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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长街独有的热闹景致,颇有地方特色的几处小吃摊上飘来一股令人垂涎的香气,使得长街上的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并无什么异样。
“你很镇定。”刘邦的眼芒由近及远,望向了楼阁之外那呈青黛色的群山,连绵不绝的山峦气势磅礴,仿如一条蛰伏已久的巨龙,透着无穷生机与神秘:“出现这样的情况,通常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只能像个傻子无忧无虑;另一种就是你有所依凭。”
那人冷然道:“我倒想问问,我现在是个怎样的处境?”
“你不知道?”刘邦道:“看来你真是个傻子,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你若不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几个问题,立马就是血溅五步之局!”
説到这里,刘邦眉间已隐现杀气。
那人心中一惊,眼芒闪出,正好与刘邦的目光在虚空中相接。
纪空手只是静静地坐在酒桌边,静静地品着酒,似乎并不在意眼前的一切,然而他的头脑却在高速地运转着,正在寻思此人的真实身分与来历。
这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跟踪刘邦?在他的背后是否还暗藏着众多的高手?而他的背景后台又是谁?
他很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可是刘邦却比他显得更急。
“你在威胁我?”那人望向刘邦深邃而空洞的眼睛,突然笑了。
“你可以这样认为,当我数到三的时候,你若不回答我刚才这位朋友的问题,我就当你放弃了生的权利。”刘邦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自嘴角迸出了一个字来:“一……”
“这么説来,你已经左右了我的生死?”那人的眼中分明闪过一丝不屑之色,淡淡而道:“做人,既不要低估了别人,也千万不要高看了自己。”
刘邦不动声色,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二……”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更带着一种勿庸置疑的决心,似乎在向在座的每一个人证明,他的话就是真理,不容人有任何异议!
凛冽的杀气随着他的眼芒早已贯入虚空。
那人端握酒碗的大手依然不动,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丝丝冷汗正从他的掌心中渗出。
他所坐的位置是楼的一角,三面倚墙,无论他从哪一面逃跑,都会因木墙的阻隔而在时间上有所不及。
而若从正面走,更非明智之举,且不説深不可测的刘邦,就是持剑在手的乐白,已足以让他头痛。
“慢……”那人突然抬起脸道,他似乎改变了主意。
就在刘邦与乐白认为对方已屈服在他们的威胁之下时,那人的身形陡然动了。
“呼……”那人最先行动的是手,手腕一振,酒碗和着酒水如飞旋的急雨般骤然向乐白盖头袭来。
“砰……”同一时间,他的脚陡然发力,楼板为之而裂,生生震开一个大洞。
他的整个人一矮之下,已消失在洞口中。
这一惊变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显然都没有料到他会选择这样的方式逃遁,但是无论是乐白还是刘邦,他们的反应都超出了别人的想象,就在那人消失的一刹那,他们的人也已不在楼面上。
等到纪空手与龙赓赶到楼下时,只见刘邦与乐白正一前一后地对那人形成了夹击之势,三人都未动,而在那人的手上,已赫然多出了一杆长矛。
长矛斜于半空,似是随手而为,但纪空手一眼就看出,这矛锋所向的角度,非常绝妙,正占据了最佳的攻防。
这也是刘邦与乐白没有马上动手的原因。
“我道是谁这般嚣张,原来是流云斋的华长老,久仰久仰!”刘邦看了看那人的长矛,突然眉锋一跳,冷然而道。
“你识得我?”那人怔了一怔,问道。
“谁若不识得矛神华艾,那他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身为流云斋的第二号人物,你可是威风得紧呀!”刘邦淡淡一笑道:“可是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此时齐楚开战,你不守在项羽身边,却来到这偏僻的夜郎西道,不知所为何事?”
这人的确是矛神华艾,身为长老,他在流云斋的地位一向尊崇,随着项羽在政治、军事上的得势,他实际上已成为了流云斋的掌权人物。
“那么你堂堂汉王何以也会出现在这里呢?其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而来。”华艾终于説出了自己的来意。
“为我而来?你我素昧平生,无怨无仇,你为我什么?”刘邦淡淡笑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来杀我的。”
华艾的眼睛一亮,却没有説话,似乎默认了这一事实。
“其实我一直知道项羽想将我除之而后快,在他的眼里,我是他的一块心病。自鸿门一别后,他就一直提防着我,甚至不惜笼络韩信,瓦解我们之间的关系。他当然不想让我得到这铜铁贸易权,更不想在他北上伐齐的时候后墙起火,所以他就派你来安排了这么一个杀局,意欲将我置于死地。惟有这样,他才能安心对付田荣。”刘邦一一剖析着项羽的心理,听得华艾心中暗惊。
因为刘邦的猜测大致不差,纵有出入,亦是枝节细末的问题,显见他对项羽的了解达到了何等深刻的地步。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他既然视我为大敌,何以只派了你一人前来?莫非他对你的武功就真的这么有信心吗?抑或根本就小看了我?!”刘邦微微一笑,他的心神早就注意到了周围的动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是以心中尚存几分诧异。
此时的长街上行走的人流看到了酒楼中这惊人的一幕,早已站得远远地驻足观望,竟然将这“醉死人”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纪空手心中也啧啧称奇,弄不明白何以如此一个小镇上会有这么多的闲人。
“我家阀主没有小视汉王的意思,不仅没有小视,而且相当重视。他在我临行之前再三嘱咐,要我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提着你的人头去见他。”华艾笑了笑,手中的长矛握得更紧,就像他的手与长矛本就生在一起一般。
“就凭你?”刘邦冷然一笑道。
“不,当然不是,华某纵然自负,却也还没有狂妄到这般地步。你此行一共带了三十七人,这三十七人中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勇士,其中不乏一流江湖高手,既然我家阀主要我主持这个杀局,我当然要把你们的实力估计得高一点,所以今次我带来的人刚好有三百七十人,是以十对一的群殴局面。”华艾得意地一笑,似乎已稳操胜券。
可是他这三百七十人又在哪里?为何至今还没露面?
刘邦的眼芒缓缓地从围观的人群中划过,很慢,很慢,就像是想在别人的头发上找到虱子般那么用心,去寻找着危机的气息。
“你不用找,他们总是会在需要他们的时候出现,为了等待这一刻,他们可是花费了不少心血的,当然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好的收获。”华艾注意到了刘邦的目光,淡淡笑道。
刘邦当机立断,决定不再拖延下去,遵照擒贼先擒王的战术,既然华艾是这个杀局的主谋,那就只有速战速决,先解决华艾再説。
这无疑是目前惟一的选择。
但问题是,以乐白的剑术,是否是华艾的对手?
因为刘邦以汉王的显赫身分,绝对不能与人联手来对付敌人,这不仅是江湖固有的规矩,也涉及到刘邦的尊严。
虽然大批的敌人还未出现,但为了防患于未然,刘邦将自己所带的随从全部集中到了自己的身后,而且派出专人保护纪空手与龙赓的安全。
当这一切都布置妥当之后,他转头看了乐白一眼,这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乐白深深地吸了口气,脚步踏出,他已经从刘邦的表情看出,这一战不容有失。
从华艾冷静至极的神情里,乐白知道华艾所言非虚,虽然乐白对自己的剑术相当自信,但这一战关系到已方的存亡大计,令他的手心紧张得有冷汗渗出。
乐白深知,华艾的矛法已是江湖一绝,要想从他的手下赢得一招半式,实在很难。
但他别无选择,惟有出剑!
“呜……”乐白没有犹豫,一声长啸,冲天而起,手中的剑化作一股旋动的气流,拖起一道耀眼的白光,向华艾不动的身形飞刺。
他身为问天楼的四大家臣之一,剑术之精,已臻化境,缕缕剑气在窜过空中的刹那,竟发出了近似海潮的声音。
这一剑已是乐白毕生所学的精华,在瞬息之间爆发,无不尽显剑术名家的风范。
就连刘邦也禁不住在心里叫了声:“好!”他倒想看看,华艾将如何化解这惊天一击。
华艾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不过,他丝毫不惧,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他出手了。
长矛一动,没有任何花俏,只有一个“快”字,快到人所能达到的极限。
他的整个人仿佛与手中的长矛连成一体,化作一道碧芒,挤入了乐白幻生出的那片剑花之中,气流暴动间,一声沉闷得让人耳膜欲裂的暴响,惊破了长街上空的宁静。
围观者无不色变,纷纷后退。
乐白的人如一块岩石坠落于地,剑锋斜指,一缕血丝从鼻间如线渗出,而华艾的人却飞出数丈之遥,才飘然落到了长街上,衣袂飘飘间,他的脸上因气血不断向上翻涌,已成赤红一片。
刘邦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冷冷地盯住华艾的眼睛。当他明白了华艾的来意时,已经用不着担心华艾的逃走,考虑更多的,是自己这行人将如何突围。
因为就在两人交手的瞬间,他终于感应到了一股杀气。而这股杀气之张狂,似乎带着人为的刻意,在瞬息之间密布于整个长街。
“轰……砰……”在“醉死人”酒楼四周的每一堵墙,突然开始迸裂,泥石激飞,烟尘四散,围观的人流带着尖叫惊喊四下逃窜,长街上闹成一团。
当硝烟散尽时,长街上已没有了看热闹的闲杂人等,但在每一堵垮坍的墙壁背后,整齐划一地站着数百名表情肃然的勇士,箭矢生寒,刀枪凛凛,已经将刘邦一行人尽数包围。
整个气氛为之一紧,空气沉闷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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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陶城,乃由楚入齐的必经重镇,只距城阳不到百里。
这里水陆交通发达,一向是繁华热闹的商埠所在,但是随着西楚军的北上,市面变得萧条起来,一些有钱人家不是逃往乡下避祸,就是举家迁徙,偌大一个城中只留下那些穷苦百姓还在为生存而苦苦挣扎。
不过也有例外,城东的盐商张五爷就是一个例外。他不但没走,而且他的府第中一连几天都热热闹闹,似乎根本不担心官兵的骚扰。
他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在他府第的四周布满了一些比官兵更为可怕的人物,这些人的武功之高,俨然像是江湖中的高手。
在这个强者为王的乱世,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大爷,管他是官是匪,张五爷当然不必担心了。
一大早起来,街上还显得十分宁静,张五爷便匆匆从热被窝中起来,吩咐下人将热汤热茶往上房送去,临送前他还仔细检查了一遍,生怕出一点差错,这才挥挥手,喘了口大气,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养着精神。
他不得不谨慎小心,对上房中的这位贵客,他是万万得罪不起的,只求平安无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