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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已经一个月了,和尚还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出来过。
胖子跟佛爷的伤势也被广播复原了,胖子又拥有了自己的身体,但他还是习惯于每天元神出窍到处浪荡,古有济公游戏人间,现如今胖子可能真有向那方面发展的趋势。
佛爷还是每天清晨就去修炼,夜晚回来,休息前都会在和尚门前驻足片刻。
苏白每天陪着小家伙,恬淡美好。
一场看似汹涌的波涛,引起了波澜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大。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东方又有两名听众证道,西方则是有三名,这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儿,毕竟战斗,往往是最容易让人突破的时刻,很多人其实都到了那个点了,只是,这个数目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多,苏白和希尔斯本以为这阵子将是证道的喷发时期,但现实的结果未免给人一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看起来,至少徐福以秦兵自爆的方式给不少听众心境上留下的阴影并不是短时间可以抹除的。
或许,广播可能会因材施教,给那些困于心魔的听众单独设计一个破除心魔的故事世界,这就像是止损和抢救,但又多少人可以真的走出来,暂时还不得而知。
这一天清晨,希尔斯来到苏白的房门前,伸手轻轻叩门。
苏白打开门。
希尔斯看着苏白,然后指了指自己。
苏白点了点头。
“你先吧,毕竟是你的主场。”希尔斯看着苏白,“我只要本源。”
是的,这本源,理所应当从苏白这里出,因为希尔斯的西方证道之地的本源被胖子当吹以极为阴损的方式给窃取掉了,最后又机缘巧合之下被苏白所吸收。
“好。”苏白应了一声。
天气转凉了,小家伙在地毯上玩着自己的积木,吉祥在旁边陪着他,如意不再一直待在老富贵的墓碑前,它白天会陪着吉祥,一起照料一下孩子,但是晚上休息时,它还是习惯性地去墓碑那里依偎着墓碑陪老富贵一起休息。
有的人死了,却像是还活着。
在离开小庙去证道之地前,苏白来到了和尚的门口,
那次事情之中,徐福没能对自己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对和尚,却造成了无法估计的伤害,前世剥离,对于和尚来说,等于失去了自己的一段人生,对其修为和未来的道路影响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胖子神游物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飘荡了回来,他的元神已经比之前凝实了许多,不再是小人形象,转而变得和真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没人知道和尚是否真的想开了,因为以前一直是和尚开解别人,似乎他自己的事情,从来都不需要别人去担心。
但这一次,哪怕大家再相信和尚,心里,其实也没多少底。
苏白准备回证道之地证道了,这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也就只有证道之地里的那条循环往复奔流不息的黄泉才能帮助自己完成自己想要的证道。
和尚还没出来,苏白没有喊,因为他知道和尚是知道他来了的。
希尔斯也陪在苏白身边静静地等待着,对于他来说,观摩苏白先一步证道,对自己也是有很大的好处。
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和尚还没出来。
苏白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和尚的屋门开了。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苏白的记忆之中,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形象的和尚,原本的和尚,温润如玉,哪怕是遇到再危急的时刻,似乎和尚都会法相庄严地跟你说一声:“施主,贫僧快死了。”
但眼下,才一个月的时间,和尚变得很是邋遢,身上甚至还带着一股子酸臭味。
“海鲜味。”胖子的元神在和尚身边游荡了一圈,“和尚,你是不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做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和尚没理胖子,只是对苏白点了点头,然后自己去厨房烧水。
苏白没急着离开,而是在原地坐下,证道,一个月都等了,当初在克隆体徐福面前都等了,也就不差这一会儿了。
佛爷这时候也回来了,站在原地。
和尚烧好了水,沐浴更衣出来,整个人也显得清爽了许多,然后他在小院里盘膝而坐。
佛爷心领神会,拿着自己的柴刀走过来帮和尚重新剃发剃须。
相传在古印度,也是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说法,同时,一般只有罪犯才会被强行剃掉头发,僧人剃度,目的其实就是了舍弃高傲尊贵的身份,自堕于凡尘,了结一切牵绊,遁入空门。
剃度完毕后,
和尚重新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清秀模样,只是眼眸之中,略显沧桑。
“阿弥陀佛,这次证道,贫僧就不去了。”和尚说道。
苏白点了点头。
“说句不开心的事。”和尚微微一笑,“贫僧的前世,彻底没了。”
除了和尚,没人笑,和尚被徐福分割掉前世的血淋淋一幕见到的人,并不少。
“再说句开心的事,贫僧还有今生。”
话音刚落,
已是深冬时节的小庙院落里,
花木绽放,
刹那间,
生机勃勃,和煦如春。
第一百二十二章 证道!(上)
和尚这次没有泡茶,也没有做素斋,只是简单地和苏白告了别,然后当着苏白的面栽下一棵茶苗,说等大白证道回来,就可以采摘拿来泡茶了,也就当是给大白庆祝了。
看了看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再看看小庙中温暖如春山花烂漫,苏白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戏言,和尚确实不需要别人去担心他,他自己能开解好自己。
无论是压抑后的进阶高级听众还是现如今前世被剥夺之后,一条路没了,和尚总能很快地找到另一条路,然后走得比大多数人都好。
胖子也没打算陪苏白去证道之地,他说他要守着这三清像,因为他觉得神像的面容正在和他趋近,潇潇洒洒,游历人间,无论是以前还是未来,似乎都没有太多的机会了,也因此他格外珍惜现在的时间。
佛爷也没去,他说他懒得去。
事实上,苏白知道佛爷跟胖子心中的真实想法,自己和希尔斯这次不出意外也应该能连续证道,他们只能眼不见为净,没必要在自己没准备好的前提下乱了自己的心绪。
也因此,只有苏白和希尔斯两个人一起去大理,临走之前,苏白给老富贵坟头前上了香。
有句话徐福说得很对,那就是苏白对老富贵,其实真的没有发自内心肺腑的感激,或许是以前的事情经历得太多了,也被折磨了太多次,当忽然出现一个人为你好甚至把自己活命的机会留给你时,苏白所感受到的更多的还是陌生与惶恐。
但苏白对老富贵还是很敬重的,只可惜,大家没有真正意义上相处和陪伴的机会了,一些事情,若是早点知道,自己估计还能在那半年时光里好好地在证道之地陪陪老富贵。
希尔斯一直在旁边看着,面色如常,但是心底却不禁有些腹诽中国人远行的礼节还真是多。
当然,他不清楚的是,其实苏白的证道,早就在开始了,
分别,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半个下午的时间,两个人就来到了大理,对于现在二人的境界来说,空间上的距离,确实问题不大。
进入了熟悉的证道之地,十二口冰冷的棺椁整齐地排列在那里,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冷气息。
高耸的祭坛前,是奔腾不息的黄泉,黄泉下方,近千墓碑肃然而立。
这些墓碑的主人,大部分都已经陨落了。
有的是陨落在这个世界,但大多数,还是在那个世界沦为了炮灰。
但不可否认的是,昔日的他们,来到这里证道时,都是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
老富贵当初曾对苏白说过,他躺在这里,每年最有趣的事情,就是看着一个个天资绰绰的人进来证道。
一座座墓碑的落下,意味着一次次道的打磨和塑造,这是世间最为精致也是最为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它们各不相同,千姿百态,每一座墓碑都相当于一杯醇厚的老酒,有着属于自己的滋味。
可惜,现在老富贵不再躺在这里了,苏白当初没听出来,老富贵说这句话时,就像是一些老父亲对自己年轻的孩子说别家的孩子已经考上大学了,其实心底,还是想自家孩子高考之后亲自摸一摸那一份高校录取通知书。
这个世界,总是存在着那么多的惋惜和错过。
苏白不知道苏余杭心底到底有没有产生过遗憾这种情绪,
没人能知道这个男人心底到底是在想着什么,他有时候让人觉得很真实,但又有些时候却让人觉得他很虚伪。
他能洒脱得和当世鸿儒一样,却也能低贱得如同市井小人。
他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现在,这个矛盾又和广播融合了。
站在黄泉边,苏白没急着先证道,而是将属于苏余杭和刘梦雨的墓碑找出来。
双手撑开,而后握紧。
“轰!”
一声巨响,
苏余杭和刘梦雨的墓碑直接粉碎,本源飘散于空中。
一边的希尔斯毫无所动,他见苏白看向他,耸了耸肩,道:“这俩人的本源,我可不敢去要。”
希尔斯也是怕的。
苏白点点头,张开嘴,两道本源被苏白吸收,希尔斯担心,他苏白可不担心。
今生今世,自己最大的人生目标还是食其肉喝其血,眼下的本源,无非是开始的一点利息。
徐福当初想要毁了自己,是因为徐福看出来自己到底想也要以何种方式去证道,但是徐福低估了自己对记忆的坚守,或者说,是徐福低估了苏白对仇恨的坚持。
人们常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但有些事情,没有和解不和解的说法。
滇国玉玺发出璀璨的光芒,悬浮在苏白面前,它似乎能够感受到苏白这次回到这里时是要做什么。
苏白是它的主人,而它的作用,就是成为证道者在这里的法器,有点像是古代举行祭祀时的大鼎,但对于它来说,没什么能比陪伴自己主人一起证道更为开心。
器物有灵,这滇国玉玺的灵则更为单纯。
“我要开始了。”苏白对希尔斯说道。
“请。”希尔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你不退远一点么?”苏白问道。
“你是证道又不是洗澡,我还需要回避?”希尔斯笑着问道。
“我怕你被我带了进去。”
希尔斯沉默了一会儿,他没说苏白在故意装逼,而是道:“如果你证道的影响我都抵抗不了,那我这道,也就不证了吧。”
见希尔斯坚持,苏白也就没再说什么,
而是直接向黄泉走去。
滇国玉玺的光辉开始越来越盛,
黄泉的波涛开始越来越凶猛,
无数的怨魂尸骸开始疯狂地鼓噪,
整个东方证道之地在此时彻底地喧嚣起来,如同烈火烹油。
希尔斯看着苏白慢慢地走近黄泉,
然后,
在他的视线之中,
苏白的身体开始慢慢地缩小,肉身开始不见,化作了最为纯净的存在,
也就是灵魂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