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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有得罪饶兄,何以处处讥讽于我?与我作对?”尹政脸色一沉,大有发作之势。
饶空愕然道:“我没有丝毫讽刺尹兄的意思啊!”大有莫名其妙之感。
“你还説没有讽刺于我,那我问你:有我这样一心只想逃跑的英雄好汉吗?”尹政怒道。
“哎呀,我这可是一时失言,尹兄莫怪。”饶空恍然大悟,连连赔着不是。
计伏一心只想听尹政的故事下文,暗怪饶空老是半途插嘴,不由微怒道:“你若少説些话,甚至闭嘴,岂不就无失言之罪了吗?”
饶空眼见势头不对,忙道:“两位兄台説得极是,小弟再不多嘴了,还请尹兄继续往下説吧。”
尹政这才息了怒气,继续説道:“谁料我纵是有心想逃,亦非易事。就在我拍马挥鞭的刹那,陡然间只觉得浑身一震,再也动弹不得,我心中暗道:”完了,老子今天竟然栽到一个娘们手中,这个脸算是丢大了!‘其实那时我的心里害怕极了,武功高绝的人我并非没有见识过,但这人的手法之快,绝对算得上神出鬼没,根本就不容我有半点抗拒之心。“
计伏的脸色变了一变,眼神变得极为古怪,甚是关切地问道:“后来呢?”
尹政苦笑一声道:“然后他就让我服下了一颗药丸,要我在今日赶到这里,等待他的解药。
“他的目光巡视了楼上一圈,见并无自己所期待的目标出现,脸上除了忐忑不安的表情外,还有一丝失落。
计伏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的遭遇似乎并不比尹兄好多少。你是人在路途之中遭此劫难,我却是一个人好端端地坐在家中遇此横祸。算来也是上月下旬的时候,我在家中等候一个道上的朋友,我这朋友在关中颇有名气,经营了十几家妓寨赌馆,有钱有势,也算得上一号人物,谁知让我等了整整一夜,却始终没有见到人影。”
尹政与饶空相视一眼,问道:“你这位朋友莫非是香粉帮的帮主小小凤?”小小凤正是关中经营这类特色生意的第一号人物,帮中势力遍及黑白两道,与官府中人素有来往,想不到却是计伏的朋友。
“正是此人。”计伏在説这句话时,脸上并无得色,反而多了一丝怨恨,道:“我家乃是关西望族大户,与香粉帮有些生意上的往来。那一天正是我们月底结账之日,孰料我久候不至,却在门上发现了小小凤的人头,人头旁边还写了一行字:”此乃作恶多端的下场,但有恶行,与此同例。‘我见了大吃一惊,急忙令人严防戒备,同时还派人邀请同城帮手,准备与那神秘凶手作生死一拼。而令我更吃惊的是,当我回到屋中之时,却发现屋中竟然有一个人正端着我新泡的香茗悠然细品,虽然我一眼便看出他的脸上戴了一张非常精致的人皮面具,但此人的自信与冷静无不从他雅致的举止中透发出来,让人心中情不自禁地产生一种俯首称臣的畏惧之心。“説到这里,计伏的眼中依然还有一丝惊惧,似乎当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仿佛只是发生在昨天一般。
尹政听来,只觉自己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虽然他没有见到那位高人的真面目,但他对计伏的遭遇感同身受,至少在当时的心境是一般无异的。
“我没有作无谓的挣扎,也没有试着逃跑,因为我知道,面对这么一位高手,我的任何努力都是徒劳。”计伏似乎很满意自己这种明智的选择,事后想来,这也许是他至今还能活在这个世上的惟一原因:“我答应他将自己家财的一半之数散还于民,同时接管香粉帮的一切事务,并且保证妓寨赌馆的一切安照公平自愿的原则,不再有任何强卖强买的事情发生,他这才答应放我一马,喂了我一颗药丸,约我今日在霸上相见。”
“这么説来,你我碰上的岂不是同一个人?”尹政惊道。
“照我看,今日来到这得胜茶楼的人,除了饶兄之外,只怕人人与他有关。”计伏看了看四周,放眼望去,人人脸现忧色,显然是与他们服下的那种不知名的药丸而担心。
饶空听得此言,只觉心中一阵失落,觉得自己虽无中毒之忧,却并非侥幸,而是没有吞服这毒丸的资格。想到自己名列“关西三剑”,但比之尹政、计伏的确差了许多,再也没有先前的那般张扬。
眼看时至正午,丝毫不见有人来的动静,楼上的这些江湖豪客渐渐烦躁起来,只是碍于那神秘人的武功太强,是以无人骂出口来,但脸上尽露愤愤不平之色,更有一种受人摆布的无奈。
计伏的功力不弱,他在讲述自己的遭遇的同时,不由对隔座的一个豪客留意了几眼。此人面窗而坐,身材高大,衣着虽不贵重却裁剪有度,穿在身上极为合体,整个人气度沉凝,显是不凡之士。计伏特别留意到,当他讲到那个来去如风的神秘人之时,此君浑身一震,显然与他们有相同的际遇。
计伏心中一动:“此人的武功远胜于我,尚且在那神秘人的面前毫无抗拒之力,可见那神秘人的武功的确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只是那人的武功既然达到了如此境界,又何苦要与我们这等人为难?难道这之中另有阴谋不成?”他心惊之下,只觉全身毛骨悚然,想到那神秘人将他们这么一大帮人约到得胜茶楼,绝对不会是喝茶、聊天如此简单,但真要叫他説出个子丑寅卯来,他又説不明白。
正在这时,隔座那人站将起来,来到他们这一桌前,拱手笑道:“在下邢无月,久仰‘关西三剑’之名,幸会幸会!”
计伏等人一听,无不心惊,知道邢无月乃江湖黑道中有名的七杀手之一,为人凶悍,最是难缠,凭藉一套“霸杀锏”驰名天下,在江湖上恶名卓著。他一自报名号,楼上的许多人都侧目而视,无不在心中暗道:“原来是他!”直到此刻方才认得其人。
计伏与尹政相视一眼,心中皆道:“莫非邢无月也吞服了那神秘人的药丸?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却没想到,其实在别人的眼中,他们也应列入恶人的名单,只是人大多有远视的习惯,看得到别人的短处,却极少自省其身,如此而已。
三人尽皆起立,计伏拱手道:“不敢,邢兄若是不嫌我等冒昧,还请入席一叙。”
“如此便叨扰了。”邢无月当仁不让,入席坐下道:“刚才邢某闲坐隔席,听得计兄与尹兄的遭遇,可见你我际遇相同,今日赶到霸上,似乎是拜同一个人所赐。”
“原来邢兄亦是受了药丸之困。”计伏苦笑道,其实心中明白,今日在得胜茶楼坐谈的人,只怕十有**与此有关。所谓一人计短,众人计长,若是有人出头,大伙儿团结一起,共同商量,齐心协力,未尝不可与那神秘人一拼。只是那神秘人武功实在太高,谋略亦不输于他人,在场众人都有先入为主的想法,是以首先在心中怯了三分,无人敢出来做这个主儿。
“比之计兄、尹兄,我似乎又惨了三分。”邢无月脸上尽是苦涩之笑,摇头叹道:“説起来实在丢人,干我们这一行的,讲究‘行事诡秘,不露形迹’,但比之那个人来,我才知道自己在这八个字上差了太远,一有比较,始知天外有天,自己这前半生的见识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他的整个人都显得心灰意冷,看来是受那神秘人的影响,以至于对自己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计伏心道:“看这模样,这邢无月所受折磨似乎远胜于我,难道那神秘人是对症下药,看人行事,讲究的是奖罚有度?”想到邢无月定然遭受了极大的屈辱,自己的心里平衡不少,也就生了欲听下文的兴趣。
在“关西三剑”的注目下,邢无月轻叹了一声,道:“这还是本月初的事情……”
计伏若有所思,突然插嘴道:“这倒有些蹊跷,怎么你我所遇的事情大多都是发生在近段时间,而且事情发生的地点也全在关中一带?难道説此人亦是才到关中的么?若是如此,凭他一人之力,又何以如此了解你我的底细?”
他这么一説,引得众人皆是心中一动:“照这楼上的人头来数,就算每人摊上一回,那神秘人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成二三十件事情,也未免太难!莫非那神秘客并不是人,而是从地狱中逃出来的恶鬼,专门来寻我们的晦气?”
思及此处,众人的脸上无不色变,眼中顿现一股惊惧。
“计兄所言极是,此人行事的确不可以常理度之。”邢无月点头苦笑道:“我受人之托,前去骊山办一件买卖,此事原本机密得很,除了两三人知道之外,再无他人知情。谁料待我到了目的地后,突然接到一张暗帖,帖上只有‘助纣为虐者,惟有自取其辱’十一字,帖上没有署名,是趁我熟睡之时搁在我床头上的。我见之不由大吃一惊,凭我的身手与警觉,一般的人若想靠近,实在是千难万难,可此人却能在我的身边从容放帖,这份功力,绝非是我等可以望其项背的,若是他想取我人头,只怕亦是易如反掌。但是那一刻我却糊涂了,又极是自负,倒没有想到这一层来,而是决定按计划行事。”
“邢兄接的这笔买卖只怕利润可观吧?否则以你的见识,岂有看不到这其中利害关系之理?”计伏想起“无利不起早”这句老话,微微一笑道。
“谁説不是呢?若是当时我不是被利欲冲昏了头脑,只怕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邢无月苦笑道:“我当时心存侥幸,依然按计而行,谁料刚一出手,忽然便感到有人在我的肩上轻拍了一下,我心惊之下,急忙回头来望,却哪里有什么人影?那时正是风高月黑之夜,伸手出去,难见五指,我几乎疑心这是自己的错觉,所以转身又走,只是存了戒心,刻意留心身后的动静。谁知才走十数步远,‘啪……’地一声,又有什么东西在我肩上轻拍了一下,这一下顿时将我吓得魂飞魄散,直在心中惊叫:”撞到鬼了,撞到鬼了,今夜流年不利,撞上了一个来寻开心的冤鬼。‘我这么一説,各位一定以为我胆小多疑,是自己在吓自己罢了。但我却清楚自己一生胆大,从来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实是因为当时所遇之事太过蹊跷,是以才会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説到撞鬼,我倒想起了一件趣事。”饶空笑了笑,不合时宜地插起嘴来:“我家中有个管家,有一日回来晚了,一个人走夜路,每走一步,便听得脚后跟处‘啪’地一响,似乎有人紧跟其后。他吓得连连回头,却又没有见到任何人影,只道是自己撞见了鬼,便一路小跑,然后就听到脚后跟处‘啪啪……’之声连响,等到他回到家里,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皮靴后面开了一条大口子,哈哈哈……”他笑声刚起,却突然戛然而止,却见邢无月瞪眼看他,眉间怒气隐生,大有发作之态。
计伏忙道:“邢兄无须与他一般见识,我们可还等着静听下文呢。”
邢无月这才息了息气道:“我之所以如此疑神疑鬼,是因为凭我的耳目,一旦用心,相信三五丈内的动静难有疏漏,但是我的确是没有感觉到身后有半点异动,自己的肩上便遭人击打了一记,这不得不让我心生莫大的惊惧,情不自禁地叫了声:”谁?‘这时便听到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