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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秦记-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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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置种种限制,但红颜还是受身分所制约,而不能任情感自由流露。

    可是面对离别,她已顾不得这份矜持。她只想让纪空手知道,虽然他纵马江湖,关山万里,她的心总是随着他,魂牵梦绕,永不分离。

    纪空手又岂会不知红颜的这一番心情?感动之余,眼中似生一层雾气,没有説话,只是深深地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良久之后,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略显激动的情绪,然后贴着她的耳垂悄然道:“这三个香囊之中,我依序排号,各自置入三个计划在其中。一旦你收到信使九君子或是鹞鹰传来的笺书,你照手书中的吩咐,按号拆开香囊,依计而行。你一定要记住,我之生死,尽在这香囊之中,只要你能办好这三件事情,我就可以度过凶险,逢凶化吉,切记!切记!”

    红颜将香囊紧紧抓在手里,就像紧紧抓住纪空手的性命一般,拼命点头。

    纪空手只觉肩头已是一片湿濡,却没有去看,他只是轻轻地将她推开,然后大步向洞殿之外而去。

    他不想看到红颜的眼泪,也不敢,他只怕自己会被那如珠般的泪水融化,而改变主意。

    当他即将走出殿门的刹那,只听到红颜幽幽一叹,声音中带着一阵哽咽道:“虞姐姐要我告诉你,她之所以不来见你,是怕你会为她分心,因为她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纪空手的心里蓦然一颤,顿时涌出了一股莫名的情感,説不出是惊是喜,但他已不能回头。

    他知道,只有在这一刻无情,才能最终得到他所想要的东西。人世间的一些事情,惟有无畏,惟有义无反顾,才能达到目的,他不想让儿女之情改变自己的初衷,改变自己的决定。

    传入红颜耳中的,除了那沉重的脚步声外,还有纪空手那一声叹息。

    叹息中除了惆怅,更有几分无奈,但谁都不可否认,纪空手在每一个人的印象中,不仅坚韧,更具有大无畏的勇气。

第八卷 第二十章 夜郎之行

    纪空手走出峡谷的时候,正是深冬,天下形势相对平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各地竟成偏安之局,战祸虽无,但几大势力在各个方面的明争暗斗依然有迹可寻,随时随地都有爆发战争的可能。

    纪空手孤身一人行走在夜郎北道上。

    这条道路一直是夜郎国联系中土的要道之一,一路行去,虽无战乱之祸,但盗寇横行,民不聊生,令纪空手唏嘘不已,心有感慨。

    不过,相对于中原军阀割据的乱局,夜郎国倒显得一时发达兴旺,民间殷富。进入夜郎国地界,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纪空手才深深地懂得了百姓之所以视战乱为猛兽洪水的原因。

    战争的破坏性之大,远比天灾为甚,是以没有一个民族,没有一方百姓会因为战争而战争,只有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他们才会被人利用,为自己的生存而拼杀。

    而这种生存的代价,就是在危及别人生存的情况下换取。这似乎是一种无奈,其实更是一种残酷,世道之无情造就了这一幕幕人间的惨剧。

    金银寨是夜郎北道上一个重要的矿区,集市繁华,娼赌盛行,到夜郎国不过一日行程。当纪空手单骑入城时,金银寨里的气氛明显与往日不同,虽然热闹依旧,繁华不减,但却多了不少来自中土口音的游子浪人,从他们腰间鼓鼓的刀套剑鞘中,似乎可以预测到某种正在酝酿的杀机。

    这些人无疑都是高手,江湖中少有的高手,人数虽不过百,却显得安分守己,从不惹事生非。纪空手微微一笑,似乎看出了这些人的背景来历,并不惊奇,好像这一切本在他的意料之中,当下寻了一处客栈住下,稍作改装,扮成一个行商,出没于茶楼酒肆之间。

    他之所以没有太过惊讶,是因为他知道金银寨正是夜郎国三大世家之一陈氏世家的辖地。陈氏世家富可敌国,又执掌夜郎国境内铜铁矿产的贸易权,在这非常时期,陈平无疑是中原各方势力必须笼络的对象,在他的辖地里出现一些江湖好手,这説明刘邦、项羽、韩信三方已经派人到了金银寨。

    虽然当时天下公推项羽为首,号称“西楚霸王”,但刘邦以“汉王”之威统辖巴、蜀、汉中三郡,韩信以“淮阴侯”坐镇江淮,其声势之大,已力压各路诸侯,隐然与项羽、刘邦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在大战当即,兵器奇缺的情况下,他们三方虽然表面上看来相安无事,但暗地里却已经开始了你死我活的争夺。

    纪空手在这种情况下孤身一人来到夜郎国,其用心之深,让人无法揣度。当他悠然地在金银寨里转了半天之后,已经对金银寨目前的局势有所了解。

    原来自后生无从陈平手中买到一批铜铁之后,这大半个月来,夜郎国便再也没有与任何人做过一笔铜铁交易。因为在陈平的书房里,摆下了项羽、刘邦、韩信三方送来的亲笔手书,书信中都只有一个意图,就是谁都想成为夜郎国惟一的合作伙伴,包揽下其境内的所有铜铁产量。

    夜郎国毕竟是一个小国,它的兴衰往往取决于中原的局势,所以在形势尚未明朗之前,夜郎国国王根本就不愿得罪这三方中的任何一方,而是将这个难题推到了陈平头上。

    陈平心知这是一个烫手山竽,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给夜郎国带来亡国之虞,于是权衡再三之下,决定在金银寨的铜殿铁塔摆下棋局,以棋局的胜负来决定铜铁的贸易权。

    当纪空手闻听这一消息时,大为陈平的奇思妙想而叫绝。惟有如此,陈平才能将自己与夜郎国置身事外,胜者该胜,败者也无话可説,使夜郎国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一方,从而得以保全。

    可是当纪空手听説棋赛举办之日时,掐指一算,不由大惊,因为此时距棋赛开赛之日不过七天。

    七天,虽然算不上很长的时间,但在纪空手的眼中,却充满了变数,永远无法预测在这七天之中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就是江湖,这就是乱世,只有踏入其中,你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凶险与残酷。

    在不知不觉中,他随着人流来到了金银寨的一条热闹街口,远远望去,便见一座偌大的建筑矗立于一片群楼之中,规模宏大,构造气派,在主建筑群的四周,尚有十余座小型房舍逐一配套,宛如众星捧月,令人顿感富气逼人。

    在这套建筑的最高处,立有一杆大旗,上书“通吃馆”。顾名思义,纪空手当然不会不知道这“通吃馆”里面是干什么营生的,所以一时兴趣,又勾起了他在淮阴城中的旧事,毫不犹豫地入门而去。

    待他进入主厅时,才发觉这赌场中的赌客很多,更有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根本就不在主厅多作停留,在赌场杂役仆从的引领下,纷纷向内厅雅室而去。

    纪空手心中一怔:“如此盛况空前,的确少见,看这些赌客之中,倒是外来商旅居多,难道説其中另有缘故?”

    纪空手尚自沉吟之间,忽然有人在他的肩上轻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四旬左右的汉子正笑眯眯地冲着他毕恭毕敬地点头哈腰道:“这位客官一定是头一遭来我们金银寨,实在面生得紧。”

    纪空手一眼就看出这人是专门混迹赌场、靠赌客吃饭的老手,并不生厌,反而多了一丝亲近之感,忙拱手还礼道:“这位兄台好眼力,居然一眼就看出在下不是本地人。”

    “这不稀奇,像客官这般英俊挺拔之人,我夜郎国一向少有,加之你一脸风尘,必是远行而来,是以不难猜出。”那人受宠若惊似地拍着马屁道:“在下夜五,最爱结交朋友,若是客官不嫌弃,小弟愿作东道,请客官小斟几杯。”

    纪空手明知他是欲擒故纵,套的是自己口袋里的铜钱银子,也不説破,当下与他来到主厅外的一间酒舍,两人谦让一番落座。

    “在下姓莫名痴人,江淮人氏,一向做些跑南闯北的行商买卖。”纪空手既已改扮,便随口説出了他在淮阴时用过的化名。他虽然知道像夜五这种人并不可靠,但消息灵通,只要重赏之下,必然可以得到一些自己需要的信息,是以对他显得亲热得紧。

    “怪不得,怪不得,莫兄除了英俊挺拔之外,还分外多了一丝清秀,原是只有江淮人氏才独有的风范。”夜五一脸谄媚道。

    纪空手拍了拍他的肩道:“我们既是朋友,你就无须奉承于我,只要今日玩得尽兴,我一定少不了你的一份报酬,也算有福同享吧。”

    “那敢情好!”夜五随便叫了几碟下酒菜,一壶本地产的“小烧”,装出大方的模样,连连斟酒让菜。

    纪空手并不忙着喝酒,而是望着“通吃馆”人山人海的场景叹道:“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开赌场的生意竟有这般好!集赌、酒、色为一体,规模之大,绝非是一般人可以办得起来的。如果我所料不错,这赌场的主人只怕非富即贵,必是大有来头之人。”

    夜五立时翘起大拇指赞道:“莫大爷果然好眼力,不错!这通吃馆的主人的确是大有来头,集财权于一身,乃是我夜郎国第二号人物,此人虽然不在朝中做官,但大王对他宠信有加,比及朝中百官更是风光显赫。”

    纪空手并不觉得有丝毫诧异,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淡淡一笑道:“你説的是陈平吧?”

    夜五“嘘”了一声,霍然色变,向四周张望一下,压低嗓门道:“这里正是陈公的地盘,莫大爷説话还需注意分寸,须知祸从口出,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多谢提醒。”纪空手的眼芒从主厅攒动的人头扫过,耳中尽是蛊摇骰响,人声鼎沸,皱皱眉道:“此人既然有这等权势,也就难怪他的生意会这么好了。自古以来,沾上‘嫖、赌’二字的生意,想不发达都不行,可见龙有龙道,蛇有蛇路,活该他赚个钵满盆满,笑逐颜开了。”

    夜五道:“莫大爷所説虽有几分道理,但通吃馆的生意之所以突然火爆起来,却另有原因。就在前两天,通吃馆的生意虽然不错,但来往的赌客也只有今日的一半。”

    “哦?”纪空手故作诧异地道:“倒要请教。”

    夜五轻啜一口酒道:“再过七天,陈公将在铜寺铁塔摆棋设局,迎战来自中土的三路棋王。据説棋局的胜负关系到矿产的贸易权,内中的详情,便不是我这等小民百姓可以闻知的了。不过我夜郎国自古赌风盛行,任何事情只要可以分出胜负,便可开赌设局,国人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大好机会,这通吃馆便投其所好,开盘坐庄,开出了每局棋的赔率。而今天便是三日下注的头期,捧场的人当然不会少了。”

    纪空手显得颇有兴趣地道:“这赌棋我倒听説过不少,但有人开盘坐庄却是头一遭闻听,不知这又是怎么个赌法?你能否细细道来,让我也开一回眼界?”

    夜五见他如此热心,心中暗喜,笑了笑道:“这次棋局,是由陈公一人分别与三路棋王各下一局棋,每局棋的赔率虽由通吃馆开出,但下注者可以根据双方的棋技选择注数的大小与多寡,随你投注多少,通吃馆都会接单开赌。我平生最爱相人气色,看人财运,莫大爷印堂发亮,隐现红光,当是旺财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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