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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散发出的那股无形真力,犹如八爪鱼伸出的无数触角,充斥着这长街的每一寸空间,紧紧地将他们包围其中。
没有感到杀机,却并不等于没有杀机,只是司氏兄弟不知道纪空手的杀机要收敛到何时,要在哪一个时刻才会爆发,但是他们却知道,只要纪空手一动,就绝对是犹如狂风暴雨般的雷霆一击。
得胜茶楼中的客人显然都听到了楼外的异变,可奇怪的是,除了靠窗的几个人外,其他的人根本就没有离座观望,只是各自低头,细品香茗,但众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不可掩饰的惊奇。
这是一种非常自然的迹象,当一个人的生命被另一个人所掌握时,他对这个人自然而然会生出一种敬畏。是以他们都不希望纪空手就此死去,但想到自己所受的折磨,心中又期盼最好让纪空手挂些彩,这样的话自己心头也许会平衡一些。
这只是局外的话题,就当众人都在惊惧这令人心悸的宁静时,“呼……”一声厉啸,响彻长街的上空。
纪空手出手了,刀锋闪出鞘外,蓦然划破虚空!他的刀速算不上快,但准确而有力,以一种玄之又玄的弧迹,刺入了司氏兄弟用剑气布下的防线,强行突破。
司氏兄弟陡然吃惊,吃惊于纪空手出手的时机,任何出手都应有出手的征兆,也应有迹可寻,但纪空手却迥然有异,他的出手就像是平空而来,全凭兴致,但刀锋所向,乃敌必救之处!司氏兄弟暴喝一声,同时出剑,三剑齐发,互补缺陷,虽简洁却实用,没有半点花巧可言,可是在他们出剑的同时,依然被纪空手强猛的刀风逼退了一步。
只退了一步,但一进一退,气势的消长形成了差距,使得纪空手的这一刀竟有势不可挡的气势。
刀乃百兵之胆,立马横刀,讲究霸气十足,纪空手的这一刀无疑将刀中霸气演绎到了极致,劲风狂扫间,容不得对手不退。
“当,当,当……”三声刀剑交击的脆响,仿如一声同出,司氏兄弟的剑锋终于在退守的同时寻到了刀芒的轨迹,然而这一触实在短暂,等到司氏兄弟刚生感觉之时,纪空手的离别刀已经幻出数变,又以一道极为优雅而玄奇的弧迹刺向了司氏兄弟身边的空间。
第五卷 第十七章 武道至理
纪空手的这一刀挥出,对于局外的旁观者而言,都有一种説不出的诡异,因为这一刀针对的根本就不在于人,而在于虚空,但司氏兄弟的脸色却变了,身在局中,他们才可以领略到这一刀真正的精妙。
纪空手所刺的方位,如果説是单纯的一刀,那么这一刀实在平庸之极,或许只有初学刀法者的水平,但这一刀与先前的一刀配合起来,却有一种神来之笔的感觉,因为他出刀的轨迹,恰恰是司氏兄弟后退时的必经之路。
对于司氏兄弟来説,他们同样明白自己的破绽所在,所以他们退步挡击的时候,下意识地改变了一下自己剑锋的角度,企图用变化来弥补这个致命的破绽。但是纪空手的刀实在太快,而且直接,根本不让他们有任何还手的机会,是以他们心惊之下,惟有再退。
以他们三兄弟的剑法,纵然算不到一流,但一经配合,绝对具有十分强悍的杀伤力。可是他们与纪空手交手了三个回合,居然三次被迫退,甚至没有还手之力,这实在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却又无可奈何。
在远处的一个暗角,有一双炯然有神的眼睛正默然关注着这个正在进行的战局。他的眼神中闪现出一丝惊奇,一种诧异,似乎没有想到纪空手的刀法竟然达到了如此精妙的地步,几有心道武学的神韵,这简直让他不敢想象。他原以为大王庄一役,纪空手纵是不死,也已不足为惧,谁料数月不见,其武功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
纪空手的刀势既出,气势立时如大江之水奔涌不息,使得长街之上的空气变得沉闷而压抑,犹如暴风雨将临的前兆,给人以几乎窒息的压力。
司氏兄弟没有想到纪空手如此年轻,而其举手投足间竟然拥有大侠荆轲的剑法中的神韵,那种飘逸自如,那种放浪不羁,虽无章法却已深谙武道真谛。虽然一个使剑,一个用刀,但两者之间有极强的可比性,显示了他们在武道中各自领悟的成就,几达“异途同归”之境。
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了自己惟一可能取胜的地方应在哪里。他们本不该让纪空手先发制人的,即便如此,当纪空手的刀锋杀来时,他们压根就不该退,以至于使得纪空手的刀势一气呵成,如滔滔江水奔涌千里,根本不容外力阻挡。对付纪空手这样的对手,一个失误已是太多,何况还不止一个?这就注定了司氏兄弟要接受失败!在问天战士的眼中,没有失败,只有死亡!只要尚存一息,便要奋斗不休。然而司氏兄弟显然没有一拼到底的意思,也许卫三公子早已看出了他们绝对不是纪空手的对手,是以没有要求他们为自己的尊严而战。
“撤!”司氏兄弟终于作出了明智的选择。
这个选择无疑是明智的,也是势在必行的,可惜他们都小视了纪空手的实力。试问纪空手既然起了杀心,又岂容他们抽身而退?“想走?只怕太迟了!”纪空手暴喝一声,全身的劲力蓦然在掌中爆发,刀锋带出刚猛无俦的劲气,横断虚空……
虚空是空,永无边际,一把刀的距离,只是空间微不足道的距离,又怎能将虚空从中截断?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当看到纪空手的这一刀漫过虚空时,谁都感觉到它的的确确如一道山梁般横亘于虚空之中。
这感觉实在是玄之又玄,更让人感到一种悸动之美。长街之上,寒风骤起,肃杀无限,深秋的黄叶,如蝴蝶般在风中不停地翻飞起舞,让人的心灵随之产生一种莫名的震颤。
“呼……”一颗血淋淋的头颅离体升空。
“呼……”又一颗血淋淋的头颅离体升空。
“呼……”当第三颗血淋淋的头颅飞旋着离体时,却以一种更快的速度追上了前面的头颅,悍然相撞,“轰……”地一声,空中脑浆横飞,血肉标泻,空气里顿时充满了血腥,每一个人的心中都生出恐怖。
只用了一刀,司氏兄弟便头体分家,面目全非。只有在这一刻,虞姬这才真正感受到了纪空手无情的一面。
血雨随风而下,染红了长街,几颗血珠洒在了纪空手的脸上,他却久久不动,仿如一尊雕像,依然保持着挥刀一斩的姿势。
其他的十余名杀手眼见不对,撒退就跑,就像空中的枯叶,风乍起,已无踪迹。
纪空手没有动,更不想追,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只是这场大戏的配角,只有当他们撤离后,主角才会出场。
“这也许不是你所説的无情,而是一个男人的铁血,铁血柔情,才能铸就一个真正的英雄!”虞姬悄悄地站到纪空手的身后,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爱慕,柔声道。
纪空手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面对这么一个爱慕自己的美女,谁又舍得忍心拒绝呢?他纵然接受了这美女的爱意,在这个时代里,也无可厚非,可是他不能,他总觉得,他不能辜负了红颜对自己的一片深情。
更何况他踏入江湖,走的本就是一条不归路,此刻生死未卜,他又怎能忍心让如此美女为自己牵肠挂肚呢?是以他淡淡笑了一下,道:“虞小姐也许是太喜欢一些江湖故事,所以才会将江湖想得如此凄美。什么是江湖,没有人知道,其实那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黄土,四海漂泊的剑士将它称之为大陆,壮士登高称其为九州,只有英雄落难才称它为江湖。而有的时候,人心就是江湖,人心险恶,江湖又何尝不是?一经踏入,永无退出,所以江湖没有美丽,它只有血腥、暴力、争斗,更没有所谓的爱,一旦有爱,这江湖就不再是江湖了。”
他似乎是有感而发,又似是总结着自己这一年来的经历,语气伤感,还带着几分惆怅,轻叹一声,“锵……”地回刀入鞘,毫不犹豫地向前而行。
虞姬竟似痴了,呆立良久,眼中又生出一股迷雾般的媚丝,丝丝缕缕,牵缠着那道伟岸的背影,然后幽然叹道:“你错了,对我来説,一旦有爱,你就是我永不退出的江湖!”
她知道,自己这一生中除了这个男人,不会再有爱了。因为这一次相遇,“他”已被珍藏到了她的心间,再也不能容下第二个男人。
看着那一去不回的背影,虞姬的心里有一种説不出来的痛,不知道自己的这份爱是对还是错,但她知道,无论是对是错,她已无悔,毕竟她爱了这么一回。
△△△△△△△△△得胜茶楼的气氛空前沉闷,很多人都看到了刚才那惊人的一幕,残酷无情,冷血之极,这也许是他们在心中给纪空手的一个恰如其分的评价。
面对这样的一个人,他们感到了忐忑不安,因为他们生死未卜,不知纪空手将会怎样发落他们。可是他们却不知,纪空手此刻的心根本就没有放在他们的身上,他一跨入门槛,便被楼下的一桌人吸引了目光。
经过了刚才的激战,楼下的茶客大都跑了个精光,这些人都是霸上小城的老街坊,在看热闹与生命之间选择,当然还是觉得自己的生命重要,所以他们一见势头不对,纷纷逃走,使得这空旷的楼下只是稀稀拉拉地坐了十几个人。
引起纪空手注意的是一个年轻人,年龄不大,只有二十四五,但气度不凡,举止儒雅,眉宇间自然流露出一股书卷气,显得博学多才。纪空手第一眼看到他时,就生出了一丝好感,认为能在乱世中见到这等文士,也算难得。
那人抬起头来,与纪空手的目光相对,微微笑道:“在下张良,得见公子神刀奇技,佩服之余,未免有些遗憾。”
纪空手“哦”了一声,想不到此人竟然如此有趣,只见得一面,便点评起自己的刀法来,倒像是与自己相交多年的朋友。何况看他一身儒衫打扮,莫非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原来张公子也是武道中人,幸会幸会!在下乃淮阴纪空手,倒想聆听公子高见。”纪空手缓缓走到他的身前,拱手道。
“我不懂武道,是以无从点评公子的刀技,但是我却看出公子一刀三命,杀气太重。”张良缓缓地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是江湖的规矩,也是我的原则。一个人行走江湖,若没有杀气,没有杀心,就惟有遭人杀戮,我不想死,就只有杀人。”纪空手觉得这张良岂止不懂武道,更不懂江湖,但他需要时间来放松一下自己的情绪,于是极为耐心地向他解释道。
“胜人者力,自胜者强,武之一道,虽由搏击发展而出,但真正的武者,看重的却是对自身的超越。”张良听出了纪空手言语中的嘲讽,并不介怀,淡淡笑之,然后悠然而道。
纪空手浑身一震,深深地凝望了张良一眼,只见他的脸上恬淡宁静,似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却道出了武道中追求心道的最高境界,话虽不同,但意则合洞殿中的那十八个大字。
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却能説出武道中极致境界的真谛,这确实让人不可思议。也许天下万事万物,虽有万象不同,但它们最终的根本却是相通的,这让纪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