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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刚刚在山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昨夜看到过的那种奇异的树,在谢采薇疑惑的眼神里,袁来一口气折下来六七片叶子,每片叶子都有一人大小,袁来很费力才卷起来。他们又砍了几株青竹和柔韧的柳条藤蔓,如今这堆东西正堆在他们身旁。
袁来开始修理这些东西,他在地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奇怪的图形,又一边嘴巴里嘟哝着什么同时在地上写下一个个奇怪的符号,神色专注,看样子似乎是在计算什么,然而谢采薇怎么看也看不出那种奇怪符号究竟是什么。
袁来在计算长度,几何,以及应用一部分物理学公式,地上写的除了阿拉伯数字就是英国佬的字母谢采薇当然看不懂,也不需要看懂。
一根根竹子被斩断,藤蔓被作为绳子,而那种奇怪的大树叶则被平展于地,袁来工作的很认真,所以速度也极快,元气包裹下的小木刀极为锋利这让他的工作轻松许多。
当他手里的制造物终于显出形状的时候,谢采薇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问:“这是……风筝?”
“算是吧,不过我更习惯称呼它为滑翔。机。”袁来笑了笑,解释道。
这当然和真正的滑翔。机天差地别,他没有合金骨架也没有结实的伞面更没有发动机,但是它能用于滑翔,这就足够了。
旷野不过是几百米方圆,袁来相信自己的手艺足以成功。
“所以,你要用这个飞过去?!”谢采薇聪明地直指真相。
“错!”袁来却摇摇头,吸气用力将大树叶们捆绑结实,而后扭头笑道:“是我们,我们要用这个……飞过去!”
飞过去,这就是袁来的主意,如果地面上的路已经被阻截,那么他想或许可以从天空上飞跃。
“我们?我已经决定弃考了!”
“你可是也说过要送我一程的,这就是最后一程!再说了,等到了之后大不了就说不进不久行了,他们难道还能抢拉你入门不成?”
“可是……”
“陪我,过去,好吗?”袁来凝视着她,目光让她忽然无法拒绝。
谢采薇叹了口气,点点头道:“这个风筝……行么?”
“问题不大。”袁来语气轻松地说出了这个让人心惊肉跳的回答,谢采薇忽然觉得这个家伙纯粹就是要拉自己做垫背,死也要找个一同死的。
“那,现在就走?”她问道。
“不,等等,时间还够,看他们在打一会儿吧。”袁来指了指山下,转而道:“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咱们聊聊天吧。”
这句话很熟悉。
“聊什么?”
“就聊……哎你之后到底打算去哪个宗门啊。”袁来貌似漫不经心问。
山风吹拂,谢采薇也放松了下来,她想了想,说道:“真的没想好,大陆上宗门那么多,我想找个顺心的吧。”
“唔,太湖怎么样,我有朋友就在那里。”
“我其实想找个小门小派,安静的,没有纷争的那种。”谢采薇眼神飘远缓缓说道。
袁来摇摇头,道:“小门小派就像海里的杂鱼,北宗就像白鲨,杂鱼说不准一不留神就被白鲨吞下肚去,又哪里会没有纷争?”
他忽然想到了云宗,那个他娘的宗门,想起了陈青子的那封信,忽然发觉自己几乎都要把这件事遗忘。
谢采薇听了笑了笑,忧伤道:“是啊,小宗门又哪里避得开纷争呢,我看了那么多书,有历代王朝的史书,也有修行世界的史书,改朝换代还是慢的,修行宗门的生灭可要比前者快多了啊,这几十年间就有多少宗门断绝了传承?青海宗、钟隐峰、大禅寺、云宗……”
“你说云宗?”袁来眉毛微挑。
“你知道?”谢采薇有些好奇,而后叹道:“这个宗门听说是传承了数百年,大启还没建国的时候就有了,可惜越传承家业越小,大约二十年前又不知怎的触怒了北宗,被一举抹去……”
袁来陡然抬起头,问道:“你说它触怒了北宗?!”
“是啊,书里写的是大约二十年前云宗被北宗的一位大长老抹去的,怎么了?”谢采薇疑问道。
在她眼里,旁边的少年的脸上的光彩忽然褪去,就像听到了一件不开心的事情。
(窝也不开心……)
第七十七章【飞跃】
袁来还记得看过陈青子的那封信后他给予的评价:真是个自私的女人。
他也记得自己对那云宗其实从没有太过牵挂在心上,但是当此时此刻他听到谢采薇说出云宗覆灭真正的推手就是北宗的时候,他很意外于自己的情绪变幻。
这种事情还是没办法毫无在意地无动于衷。
所以,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娘亲的宗门是被大陆第一的宗门灭掉的,袁来并没有探究其中过程缘由的**,但是他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就是北宗在某种程度上是他的敌人。
来自父母上一辈的一种因果仇恨,虽然他的灵魂也并非是原本的灵魂,但血肉依旧是那个叫做陈青子的女人赋予的,这种牵连无论如何无法毫不在意,就算他自己的灵魂不在意,但那个原本的白痴一样的灵魂却在此时生出一种奇妙情绪来。
袁来忽然就变得沉默。
云宗的过去未来他并不打算担在肩上,尽管陈青子十分希望他可以将她欠下的内疚做一些补偿,但是他从未考虑过接受,不接受也并非毫不在意,最少在面对覆灭云宗的仇敌的时候,他总不好久这样投进其门去。
所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暗暗作出了一个决定。
“怎么了?”
“没什么,哦,他们还在打。”袁来指向了山下。
刘重湖手里的冰柱断了一截,是被范黄甲的掌刀生生斩断的,那一记掌刀真的很锋利,如果斩在人身上可能断的就是浑身筋骨。
范家少爷也并不好受,他的手上除了金色又多了一种颜色,冰蓝,寒气透骨。他的如狂风骤雨般的攻击终于不得不停下,他也会累,也会疲惫,此时他更加的是神色凝重。
“我这下相信赵西坪的却是折在你手里了。”他认真说道。
“哦。”刘重湖淡淡地回应了一声,他的状况比范家传人只差不好,范黄甲的一阵猛攻明显让他疲于应对,最后甚至主动露出一个破绽才算强行让这轮攻击停止,而后果则是他手里断了一截的冰柱以及胸口崩裂开来的一道伤口。
那是剑伤,不过先前被衣服遮盖住了,没有人发现,但此时他遮不住了,崩裂的伤口流出绯红色的鲜血,很醒目。
“你的伤是他留下的?”
范黄甲开始在原地休息,他不是个莽撞的人,和刘重湖的战斗他不会拼命,因为透支力量的后果很有可能是鹬蚌相争,他看了一眼被他绑在手腕上的沙漏,果然如屠苏所言,怎么颠簸都不会乱了时间,细沙所剩不多了。
“是又怎么样。”
“我早听说赵氏的剑诀很厉害,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尝试,尤其听说赵西坪将家中秘传的西陵落霞剑诀修的很有几分滋味,本来还想着能试试他的剑锋,可惜没碰上他,却碰上了你,但是现在我看他的剑诀也未必就像别人说的那般厉害,在你身上不也只割出一道剑伤么。”
范黄甲笑道,语气有些轻浮。
刘重湖抬眼看了他一眼,道:“你想看看么?”
“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要不要见识一下赵西坪的剑诀?”刘重湖难得地和他说了这么长的句子。
范黄甲用一种奇异地眼神看着他,道:“你不是说他被你打败了么,恩,你应该杀不了他,不过我要是想见识只能等考核结束之后再……”
“不用等结束。”刘重湖吸了口气,这口气牵动了伤口让他痛的微微皱眉,他说:“你现在就可以见一见。”
说完,在范黄甲不解的眼神中,他手里断裂的冰柱寒意陡升!而后那般寒气忽然一转竟变作了一股奇特的剑意!
不是剑,但却有着剑意,这证明这道突如其来的剑意不是来自于宝剑本身,而是来源于人!
确切地说是来源于刘重湖!
来源于……他心中的剑诀!
“你……”范黄甲忽然脸色一变,他隐隐觉得心中不安,下意识地浑身元气激荡身体移动一个守势瞬间成型!
而当他的守势刚刚形成之时,刘重湖眼中闪过一道光华!手中冰柱轻轻一挥斩,身子以一个别扭而奇异地姿势一伏一纵!瞬间就来到了范黄甲身前,与此同时一记剑诀挥洒而出!
“西陵落霞!”
一道晚霞自冰柱上挥洒而出,瞬间就填满了一脸惊愕的范家传人的眼帘,他的惊愕还停留在脸上,身子只来得及下意识地将周身元气使出一个不动如山的防守道诀,下一刻一道布匹锦帛撕裂的声音便清晰入耳!
一记剑诀,斩裂了他的衣衫,然后是血肉!
范黄甲惊愕地看到自己胸口的一道剑痕,和刘重湖身上的简直如出一辙!
他忍住痛感,惊怒交加大喝道:“你怎么会我的身法!”
说完立刻又补了一句:“你又怎会赵西坪的剑诀?!”
刘重湖方才接近他的步伐分明是他先前使出的,而这西陵落霞更是赵西坪最惯常使用的一记剑招,而方才……
刘重湖神色不变,只是遗憾地看了看伤势并未过重的范黄甲,说道:“因为我是天才。”
“可是……”
“你还要拦我么?”他忽然问道。
范黄甲一怔,不再说话,只是瞪着大眼盯着他。
他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即便是刘重湖模仿的这剑诀威力不及赵西坪施展的,但胜在出乎意料,他还要继续阻拦么?
刘重湖提起了道桶,而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山林,忽然道:“袁来已经到终点了么?”
范黄甲鬼使神差地应声回答道:“他还没有过来,谢采薇也没有。”
“时间不多了,他怎么还不到呢?”刘重湖喃喃道。
……
“起来吧,时间到了。”袁来默默站起身来,搬起了巨大的风筝,向旁边的女孩发出了邀请。
“怎么用?”
“把道桶挂在这里,然后抓住这里,不要松手。”袁来将两只道桶好好地拴在大风筝的骨架上,然后他用一根绳子拴住了自己的腰,一双手也牢牢抓住了骨架上的横梁。
“就这样?”
谢采薇俯身将自己好好地绑在这架奇异的风筝上,笑道:“然后呢?”
袁来深吸一口气,恰巧一阵山风吹来,他们站在山顶边缘,脚下就是一片旷野,大风吹散了他心中的最后一点犹豫,他大声道:“跟着我!跳!”
少年少女用力一跃!
巨大的形状奇异的风筝顿时同风骤起!
先是被风卷起,而后斜斜向下轰然飞落!
谢采薇惊得不禁叫出声来!
这声音不经意竟响彻原野,旷野上所有的考生都下意识抬头看去,然后他们就看见了一只怪异的大鸟在风中,在天上,自山林高出纵起,斜斜向终点飞去!
当袁来操控着这架风筝度过最初的颠簸,开始以一种优美而平滑的姿态滑过天空白云,跨越山林旷野向终点直直奔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讶地张开了嘴!
范黄甲目瞪口呆地看着越过头顶的大风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