几个意思?

    阿花吸了口冷气,乖乖儿,今儿这梦做的挺深入啊,原来可只是有一道影子就能笑醒。

    可是上次花了二十个大钱,黄婆子也只是神神秘秘的指点了一下那啥孰伦的初步程序,一男一女在一个比较封闭的屋子里**以对……

    难不成今儿这个梦做完,阿花就能自学成才,把整个步骤全融会贯通?

    那啥……还没思想准备呢!

    阿花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栗,嘴里本能的呢喃了一句:“你……想干啥?”

    “美男”栓好了门,扭身急急地往阿花的方向走,隔着一块平整的长方形制衣木案,一双手按在裤腰处,眼睛在暗影中闪着贼亮贼亮的光芒……

    好吧,这厮的小模样儿,还真能说得过去,挺直的鼻梁下一副薄唇紧抿着,抵到了木案的另一侧,才低声说道:“别出声儿……”。

    阿花的腿肚子都转了筋儿,上半拉儿身子努力的往后墙上挤,脸上的无数红痘痘充满了血,有几颗即将成熟的,终于崩开了口子。

    幸福来得太快,可是明明黄婆子指点说这是要在夜黑风高或者红烛高燃时做才合适。

    然而怎么忍心拒绝花样美男的热情呢?

    尤其是——尤其是美男一侧身,双手往木案上的几件成衣处一划拉,刚刚护住的那条肥肥大大的裤腰,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地心引力给勾引下去……

    “啊——”!阿花双手捂脸,腿肚子朝前,身子整个儿歪在了墙角儿。

    其实人家美男裤子外面还有一袭过膝的白袍子,已经很讲义气的跟着裤子的下落运动,遮挡住了两条光溜溜的大腿——小腿——

    美男也傻了,气急败坏的往地上一蹲,等阿花再看到那张同样羞得通红的俏脸时,中间斜斜的断开的裤子,再次被提溜上来。

    白衫美男的声音都打着哆嗦:“不许叫!赶紧——给小爷找条裤子——换上!饶你——不死!”

    墙角儿立着的木头尺子,杵的阿花的脊背生疼,她的眼睛开始模糊,泪花花儿汹涌的往外挤,老天爷,这不是做白日梦,这是真的,是现实!

    “呜呜呜呜——”,被现实击垮了的傻闺女,身子整个萎顿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就是一通哭。

    美男提着裤腰咬着后槽牙跳脚儿,嘴里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大哥别恼,实在是——今儿出了意外,我们比拳脚功夫的,吴凯那厮却抽了鞭子出来,原本就抽破了一点儿,谁知道走着走着,这绸布不结实,越裂口子越大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成衣铺子,我寻思,买条裤子换换。”

    “哇——”,阿花不听则已,这一解释清楚了,哭的更加惨痛了。

    还以为送上门一个优质消火器,结果就是一乌龙大笑话!

    听这哭声,不是“大哥”的调调儿啊,那——

    “大姐?”

    “大娘?”

    “哇——人家才十七——”,哭声更响亮了。

    “十七?本少爷十八了,那叫你大妹子?别哭了,帮我找条裤子先……”。

    这位有心无力,想劝劝这胖大闺女都不能,俩手都占着呢。

    阿花四肢疲软,也得强撑着直起腰来,一手继续捂着脸,一手翻拣已经做好的成衣,终于找出一条大致尺寸合适的男士长裤。

    “红色的?”

    美男一脸的便秘,谁让你长这般高的?别的颜色的裤子,您蹬上只能当短裤……

    “是……人家成亲的料子……”,阿花的声音已经极力的柔婉一些,再粗噶的被人叫做“大哥”,就不要活了。

    待得美男躲躲闪闪的隐身在货架子罗列的布匹后面换上新裤子,恢复了玉树临风的模样,摸摸身上,才又发现一件囧事。

    “那个——大妹子,我今儿个走得匆忙,等下次,一定给你送上两倍的银子上门,你放心!”

    这厮脸面红的比赊来的裤子还艳丽,又是作揖又是鞠躬,倒把傻姑娘阿花给逗乐了,“噗——”破涕为笑,两只手都放弃了阵地,把一张血胡林拉的痘包脸暴露出来。

    “哦?”

    四目交投,电光火石。

    阿花的双手再一次不由自主的十指岔开,遮上了那张血胡林拉的痘包脸。有生以来,长了痘以来,第一次,憎恨这张破了相的脸的程度,足以前心贴着后背。

    比阿花高出半个头的少年郎,发丝微乱,从额头弯出一绺儿,垂到了耳下,又贴在了汗湿的下颌处,让人恨不能伸手替他捋顺开……

    长眉入鬓,黑漆漆的大眼睛如一汪深潭,眼梢儿微微的上挑了一丢丢儿,上眼脸的颜色很厚重,说不清是眼睫毛太长太浓,还是纯粹的光影。

    阿花想象中的惊恐厌弃躲之唯恐不及的神色,没有降临。

    或者只是因为铺子里光线暗淡?美男反应不算剧烈,还垂了眼皮继续解释:“我叫穆柯,家住清水县衙门,一定不会赖账的。”

    “唔——好……”。

    犯了花痴的傻姑娘,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记忆美男穆柯接下来告辞的言语,开门离开的动作。

    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甚至是感动。

    那样优雅完美的少年郎,没有厌弃她的满脸红痘包儿,还跟她作揖施礼告别……

    多么善良的男人啊!

第四章 卑微的花儿

    喜欢一个人到底可以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如果让阿花来回答,这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因为,她喜欢上了县令家的公子,那痴迷的惨烈劲头儿,没办法形容,没尺度没限度……

    县令家公子姓穆名柯,从那个送银子上门的小厮嘴里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阿花就浑身战栗满面桃红,更甭说自那段狗血的邂逅之后,早就情根深种。

    每每吹熄了油灯,躺到松软的被褥里,黑暗里慢慢儿浮现在眼前的,都是高大身影和俊朗的眉眼,阿花咬着嘴唇,因了这无数次的幻象,无数次欢欣鼓舞,又泪流满面。

    只是可惜,穆柯公子,只能在梦里陪伴着阿花,穆柯,只是阿花灭了灯才能拥有的梦。

    冯大壮的姻缘还在坎坷之中,李氏娘心忧到极致,反而看开了,十九日的集市没有出门,倒是又给阿花抓了几服药回家。

    阿花在院子里就听到了母亲进门前跟黄婆子的应答。

    “冯家的,阿花还吃着药呢?这几年,得花费了多少银钱啊?”

    “怕啥?有病总得治,银钱花没了再挣呗,一家人八只手都是勤快的……”。

    院门关上了,阿花迎出屋子,接了母亲手里的药包,眼角儿又是湿的。

    大壮去姥家帮手杀猪了,父亲冯老实在铺面里操持,不让闺女抛头露面。

    “娘,以后——不抓药了,喝了那么多,都不管用。”

    阿花的声音低低的,别人家的娃儿脸上长个包儿,几天半拉月的都能消褪,她断断续续的喝了好几年苦药汤子,只催生了更多的血痘子,脓包儿崩裂了也不得闲,青紫硬胀起来,整张脸都是木木的。

    “傻妞儿,不喝药,这火气哪儿能消?你也早到了定亲的年龄,消了痘,咱好说人家。”

    李氏娘对闺女总是和风细雨的,半点儿看不出原来在娘家杀猪宰羊时的彪悍来,最近这一年,也拘着闺女,不让她再回姥家帮着挽袖子操刀子了。

    恁大个头又破了相,再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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