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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众人的惊愕却远未停止！
在那女子的神魂飘逸而出后，摇光剑体竟然再度颤动起来，慢慢变成了大家所熟悉的那个人形摇光。
新变化而成的摇光，似乎不太适应现在的人身，微微抖动了一下手脚，才抬起头，看着那陌生女子的神魂虚影，挑了挑眉毛，轻佻地问道：“这下你死心了？亏得我将身体借给你这么多年，真是白白浪费时间。”
“不用你多管闲事！是我太蠢，爱错了人，就算是死，也是我咎由自取！”那女子虽然是对摇光说话，可目光却从未离开程念之半分。
程念之看着她的模样，若有所思，似乎是在努力回忆。
摇光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我可不想管一个将死之人的闲事。只是我和你之间的账，总要好好算算吧？你要成为北斗星君的夫人，你要复活隐蝶一族，我统统都让你如愿了。现在总该轮到我收取应得的报酬了吧？”
她微微一顿，伸出一根纤纤玉指，虚空点了点程念之，“难道你到了这时候，还怕我伤害了你的心上人，不肯将神通交给我？”
那女子看着程念之眉头紧锁，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的模样，终于彻底心如死灰。她闭上了眼睛，恨声道：“你若有本事伤了他，那便尽管放手去做！你好心借给我身体，助我完成心愿，不就是早预料到有这么一天么？这种无用的神通，你想要，就尽管拿去！”
“不可！小姐万万不可！”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焦急的大喊。天边几个模糊的人影正在飞快地靠近神殿遗址。
只见本该在西天善后的灼华带着几名天权派弟子正匆匆赶来，而试图阻止那女子与摇光交易的，却是隐蝶一族的大长老蝶一。
那女子听出蝶一的声音，引颈就戮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她扭头看向蝶一，神情出现一丝波动，“大长老，你还活着？我明明……明明……”
蝶一飞快地说道：“小姐，我没死，其他族人也还活着。圣女大人为我们建造了一座法阵，足以维持大家的生机！不必您再委屈自己，靠摇光施舍的生命力来维系隐蝶一族的生存了！”
“真的？”女子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便彻底放松了下来。“如此便好。难怪你们会在最后关头背叛我，原来是找到了圣女大人。你们能活着便好，如此，我便再无愧疚了。”
她重新闭上眼睛，“摇光，来吧！不管怎么说，在圣女大人出现之前，你也算尽心尽力帮助了我。这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
“小姐！您不能将神通给她！她一定会给四方仙界带来第二次浩劫！”蝶一急了，他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咯咯”摇光轻笑了起来，“蝶一，我好歹还算是你隐蝶一族的救命恩人，你就这样对我妄加揣测？还是小蝶姑娘知情识趣，不需我多费唇舌。”
“小蝶？！”程念之一声大喝，狠狠地双手一击掌，“你是小蝶？！我亲自替媚儿挑选的贴身侍女小蝶？！难怪我总觉得你有点眼熟呢！”
小蝶闭着眼，再不睁开看程念之一眼，只是露出自嘲的苦笑，“星君大人，您终于想起我了。也好，至少在我消失的最后一刻，我在你心里，不是一个无名氏。”
她的虚影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隐蝶一族特有的鳞粉，散发着七彩的光芒，渐渐汇聚到摇光的眉心，形成一枚光彩夺目的美人痣。
蝶一瞪圆了眼睛，含怒质问道：“星君大人！您就这样看着她消失？看着隐蝶一族的神通被摇光占为己有？”
与他同来的灼华，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桃夭，你逾越了。不可对星君大人无礼！”
程念之看着小蝶消失，完全没有插手的打算，只是淡淡反问道：“桃夭，你为打探摇光的行踪，转生为隐蝶，莫非就真的把自己当做隐蝶族人了？莫非就真的奉小蝶为主了？”
震惊到快要麻木的嬴乌宝，只觉得今日的一切都不真实，“原来蝶一长老是桃夭？难怪他会救我。”
南宫无方哭笑不得地说道：“西天那头总有内应传递出消息，看来也是桃夭所为。亏得灼华回到仙界，还信誓旦旦地要找到他，没想到他在摇光手下倒是如鱼得水，竟然成了大长老，还拐了整个隐蝶一族来投诚。”
可此时的桃夭，似乎更加认同自己蝶一的身份。他不理灼华的劝阻，情绪激动地质问道：“星君大人，当年隐蝶一族将小蝶小姐托付给您，您是答应过他们，会好好照顾她的！可您将她视为侍女也就罢了，她冒充夫人固然有错，可您又何曾问过一句‘小蝶去哪儿了’？”
“你这人好没道理！”不待程念之回答，渔娘便按捺不住教训道，“照你这么说，难道有人喜欢程念之，他都一定要一一回应不成？你当我们身为星君，整天闲得慌吗？”
墨承青也沉声道：“更何况，小蝶与摇光定下契约在先，若要阻止，便只有将小蝶打到魂飞魄散这一条路。你难道看不清楚吗？”
“好了。你们不用替我解释。”程念之一挥手，阻止了两人继续说下去。他看向桃夭，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蝶一，当年隐蝶一族前来托孤，你还是我的贴身侍者桃夭。我记得我说的很明白，要留下她可以，但从此她便不再是隐蝶族长的女儿。”
“且，媚儿并非苛刻之人，我独独选了她一人给媚儿做贴身侍女，护她免于争宠。我自认待她不薄，亦信任有加。是她背叛了我的信任在先，如今你却还要替她讨回公道，看来隐蝶一族果真有取死之道！”
698 蛊惑
程念之这番话说的极重。蝶一，亦或是桃夭，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双目失神，如遭当头棒喝，口中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不可能，我现在已经脱离了幻境，不可能被迷惑！我刚刚说的话，是我的真实想法，不是被迷惑……应该不是被迷惑啊！”
在场的三位星君神态各异，程念之冷酷，渔娘忿忿，墨承青同情，但心中的想法却几乎相同，隐蝶一族果真是不该存在于世的种族。
幻境还有破除的方法，隐身也有勘破的途径，唯独这样潜移默化的影响最为可怕。渐渐地，你将不再是你，而你，却无法察觉。
摇光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神通，不就是这个吗？若仅仅是幻术，哪里又只得她如此大费周章？
程念之微微摇了摇头，自己还是心慈手软了。就不应该想着留下小蝶的一丝神魂烙印，让她保留一线重生的生机。当机立断，打散她的神魂，让摇光什么都得不到，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现在，罢了！不过就是一个神通罢了！速战速决，这神通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程念之，多谢你手下留情！四方仙界尽在我掌控之时，我会考虑给你一些优待。比如，将你与你那位夫人合葬在一起。”
小蝶的光芒渐渐散去，摇光像是吃了什么大补之物一般，先前还略显苍白的脸色，瞬间容光焕发。她戏谑地看着程念之，脸上写满了施舍之意。
“不劳你费心。”程念之十分冷淡地回答道，“我夫人还等着我回家生孩子。解决了你，这四方仙界便可永享太平！”
“永享太平？”摇光冷哼一声，“你太天真了！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你真的能除掉我？就算你能除掉我，你以为从此就可高枕无忧了？”
三个“你以为”一次比一次不屑，让人对她的话产生不了丝毫怀疑！
“她不就是神剑摇光么？”南宫无方有些不解，若说此前“摇光”冒充丁媚，自称“大夫人”的种种所为，都是那个名叫小蝶的侍女，借用摇光的躯壳做下的。那么此时此刻的这个女人，总该是摇光本人了吧？
“不要被她的话迷惑！”嬴乌宝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她得到了隐蝶一族的神通，一言一语，一颦一笑都自带蛊惑人心的力量！”
南宫无方一惊，连忙看向四周，只见原本与白虎族地中众多魔物相互缠斗的各方部属，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因为北斗星君程念之的突然出现，而停滞的战场，伺机出手的魔物一下去占据了压倒性的上风！
“她只不过才说了几句话而已！我根本就没察觉到灵力波动！”南宫无方只觉得匪夷所思。
要是隐蝶一族的神通有这么大的威力，那这一族又何至于被灭族？那个小蝶在占据丁媚身份的这些年里，足以把整个四方仙界的人都变成她的傀儡！
“摇光不对劲！就算是神剑也不应该有这样的力量！”嬴乌宝眉头紧皱，总觉得有什么万分熟悉的东西，在她的心里渐渐苏醒，“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摇光原本就掌握着这个世界的法则，小蝶的神通只不过是让她有了可以使用法则的途径！”
南宫无方眨了眨眼，他有听没有懂！
嬴乌宝说完这些话，也有一丝迷茫。她自己也不能完全明白刚刚说了些什么，可是又觉得好像事实就是如此。
“总之，现在需要赶紧杀了她，否则我们就有可能全军覆没！”墨承青不知什么时候，和渔娘一起，来到了嬴乌宝身旁。
他面色凝重，“如果她蛊惑我们的人倒戈相向，那就棘手了！”
“这怎么可能？！”南宫无方脱口而出，可随即便想到了彻底变成蝶一的桃夭。
北斗星君曾经的贴身侍者，对程念之的忠诚之心自不必说，可即使是这样的人，明知自己内应的身份，却不由自主地因为小蝶，而对旧主激愤直言。
也许是墨承青的话提醒了摇光，她幽幽地扫视全场，似乎真心惋惜地说道：“你们每个人都修行不易，在这里葬送了性命实在是太可惜了。不如投效于我，与我的部下化干戈为玉帛，在这四方仙界共同生存下去，岂不轻松许多？”
“魔物虽然相貌丑陋，可你们扪心自问，它们大多时间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领地里，并不会主动攻击你们。反倒是你们，时时派人前来清剿，魔物们也只是自保而已。只要你们放下心中的成见，这世间立刻就能少了许多争端。”
别说那些普通人，就连南宫无方听了摇光的这番话，一时都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
在他有记忆以来，确实没有魔物主动攻城的印象。野外遭遇，魔物固然会伤人，可难道山间灵兽就不伤人了吗？
“别听她胡说！”四人中，唯有墨承青亲眼见过魔物最初入侵的场面，他神色严峻地警醒道，“与魔物和平共处的最终结果，就是大家一起都变成没有神志的魔物！魔物本就是域外种族，如果没有所图，它们何必破坏圣树结界，害死圣主大人，全力入侵呢？”
“可是……浩劫过后的这么多年，除了被摇光控制的这些魔物，其他魔物好像确实没干什么坏事啊？”渔娘也开始不解起来，“对了，朱雀府的有缘山上，还养了许多魔物做厨子呢！”
“那些不一样！”嬴乌宝断然否定道，“有缘山上的魔物都是神志清晰，可以沟通的。也许这里的魔物有朝一日也能进化成那样，可是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摇光的一番话令战场再度安静下来，许多人的眼神中都出现了迷茫和挣扎。
程念之重重地哼了一声，仿佛是死寂中的一声雷鸣，山顶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