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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狄闻言，缓缓点头：“大方向上不错就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世间少有十拿九稳的事情。”
“是啊。”燕赵歌眯缝了一下眼睛。
辞别了留在丹殿的燕狄和雪初晴，燕赵歌同辰皇一起返回界上界。
…………
与此同时的界上界。
北方玄天境，极北之地。
虚空之中，有界域通道连接域外幽垠之地，不断发生动荡。
北方至尊这些年来，深居简出。
对于广乘山、玉京岩、碧霄峰，同麒麟崖、逸仙谷之间的争端，保持沉默，不过问，不参与。
天机阁的令牌，北方至尊门下的云阁山玄留观同样也有。
对于门人同天机阁打交道的事情，北方至尊的态度更像是默许，但他本人并不接触。
大多数时候，北方至尊甚至不在玄留观山门常驻，而是移驾极北之地，默默留心这里的空间界域动向，警惕域外幽垠之地的变化和侵蚀。
燕赵歌和罗帝当初请托他帮忙留心封云笙的消息，他应承下来，但除此之外的事情，并无多少联系。
老者站在风雪中，目视远方天际，就见一道道黑线时隐时现。
他心神微动，感觉到了什么，目光凝聚。
“这感觉……不似大魔，却似人？”北方至尊思索片刻之后，首先取出一枚玉符捏碎。
然后，以他自身为中心，道道霞光弥漫开来，笼罩整个极北之地辽阔冻土冰原。
霞光所照之处，虚空缝隙都隐隐趋于静止。
这并非完全是北方至尊自己的修为实力，而是界上界本身的界域禁制，开始发挥功效。
北方玄天境一带的禁制，对九幽之魔尤其敏感，专为警惕这里可能相通的幽垠之地。
少顷，有人靠近的感觉更加明显。
但北方至尊也感觉越发熟悉。
“这是……她自己回来了？”老者有些诧异，眉头紧蹙：“却也有可能，已经是……暗曜罗上尊吗？”
很快，一股强大的意念传递过来：“广乘弟子封云笙，见过北方至尊。”
北方至尊稍微沉默之后，方才说道：“是封小友，还是暗曜罗上尊？”
“现在还是晚辈。”对方坦然答道：“不过，一天中至少有三成时间，是暗曜罗上尊主导。”
北方至尊言道：“剑皇陛下很快便到，你若不介意，且先等候片刻如何？老朽正好通知你的同门，他们得知你安然归来，必然喜悦不尽。”
他却不是真的担心暗曜罗上尊简瞬华，而是防止大魔变化，趁虚而入。
1289。悄无声息的陨落
在说话的同时，北方至尊也在默默卜算来人的根底。
封云笙失踪前的修为境界较低，北方至尊想要推算她，并不难。
但考虑到暗曜罗上尊简瞬华的关系，这次推算未必准确。
同时，燕赵歌和罗帝当年返回界上界后，曾经同北方至尊提过，简瞬华欲借封云笙重生的同时，更在暗中打九幽里大魔的主意，想要趁机一并攫取大魔的权柄威仪。
如果简瞬华借封云笙重生，那她其实要从封云笙的修为境界开始重新起步。
虽然轻车熟路，提升速度会极快，但是终究还需要时间积累磨砺。
可若是牵扯九幽中顶尖的邪魔，那情况就难讲了。
神魔灌顶，可以说是短时间内让人大幅度提升见效最快的方法，甚至远超七轨枢仪，厚灵聚元法等秘法。
因为某种角度来说，那其实不是助人修练的法仪，而是九幽大魔解体重生之法。
是让本已入灭的最顶尖大魔，重降尘世的法门。
重生，而非转生。
所以在渡过短暂的虚弱期与成长期之后，将飞快重归昔日巅峰之时。
放在人身上，别说一日千里了，一日万里都不足以形容其境界飞涨的速度。
昔年庚金之魔以殷十阳为凭体化作剑魔重生于世，癸水之魔以楚桓为凭体化作冰魔重生于世，都是在刚刚重生不久，便分别被燕星棠和陈玄宗重新击杀。
两大魔都还处于自身虚弱期，实力虽然开始飞涨，但就差那么关键的一点时间，以至于再次陨灭。
其实只要多给他们一些时间，他们就可以很快进步，重回巅峰。
燕赵歌的一个看法，北方至尊非常同意。
似暗曜罗上尊简瞬华那般心高气傲的人物，她看上的机缘，必然不是普通大魔可比。
以简瞬华当时清静玄仙的修为境界，怕是最少要相当于道门天君层次的目标，才能入得她眼。
甚至，还有可能更高！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给她成功，那么结果就是经历神魔灌顶力量飞涨，本人却没有入魔。
如此一来，当前封云笙，又或者说简瞬华的修为实力就很难说了。
反过来，如果她们入魔，那在实力增长上，其实也是相同结果。
至少，北方至尊此刻感觉，对方虽然没有敌意，但一身实力，极为强悍，至少已经推开仙门！
若非界上界自身的界域之力针对九幽邪魔形成禁制，单凭北方至尊他一人，是无法将对方拒之门外的。
“修为境界很高，看不清，看不透，但好在仍能看见少许过往，她没有故意遮蔽自身的天机……”北方至尊快速推演。
既如此，至少应该不是九幽大魔假扮。
界上界北方玄天境针对九幽之魔的界域之力，没有明显排斥对方，也证明这一点。
现在需要忧心者，还是暗曜罗上尊算计大魔，有没有被对方反算。
尤其还要警惕，后面是不是有邪魔潜伏，意图利用封云笙叫开“门”的机会趁虚而入。
所以北方至尊仍然谨慎，没有打开结界。
至少，等剑皇，甚至于辰皇、燕赵歌他们来此，风险会低很多。
虽然不介入如今界上界的风风雨雨，但北方至尊对如今风雨欲来的局势，心知肚明。
这种时候，更容易被人趁乱捡便宜。
方才刚刚察觉异状，他就已经第一时间先捏碎玉符，联系剑皇越震北，想来很快就会抵达。
“贵派同门知道你回来，必然喜悦，老朽这便通知他们这喜讯。”北方至尊言道。
“如此，谢过前辈。”女子的声音彬彬有礼。
北方至尊却瞬间汗毛倒竖！
因为，这个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
同一时间，北方至尊发现，他的身形已经无法动弹。
一个女子，站在他背后，双足踩在他的影子上。
这女子，生得正是封云笙的容貌。
她视线环顾四周冰天雪地：“这就是如今勾陈居于幕后掌握的世界吗？很不错的地方，真想彻底占有这里啊。”
女子微微一笑：“从这里出来的那个小家伙，很出色，但还是被我抓住破绽，借助她的机关，反而让我可以悄无声息进入你们这一方世界。”
虽然只能用于单独一人。
“当然，也得益于勾陈他们如今正彼此牵制，无暇分心警惕我了。”
北方至尊心胆俱寒。
从对方的口气，他可以听出，这绝不是封云笙，又或者暗曜罗上尊简瞬华。
这是九幽里最顶尖的大魔，古魔！
“那个小家伙，心心念念回到这里，我就索性在这里等她自投罗网好了。”女子来到北方至尊正面。
老者背后的影子，这时竟然完全违背自然规律，随着那女子的脚步，一起转了半圈，来到老者正面。
“我要是闹出动静太大，难免又惊动了勾陈他们。”女子笑道：“你是个不错的掩饰。”
正说着，她的外观模样已经改变，性别声音同样变化。
只是瞬间，北方至尊就见面前出现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正是他自己的模样。
两人面对面站着，连他本人也分不出真假差别。
“不是仿杀玉，不是解形丹，不用杀人，也不会只能变一人……”
北方至尊这一刻，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正在湮灭。
瞬间，仿佛回光返照般，他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
“推算她，并不是因为修为实力差距过大而看不见景象，而是看到她想让我看到的假象……”
这说明，双方实力差距，比预想中还要更大。
往一个人脑海中填入虚假记忆却还让对方懵懂无知，以为那是真实，这样做的难度自然远远超过单纯只让对方失忆。
“如此精擅变化，连我真元运转，都变得惟妙惟肖……”
“可他竟能潜入道门宇宙，潜入界上界？！”
“是了，暗曜罗上尊本来为其自身暗中布置的机关，却便宜了他，以至于引狼入室！”北方至尊木立原地，原本浑浊的双目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但又立马熄灭。
他对面，和他一般模样的老者诡异笑着，竖起一根食指，挡在自己唇前：“嘘……”
1290。土曜镇星上尊归来
以北方至尊为中心，道道霞光仍然笼罩天地，对当前发生的一切，似乎全无所觉。
但老者的神魂，已经完全泯灭。
他的身体，则向下沉去。
脚下的阴影，这时仿佛变作无底的深渊沼泽，将他身形吞噬，再不见踪影。
而那一道道霞光，则转移到冒充者身上，并无反常之处。
“只能维持现状，却无法驾驭。”冒充者悠然一笑：“不过，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他静静站在原地，周围天地间的道道霞光，则渐渐消失隐逸，重归无形，眼前世界再次变回冰天雪地的模样。
少顷，一道剑光划过天际，瞬息之间来到这“北方至尊”面前。
来人高冠古服，神情肃穆，正是剑皇越震北。
“域外幽垠之地有异动？”越震北目光扫视周围，天地间的道道霞光再次涌现。
“北方至尊”依足礼数，毫无异状向越震北行礼，并答道：“有大魔变化模样，化作广乘山封小友的样子，企图骗开结界，闯入我界上界，最终行踪败露，退去离开。”
“广乘山封小友？”剑皇越震北目光一凝。
“北方至尊”颔首：“是，老朽怀疑，对方可能在九幽中接触过封小友，或者说，接触过暗曜罗上尊。”
“老朽也向打探封小友下落，但是又不敢放对方进入界上界，本有意拖住她，等剑皇陛下您赶来之后设法擒拿，但对方也警醒，察觉老朽已经识破她之后，便飞速退走。”
越震北打量眼前天地中弥漫的霞光，言道：“事关九幽，谨慎为上，你的做法和判断并无过错。”
他转头看向“北方至尊”：“接下来，这里还要麻烦你多多看顾，不论其他方面事态如何，有关九幽，始终不要松懈。”
“谨遵剑皇陛下谕旨。”对方平静答道。
看着剑光远去离开，“北方至尊”微微一笑：“勾陈的这方世界里，还真出了不少杰出后生啊。”
他闭上眼睛，细细感知片刻后，笑意越来越盛。
“哈哈，不止癸水在这里，连戊土也在，这次过来，果然不虚此行，不过，还是先把自家的后院打扫干净再说吧。”
老者仿佛像往常一样盘膝坐于雪地之上，静静看向远方那一道道忽隐忽现的界域缝隙。
“好啦，小家伙，快点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