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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了，韩弃师兄。住持让我叫你去剃度。”
韩弃咧嘴愣在那，不解看着两人，又看看山下，追了几步过去。可此时哪里还有德空老和尚的身影？
只留下韩弃一个人迎风站在那里，许久未动，也更无语。
——
跪在那里，一切程序简略不提，总之将头发剃掉之后，戒疤在一九八三年取消后就不再用了。僧袍佛珠以及光头，一切结束之后，韩弃将在明日正式更名法号恒弃，但此时还不行。
重新安排了住宿。领了新的僧袍，按资排辈，明天开始随着已经出家的师兄师弟们早课，参禅。
这就是韩弃一直想要的生活，终于达成那一刻，反而觉得有点突然和……茫然。
莫名的那种。
或许只是一种激动的情绪吧？在俗世近十年时间沾染很多浮躁，既然已经遁入空门就该一一摒弃。
但之前未解的问题就是太师叔祖在寺庙门前和自己的那段话。
此时他想找他再去求教，但整个出家剃度仪式上都没见到他，甚至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没碰到。属于德空老和尚的禅室空空如也，不知去向。
翻来覆去睡不着，没多久干脆坐起，下床出去。
再次来到德空老和尚的禅室，依然没人。
来到白天静坐的那块山石。
晚上没风月亮也圆。
坐在那里打坐，让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想着之前德空太师叔祖和自己的对话。
“我明白了。”
突然韩弃眼前一亮，叹息摇头。
其实一点都不难理解为什么韩弃这种情绪，就是那个伪命题嘛。
他想要的不是这种皈依，而是在德空太师叔祖的认同之下，剃度出家，从此和清梵寺上下真正成为一家人。
他是个弃儿，这是他的心魔或许。
他始终没有归属感，对普通人很简单的问题比如你家在哪，你父母是谁。
对他来说也许是一辈子都得不到的答案。
然而他唯一最亲近的人，德空太师叔祖，他唯一长大的家。
清梵寺。
他要的是真正的融入，而不是这种勉强的，形式上的加入。
因为他和其他和尚师兄弟，不一样。
“你和佛有缘……但缘不在这里。”
突然韩弃心头，莫名闪现出这句话。额头冒汗眉头紧皱，因为随后他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你和佛有缘……但缘不在这里。”
“你和佛有缘……但缘不在这里。”
就这样一句话，反反复复在恒弃心头闪现重复。明明是无声的，可是韩弃想不看都不行，想睁眼不行，想动都不行。
头昏耳鸣，额头的汗，耳边的汗，甚至是面颊的汗，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莫名有些恐慌，好像遇到极大危机一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显然目前来看自己遇到的状况是什么都不能做。甚至更不知道持续多久。
那么或许有一件事是他唯一能做的，念经。
心里默念，也许能让自己至少平静一些。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是他最喜欢的心经，和其他也熟背倒背的不同。
唯独这本经，是他最认可的。
那么下意识的，他要念经，也一定是这部只有几百字的心经。
只是越念越无法呼吸，越念越晦涩，就当他感觉自己就要窒息的时候，也刚好念完。
突然一切症状都消失了。
韩弃下意识松口气。或许真的起作用了。
但马上他就会发现这不是结束。
他感到让一切症状消失的原因不是症状消失，而是他自己慢慢抽离自己的身体，随后就被卷入到莫名的漩涡中，失去了意识。
这样也好，至少，没那么难过了。
——
第二天早上，韩弃被寺院早起修行的僧人在山石那里发现，除了身上的那串随身携带的念珠不见了以外，此时已经盘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没了气息。
用佛门的话说就是……
圆寂。
用俗世的话说就是……
挂了。
第一章 奇怪的人
罗纳德。
神赐大陆罗曼帝国的一个边远小镇。
靠近魔兽山脉，所以基本上人烟罕见。
即便这是个小镇，但也没多少人。尽管算是神赐大陆三大帝国版图最靠近魔兽山脉的一个地方，依然距离魔兽山脉很远。
原因很简单。
魔兽山脉，顾名思义。
不止因为这里魔兽经常出没，最主要的是，这里的魔兽也最齐全。
最低一级魔兽到最高九级圣兽全都在这个山脉里安家。
听说不是主动的，曾经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之后，惨胜的神族用尽最后的神力才将魔兽赶到这里栖息并且从此不再出没魔兽山脉以外的世界。之后神族退出神赐大陆历史，据说去了天界。这也算是给之后主宰大陆的人类去除一个魔族以外的最大隐患。
当然，魔兽不再离开魔兽山脉的同时，人类，矮人，精灵，兽人等各种族也更是不会靠近这里。
因为太危险的同时……被魔兽攻击死了也白死找不到说理的地方，才是最根本原因。
不说九级圣兽，就是低等级魔兽也不是寻常人类可以抵抗的。
而这种边远山区也不会有会斗气的骑士和会神术的魔法师驻扎。
真的被攻击了，有危险了甚至命都没了，也没有谁敢进去要个交代之类的。
而此时介绍了这么多，其实只是为了反衬在这个小镇和魔兽山脉边缘的交界，甚至理论上已经算是处在魔兽山脉范围内，一个废弃石屋中的一小队人。
他们居然就这样出现在这里，顶着上述的种种靠近魔兽山脉的禁忌和危险，居然已经进入魔兽山脉的范围。
他们是谁？目的是什么？
反正……总不会是来旅游的吧？
——
外面风在席卷，雷电交加。天灰蒙蒙的。
“哗啦，哐。”
门被用力推开，外面的风和闪电声都袭进屋内。
费力关上门，声音小了很多。仿佛石屋内外隔着一道门，就是两个世界。
“这鬼天气……”
威尔逊整理一下红色的披肩，摘掉头盔呼出一口气。他是罗曼帝国近卫骑士团的小队队长。一身银色鳞式轻铠甲，腰间一把红色的骑士剑。
抱怨了一句天气，威尔逊转身走向一个同样穿着铠甲的骑士面前。这个骑士是短发，身材照比威尔逊要瘦很多。而且面部线条虽然也棱角分明但是却很秀美。尤其长长的睫毛……
好吧说到这不用说了。
这是个女人。或者说至少从穿着样貌讲，是个女骑士。
不过威尔逊对她的称呼，有点反转而已。
“罗蒂雅公主，外面好像天气越来越差，我建议……”
威尔逊没有说完他的建议，因为此时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臂已经抬起打断他的话。被称为罗蒂雅公主的女骑士站起，看着不比威尔逊矮多少，至少一米七五的身高。走到石屋门口的缝隙，看着外面顶着将马匹牵到石屋后挡风的十名骑兵。
“已经到了，现在退缩那当初不来不就好了。”
威尔逊语气一滞，皱眉上前：“公主殿下，魔兽山脉至少近百年来没有人靠近了。这里居住最多的是矮人一些散落的族群。暴躁脾气的他们也不敢轻易出入魔兽山脉……”
透过门缝看看外面，威尔逊躬身开口：“还有这样的天气，我总觉得有些不安。要知道我们已经进入魔兽山脉的范围。随时会遭遇魔兽……”
“我一定要采到落日花。”
罗蒂雅转身打断威尔逊，表情异常坚定。只是紧紧抿起的嘴角也能多少显示出，她其实也不是对潜在的危险无动于衷。
威尔逊沉默片刻，暗自叹息行礼不再劝说。只是看看周围，威尔逊靠在篝火边坐下，手烤着火：“公主殿下，其实来之前您应该找一个高手跟着的。至少别是我这种斗气只有三级的正义骑士。”
罗蒂雅看看威尔逊，没再扳着脸，而是弯起嘴角笑着坐过去。
“尊敬的正义骑士威尔逊大人，才会好心陪我偷跑出来到这种危险的地方。”
随着这样的一笑，高大英气的女骑士，瞬间还带着一点顽皮的模样。威尔逊迎来这样讨好的笑容，叹息笑着瞟她一眼，带着点无奈。
“那至少要安妮瑟跟来吧。”
罗蒂雅表情凝固，低头拨弄火：“告诉了安妮瑟，不就等于告诉了查理斯？让他知道是一定不会让我出来的，尤其，还是为了他而冒险。”
威尔逊沉默，想想也对。不过看着罗蒂雅，威尔逊也是眼神喜爱和信任的。
当然这份喜爱和信任同男女之情没太大关系。
罗曼帝国的皇室是辛婉王朝。表面上威尔逊是近卫骑士团的小队长，罗蒂雅是罗曼帝国的皇帝奥尔德三世小女儿，也就是四公主殿下。
但是从亲属关系来论，威尔逊的母亲和罗蒂雅的母亲，是亲姐妹。威尔逊今年二十七岁，罗蒂雅二十岁。从小就一起玩到大……
因为从小罗蒂雅不是在皇宫长大，她的母亲……也不是皇后。
信息量略大是吧？
但总之两人的私人关系也能解释，罗蒂雅是偷跑到魔兽山脉附近这个危险的地方要找一种叫落日花的什么。偷跑就意味着不能让人知道，而能随着她偷跑出来护卫在身边的，也必须是私人关系非常亲近的人。
“可惜……”
加了点柴火，威尔逊慢慢收起笑容：“二王子查理斯殿下是弃儿。不然也不用你以尊贵的公主身份，冒险跑到这种地方为他采集药材。”
罗蒂雅沉默，出神看着火光：“尊贵？我也只是一个私生女而已。母亲是谁都不能承认……”
威尔逊皱眉摆手打断她，罗蒂雅回头看着门口，拴好马匹的十名骑士走进来，关好门行礼，在另一边升起火堆烤火围坐，并不打扰威尔逊和罗蒂雅。
只不过因为他们也进来了，很多话，也不好再多说了。
风还在门外席卷着闪鸣声一阵一阵。十几个骑士烤火聊天暖和了下身子，然后就是等待。
威尔逊递来吃的。罗蒂雅没接。自己起身来到门口，透着缝隙看着外面，眉头紧皱。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罗蒂雅喃喃轻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