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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人摇头,“不,我只是一个热爱艺术的人,专门去参观了一些大师的作品,却没有想到会经历那样的一幕。”
又有人问道:“那天国真的降临了吗?”
这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落魄男人的脸上,想要听听他的答案。
男人毫不犹豫地说道:“真的降临了,但是又没有真的降临。”
这前后矛盾的话让所有人都疑惑了。
什么叫真的降临了,但又没有真的降临?那到底是降临了还是没有降临?
最后还是这落魄男人解答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在那一刻,我们确实看到了天国降临,父神在我们心中耳语,倾听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忏悔,审判着我们每一个人,但是事后,我从一些朋友的口中才得知,那是法术的效果,是禁咒的效果。”
“禁咒!”
这和平民生活风马牛不相及、只在传说故事中听过的名词让酒馆内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再一次惊呼了起来。
“虽然那是法术的效果,但是事实却是,我们每一个在场的人都得到了灵魂的救赎,得到了我们各自的新生,所以这和天国真的降临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我才会这么说。当然,在这场事件当中,让我们灵魂得到救赎的关键人物,还是那位圣者大人……”
这落魄男子言辞并不是很出色,形容词并不多,只是简单地直叙,但在那不可思议的事实本身面前,或许太多修辞反而不是好事。
至少酒馆内的众人在听完了男子对于当时情景的描述之后,所有人都是沉默无言,心神向往,每个人都在脑中畅想着当时的宏伟场面,感悟着那位圣者大人说出“我不入炼狱、谁入炼狱”时的至高思想境界。
光是这样,就让他们心驰神往了。
皮尔诺也是如此,虽然他是当时那事件的亲身经历者,但是一听到有人复述当时的场面,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回忆缅怀起来这也体现出了精神风暴这个禁咒的可怕之处,不但当时产生作用,后续影响更是挥散不去。
诺曼当然不会这样,相反,他正颇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讲故事的落魄男子。
如果这落魄男子当时在场,因为精神风暴的法术特性,他是应该知道这落魄男子的所有底细的,就像知道皮尔诺的所有底细那样,但事实却是,他现在想不起来关于这男子的一分一毫了。
这男人是从别人嘴里听来这故事,现在说来吹牛的?还是说自己就是简单地把这人给忘了?……
诺曼判定不了,最后也只好把这归结于自己当时的精神力实在太弱小的缘故,虽然当时能记得,但是数据太多,几天之后已经忘了。
第二百六十九节:托孤
酒馆里的众人在那位亲身经历者的叙述引导下,气氛逐渐火热了起来。
圣者诺曼的传奇事迹显然要比城主大人斥重金为他的女儿寻找舞蹈老师的事有意思的多了,于是这成为了众人新的热议话题,酒馆内众人纷纷就此讨论着。
偏生这件事诺曼并没有半点兴趣,于是他就准备随便找几个人聊聊,看能不能从这些人的口中得到一些他想要知道的消息,可是还没等他准备去找人聊天呢,纪若兮突然小声地开口了。
“沙利娅,”
纪若兮的嗓音很粗,略有些沙哑,完全就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诺曼在这段日子里教会了这两位龙族如何去发出符合他们身份的声音,这对于两位在《葬日心经》上比他修为更深的龙族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我们的老父亲似乎不怎么舒服。”
这让诺曼把视线转移向了陈清河。
纪若兮说的话是他们约定的暗语,意思是陈清河又发作了,而随着诺曼看过去,果然见到坐在他们中间的陈清河现在紧闭着双眼,身体微微颤抖着,一副虚弱的模样,和他现在老人家的扮相很是符合。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了。
“真是的,实在是太扫兴了,我都说过让你不要带他出来了!”
诺曼用女人的尖锐嗓音这样说道,满腔的怨气,但最终还是妥协道:“那我们走吧。”说着这话的同时,还一脸的晦气和不爽,心中却是忧虑了起来。
仔细算算,自从在杰贝尔丹纳出关时的那次突发事件之后,这已经是陈清河第四次发作了,情况不大妙啊……
而且在日常相处中,他们也能够明显感觉到陈清河在一日比一日地虚弱下去,照这样下去,陈清河真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北地之境。
和陈清河相比,纪若兮倒是好得多了,自从离开了杰贝尔丹纳以来,她只发作过一次,据两位龙族所描述的情况,应该是陈清河中的毒比较深的缘故那塞纳留斯的眼泪似乎也是件稀罕东西,斯坦利他们应该没有太多,把主要的部分都用来对付陈清河了。
酒钱是皮尔诺付的,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是从他看钱袋时的眼神,诺曼轻易地就猜出了他们现在的现状来:他们的钱大概真的不多了,以至于这位自从成为了“圣者侍从”后每天都是精神奕奕的忠实信徒在那一刻也露出了忧愁的神情来。
没钱啊……
他们在杜阿拉下榻的旅店是三区的蔷薇旅店嗯,没错,杜阿拉这个边陲城市因为地处交通要道的关系也甚是发达,整个城市划分出了五个区来。
纪若兮也是个演员的好苗子,一路上笨手笨脚地伺候着她的“老父亲”,挺像是那么回事的,可是一等到他们回了房间关上门,她立刻一改之前的笨拙,两手轻巧地把陈清河这么一个成年男子腾空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让他安稳地坐着,然后自己坐在床边,一脸担心地盯着他看,满眼的忧愁浓重,散也散不去。
诺曼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看着,面上古井无波,心下却也是颇为着急,可惜他根本没有学过魔药学的相关知识,在这个陌生的领域上完全帮不上忙。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时候,在他身后恭恭敬敬站着的皮尔诺也开口了。
“诺曼大人……”
他在诺曼身后小心翼翼地抬头,望了一眼诺曼的背影,请示道:“我想先离开一会儿,晚饭之前回来。”
这是诺曼定下的规矩,为了不暴露,每个人的行动都要在计划内,尽量保持大部队一起行动,如果有什么事私人事情的话需要先进行报备。
听到皮尔诺的话之后,诺曼问了声“你要去做什么?”
皮尔诺嗫嚅了一番,接下来的话似乎羞于启齿,但他最终还是咬着牙说了出来。
“我们快没有钱了,我去看看能不能卖掉几幅画,换些钱来。”
话一出口皮尔诺脸颊就微红了,内心很是自责:圣者大人是什么样的身份?他竟然在大人的面前说起这么庸俗的事来,以大人的高尚品德,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肯定也会因此而忧心,他这个侍从真是当的不称职!
卖画……
诺曼这才想起来皮尔诺还是个画家呢,还能有这样一个赚钱的方法。
而皮尔诺的话也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想,虽然皮尔诺一直都没有提过,但是他们果然没钱了,搞不好连日常开销的钱都没了,就更别说买药材买魔力池的制作材料的那些大头了。
自从在卡德纳斯通过了入学考试后,诺曼还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缺钱过。
“好卖吗?”
诺曼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他还真从来没有接触过美术方面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位居住在杰贝尔丹纳的画家的画好不好卖。如果好卖的话,或许他就不用为钱的事操心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这次离开,带了好几幅我的心血之作,想必能卖个好价钱。”
皮尔诺说的不错,诺曼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的信心好像不是很大,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离开杰贝尔丹纳并不就代表着彻底安全了,不说摄政女王那一边了,就是父神教那边,肯定也会广撒网搜寻他们的下落,所以诺曼还一直保持着伪装的身份,小处细节也绝不马虎,这体现在具体事例上就是他们开房都开了两间虽说大家住一间打地铺能省钱,但是艺术之都的艺术家大人怎么能和这几个穷苦平民住一间房呢?这是个基本逻辑问题。
所以皮尔诺先去隔壁他的房间拿上了几幅画,之后就出去了。
皮尔诺离开之后好一会儿,陈清河才从那毒性发作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浑身却已经**的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诺曼总觉得陈清河比起之前来更加憔悴虚弱了。
“你还好吗?”
看到陈清河清醒过来后,诺曼这样问道。
之前每次发作过后他都这样问过,陈清河每次都是说“还好”,但是这次陈清河的答案出乎现场两人的预料。
“我不知道。”
陈清河轻声这样说道,声音颇为飘忽。
诺曼和纪若兮都是一怔,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陈清河看向坐在床边的纪若兮突然说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你的父亲。”
这话更是令诺曼再是一愣。
陈清河不是说纪若兮的父亲已经被亚德里安杀死了吗?他这是怎么看见的?
纪若兮先是一怔,随后眼神一紧,眼中有恐惧蔓延了上来,从诺曼这个角度很容易就能看到了。
她这是怎么了?陈清河的这句话中有什么他听不懂的暗语吗?
而接下来,陈清河的话解答了他的疑惑。
“他站在龙墓中,向我摇晃着翅膀,让我不要过去。”
龙墓……
这个名词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而纪若兮听到这话,猛地摇起头来,闭上眼睛,大声道:“不!”
陈清河怜惜地看着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对她的任何劝慰都是没有效果的,所以也没有说话,只能先让她静一静。
然后陈清河一扭头,看到了满脸疑惑的诺曼,于是解释起来:“每一位龙族死后,不管死在哪里,灵魂都会回归到龙墓当中。同时龙族也有一项天生的本能,那就是在临死前,能够在冥冥之中提前预感到自己的死亡,这种感觉非常准确,据说是为了让我们有时间能够飞回龙墓之中迎接我们的死亡,好让我们的**和灵魂归一。”
这下诺曼明白了。
陈清河这话一出,等于是打碎了纪若兮期望她父亲还没死的最后一点希望,同时也表明陈清河快要死了。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诺曼知道这两位龙族之间的关系不一般,按照人类的说法,这两人之间就相当于叔叔和侄女。一时之间,先是父亲的死讯得到了证实,然后是叔叔的死期也将降临,难怪这位龙族小姑娘会接受不了了。
“诺曼,”
陈清河解释完了之后,盯着诺曼的眼睛直呼他的名字,表情严肃地说道:“当初是我没有杀你,你才能活到现在,也是我教授了你《葬日心经》,你才能应付接下来的那些局面,才没有死在杰贝尔丹纳,我说的没有错吧?”
诺曼点头,“没错。”
陈清河继续说道:“那好,按照我们龙族的说法,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欠我两条命。在杰贝尔丹纳你救了我一次,算是还了一条命,接下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