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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出入仍然是难题,但凭借两大家族的能量,获知前线的消息已经不是难事。
王家的家主与谢灵运年岁一般,身材瘦削却予人沉稳大气之感,他闻言点头笑道:“朝廷恐怕已很紧张。”
“我倒是希望他们能感到恐惧。”谢灵运说道。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说来,这一年形势转变之快的确让人目不暇接,不要说他们,任谁也要惊讶。”
“你是说,皇子正变得日益强大么?”
“不是。”
谢灵运摇了摇头,他叹道:“我只是觉得,这一年来的形势很让我意外而已。当初支持殿下我却是从未想到他真的能这么快的就打到那里,如今他距离我们距离竟然这么近,容不得不让人唏嘘。”
“我明白你的意思。”王家家主平静道,“你是指,朝廷本不该败得这样快。”
谢灵运闻言苦笑,叹了口气点头:“是啊,我真的想不到朝廷会败得这么容易,开战之初,无论从哪方面看,朝廷大军都占据优势,只是这一年来,西北大军上下团结一心,各方势力平衡融洽,反观朝廷内部却是重重掣肘,各方矛盾愈演愈烈,以至于我有时候夜晚醒来甚至会感觉后怕,假如不是殿下起事,而是申屠沃甲谋反,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王家家主摇了摇头,认真说:“朝中内部的确问题重重,但这终归不是它败得这么快的理由。”
“你是说……”
“我当然指的是摘星楼上那个人。”
谢灵运深深吸了口气,神态复杂道:“这么久了,我本以为距离这样近,可以看透他,但是至今,我还是弄不懂那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掀起这场战争,却又双手放开,任由下面矛盾丛生,也正是这种放任自流的态度才会导致如今朝廷的败相,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假如他肯多露面几次,只需要稳定大局,那么朝廷也万万不至于被申屠的军队这么快逼迫地丢了那么多地域,以至于要在澜沧提前决战。”
“你这样倒很像是忠臣。”王家家主忽然笑道。
谢灵运摇头苦笑:“你我皆是谋逆叛军同党而已!”
王家家主收敛笑容,认真说道:“我也猜不透他的目的所在,不过最少我看得出,他从未将启国放在心上,或许其另有图谋也说不定,不过总之,只要最后攻下京城,无论他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事也都不重要了。”
“可是……攻下京城,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首先他们还是要拿下渡江之战。”
“渡江……只是不知胜算几何。”
王家家主摇头安慰道:“胜算几何,我们也帮不上,若是败了,大不了我两家与张陵殿下同往黄泉,若是胜了……”
他不再说话,谢灵运也闭上嘴,因为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安置堂前燕的那座院落之外。
两个人都不禁放轻了脚步,这个时候谢灵运才将手中的一只食盒换了只手臂来拿。
作为家族族长,亲自提食盒而言,这是一种尊敬。
而王家族长也挑起了手中的那只灯笼。
两人看着面前古朴的门扇,抬起头,便看得到院中高大的堂前燕的石雕的古老姿容。
这只雕像已经屹立于此数百年,经历风雨无数,乃是整个乌衣巷两大家族共同的信仰之物。
此时站在门外,两人虽已经是中年,但仍旧可以察觉到从这只雕像中幅散而出的阵阵奇异力量。
这种力量让他们的心更加安宁,头脑也更加清醒。
谢灵运推开了门。
门扇开处,便看到了堂前燕的完整躯体,那高大的身躯宛如参天巨树,华盖遮天蔽日。
在夜色之下,它仿佛受着月华滋养,披着一层月光纱,发出淡淡的荧光,将这片小天空映出光彩,更是照亮了整个院子。
而随着木门发出吱呀的一阵轻响,两人也看到了盘膝坐在堂前燕之下的老人。
两人踏步而入,反手关上小门,双双冲着雕像点了点头,仿佛在打招呼,随后才继续前行。
前行一段路,便置身巨大雕像的底部,王家家主将红灯笼放在一边,此处,借助堂前燕散发出的光彩,可以看清周围景物。
巨大的石雕底部是一块巨石基座,而基座之上更有孔洞存在,此时王泰之正坐在其中,闭目宛如在读书累的时候的休憩。
此时王泰之也睁开双眼,看到两人后点了点头。
谢灵运将食盒放在石台边,王泰之便欣然起身走了出来,来到他们身边温和笑道:“今天怎么是你来给我送饭食?”
谢灵运无奈道:“听说已有几餐没动分毫,我再不来,就怕你已绝食饿死在这里。”
王泰之不由抚掌大笑,他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小院中,受它滋养,人本就不易饥饿。”
“不易感到饥饿,而不是不需要吃饭。”
谢灵运强调道。
王泰之笑了笑,也不争辩,只是打开食盒,坐地而食,家族中十分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因而王泰之吃饭的整个过程中,两位族长都未曾出言。
直到等到王泰之放下碗筷,封好食盒,他才说道:“此来还有什么事么?”
谢灵运说道:“西北军已经与朝廷在澜沧两岸对峙,交战一触即发,我们前来告知。”
“哦?已经这么近了么?”王泰之微微吃惊,却也不算特别出乎意料之外。
这位名宿大儒闻言略作思索,便道:“既然如此,我们也该做好准备。”
“你觉得渡江殿下能得胜?”
“我可没有说是做好胜的准备。”
两人沉默,谢灵运道:“但最少,我希望得胜。”
“谁又不想呢?”王泰之淡然一笑,他忽然看向摘星楼方向,说道:“或许不只是我们如此盼望,那位也在盼望也说不定。”
谢灵运与王家家主互相对视一眼,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探讨。
三人很快继续谈论其余之事。
王泰之显然已经在这里住了不少时日,对外几乎已经完全隔绝消息,以至于还要谢灵运前来告知。
“这些日子,进展如何?”
说了一阵外界消息,谢灵运终于开口问道。
王家族长也立即肃然看来。
王泰之面对两人的目光,面色平静,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忽然站起身来。
这个时候,两人才有些惊讶地发现,王泰之本来年迈的身体悄然间已经似乎轻巧了许多。
他们互相对视,都明白这种改变必然是堂前燕的影响。
王泰之一身大袍,垂在地上,一头白发中只剩下不多的黑色,他默然站在石台之上,头顶便是那巨大的,散发着迷蒙的光彩的石像。
在深沉的夜晚,石像显得神秘而悠远。
连带着站在其下方的老人,也透出一股飘然欲隐之意。
王泰之很是感慨地将手抚摸着巨大石雕的底部,也便是那只巨大堂前燕的两只脚。
他手指落处的部位,明显亮色更浓。
王泰之的声音变得沉凝许多:“近日我在此参悟,此物的性灵果然仍在,只不过想要唤醒仍然需要时间,或者说,也需要机缘。”
他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乌衣巷毕竟已有数百年没有族人踏足修行,此时猛地要碰触,的确很有些难处。”
眼看着两位族长脸色黯淡下去。
王泰之忽然语气一转,笑道:“不过,正所谓修行在心,其余只是旁枝末节,虽然有些难处,但终究只是难处而已,放心,再有一些时间大事可成,如今,还是要看渡江之战,胜负如何。”
“若是胜,那我们也可助殿下一臂之力,若是败了……”
这位老人轻轻一笑,目光坚定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五百六十八章 飞蛾(二合一)
临近清晨的时候江上起了大雾。
这雾气极浓,以至于两岸的人在神识失效之后,甚至连用眼睛都难以看清对面的景物。
天地昏暗,这雾气笼罩的范围又是极大,几乎看不到尽头。
星月寥落,大日暂未升起,但寒意已经弥漫四周。
灰原轻轻地将双手陇在袖子中,双足踏着江边的绿中泛白的草叶,从大营中一步一步走到了江畔,直到他的布鞋被从泥土中泛出的江水**,这才停下。
灰原眯着眼睛,望着拦江大雾,沉默不语。
在他的眼中,这大雾并非自然形成,事实上如今的季节,本就难以形成如此大雾,究其原因,倒是那些不断地在江心纠缠的力量引动的。
那些力量有互相阻隔对方窥探之力,也有两方厉害的修行者互相向江心投掷的天道之规。
那些力量互相碰撞,纠缠,仿佛是出笼的野兽,凭借本能在互相厮杀,冲撞。
虽然仍未开战,但江心其实早已经有了另一个战场。
从昨日起,两方的四境大修行者几乎每一个人都向江中扔出了一道力量。
这道力量各自代表着他们的道。
之所以扔出去,一开始是本着试探的心思,但是到了后面,已经成了一场热身。
力量搏杀无形,却更让人惊叹,各家之道各有精妙,如今同台竞技,当真是精彩绝伦。
灰原尽全力也难以完全看透其中交手变化中蕴含的精要。
也因此,才更让他看的痴迷。
“看出什么了么?”
灰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询问。
他的双眸清明起来,没有扭头,凭借声音他便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卢掌茶高拔的身躯如同这江岸的一只芦苇,轻轻走来,若不去看,几乎无法发觉他的形迹。
灰原头也不回地说:“太精彩。”
“还有呢?”
“太复杂。”灰原沉声道。
卢掌茶笑问道:“还有呢?”
灰原沉默了下,才缓缓吐出三个字:“太凶险。”
卢掌茶收敛笑容,肃然地望着横江大雾,他亦看之不透。
用肉眼观看还只是朦胧不清,而一旦将神识投放出去,不消在江中行进百米便会遇到无尽涡流。
那些涡流每一只都仿佛是远古巨兽的口,藏着吞噬生机的力量,卢掌茶的神识就仿佛是惊涛海量之中艰难行进的一只小舟,每一刻都面临着被淹没的凶险。
而一旦被吞没,便是万劫不复。
卢掌茶收回目光,他知道灰原的这一句凶险之中蕴含中很多层意思。
其中之一便是对于他们这些三境修为的修行者,此战太过高级,根本无法插手,若是强行参与,运气好的或许还能保全性命,运气稍微差些,只有殒命当场的结果。
而另外的更清晰的一层含义则在于对即将到来的提前决战的判断。
江中的力量拼杀是一种提前的模拟,虽然并不能决定真正交手的胜负和结果,但是也同样具有很强的参考意义。
其中最大的一个意义就在于,从整体的强弱对比上可以对此战的两方实力对比有一个直观的体现。
假如其中任何一方表现出明显的强大或者弱小,那么也就不存在真正的凶险,最糟糕的情况就像是目前的情况,在江心纠缠的力量几乎旗鼓相当,始终都没有哪一方彻底显露败绩。
“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