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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王石的眼睛眯了一下。
凌潜的眼睛也亮了一下。
出刀！
那把尘封了十年的刀此时出鞘，爆发出了璀璨的光芒。十多年的时光并没有销蚀掉它的锋芒，反而将其蕴养的更加锋利。藏了十年的刀锋，一朝出鞘，必将是锐不可当。
黑鞘之下，是雪亮的刀，比晴空下的雪还要白，白的刺眼，更是冷的刺骨。
如同黑茫茫一片的梦魇，骤然开眼，却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双眼立即失明，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刀名，雪无锋！
这么短的时间，王石不可能施展出三十六刀封龙印，甚至都无法施展出燕归十三刀，他只能砍出一刀普普通通的燕归刀法。
只能是一招普通的燕归刀法！
就如同一位砍了一辈子的樵夫，不经意地一挥手，砍出了已经磨掉了大半的弯柴刀，却准确无误地砍在了柴的最薄弱地方。
没有大开大合，只有准确无误。平凡而简单的一刀，却将所有的刀法都融入了进去。这一刀，无疑是王石最强的一刀！
面对这样的刀，任何柴都无法躲过去。
燕归刀法就是这样的霸道，无论是谁都不可抵挡。
白亮的光芒与漆黑的光芒交错，斩出了一片错乱的天地。
两把刀对碰到了一起！
都是最强的一刀！
白与黑在相互纠缠，试图吞噬对方，也在防备着被对方侵蚀。就如同两种颜色的颜料，一同混在了一个大染缸里，在疯狂的搅拌下，两种颜色也开始疯狂地吞噬起来。
有时候很短的一瞬间，也能够被无限的拉长，让人觉得有一生那么长。有时候很长的一段时间，也会骤然紧缩，成为一瞬间。
此时，两人的第一次交手已经结束，交错而过。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长，只是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十分想要砍出手中的刀，不计一切地砍出手中的刀，这就跟婴儿刚出生就想要呼吸的念头一样。
一片黑与白的纠缠之中，王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惊心动魄的笑。
由鹿柴所锤炼出来的刀法，使得王石能够做出任何不可思议的动作。他双臂微展，手腕一转，妖刀厌杀像一只燕子一样从腋下穿过，之后如同毒蛇昂头一般一挑，竖立在身后。
而此时凌潜的刀已经砍来。
如同冰天雪地之中的狂舞，搅动起了所有的闪亮的白雪，将这里变成了一片白色。雪本来就是轻飘飘的东西，连冰都不上，谈何有锋？
可是，一片极薄的雪拥有了极速之后，也会变得锋利无比。只是这锋很钝，不会割出一道如线伤害，只会如同锯子一样割下一大片肉。
以怪异的姿势反手一刀之后，王石右腿横扫，整个身子左倾，几乎贴到地面，手腕暴力地一转，加上手臂的力量，直接反压凌潜的雪无锋，之后顺着刀身横斩而出。
一道漆黑的线如同大地与天空的分割线，几乎割裂一切，凡是阻挡在路上的东西都会被割裂，无一例外。
白与黑的倾轧变得缓慢起来，好似成了两团胶水，很难快速地运动起来。
而此时，无数的火星开始在其中绽放，成为另外一种颜色。
直刀，乱刀，疯狂的刀。
王石学会的所有刀法都在手中绽放，他只是凭借着本能，驱使着双臂跟双手，无数次砍出手中的刀。
此时已经不是微雨时燕子在轻快的飞舞，而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下，燕子冲天而起，化成一道纯粹的黑线，想要冲破天际。
凌潜的手中的雪无锋也好像是受到的刺激，变得愈发狂暴起来，刀影化成了白光，连绵不绝，就如同大雪的数量一样，根本数不过来，尽数倾斜到对手身上。
不断的攻击，不断的防守，每一次都是将生命悬在刀尖上，只要有一丝的偏差，立刻会血溅七步，命丧当场。
快到了极致的两把刀，在不断地交错之中，擦除无数的火星，而这些火星还未来得及泯灭，便有着其他的火星升起，使得这里几乎变成一片火。每一次碰撞所发出的声音还没传出去，便被更大的声音所覆盖住。
没有人能够看清这两把刀到底交接了几次，也没有人能够看明白每一招到底有多凶险，只是两个当事人才清楚这一切。
直到两把刀架在了一起，王石的眼睛对上了凌潜的眼睛。
无声之中，是两把刀的对碰。
砰！砰！砰！
此时，因为交战产生的巨大冲击波才扩散出去，两团彼此厮杀不休的黑白此时彻底炸裂，烟消云散。
而那些重叠了无数次，早就扭曲的声音此时也传了出去，像是一根根钢针，刺入人的耳朵中。那些普通的气海境，光是这声音，就足够让他们耳朵流血的了。
处在中心的王石跟凌潜，受到的冲击自然是最大，对视了一眼之后，都向后退去。
砰砰砰！
每一步落下，都如同铁锤在敲击钢铁，脚下的空气如同冰层的开裂，无数的裂纹浮现出来。要不是用灵力当防护，这两个人恐怕要飞出几十里。
在连退了三十步之后，王石终于站定身子，微微偏了偏头，确认到背上的宁一并没有受到的伤害。
看似凌厉无比的交手，近乎上千次的对碰，其实也不过是过去了短短的三息时间。这样疯狂的战斗已经不属于气海境的战斗，换成是任何一个普通的通玄境，恐怕也已经成为了一团血雾。也唯有两个真正的刀客，才能贡献出这样一场精彩绝伦的对决。
只是不知道店小二会不会后悔没有看到这样一场对决，好像这座城池里有很多人，却没有一个看到这场对决的。
刚刚清理出来的空间已经承受不住压力，开始崩塌，黄沙大块大块地坠落，遮挡了人的视线。
两人的心中都很清楚胜负，已经不需要去多说什么了。
既然刀法已经比完，剩下的就是生死了。
第八十九章 光与火的战斗
此时的凌潜，右手微颤，这丝颤抖到达刀尖的时候就变的明显了起来。
上千次的对碰，即便是通玄境巅峰的凌潜，也有些吃不消，手难免会一些控制不了，产生抖动。
两人一开始的最强一刀还是势均力敌，雪无锋对上王石的燕归刀法，还是无法分出到底是孰强孰弱，就算是两者有着一丝的差距，在猛烈的对冲下，也看不出来。
之后的疯狂出刀，则是不断地将这一丝的差距给放大，并且越来越明显。
结果则是，凌潜输了。这头搏击长空的猎鹰，蕴养了十年的刀，倾尽了一切，却终究是敌不过燕归刀法。
这样的结果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但是凌潜还是能够坦然接受，因为他见识过很多妖孽一样的人物，对于王石这等妖孽并不是太过吃惊。原本，他对自己的刀法就只有五成的把握，并没有绝对的信心想要赢王石。
或许正是这一份不是绝对的信心，使得凌潜输了。不论面对谁，王石可都是有着十足的信心，他总是相信自己会击败对手。有时候心理上一丝的察觉，也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这次刀法的对决，凌潜自然是刻意压制了一下境界，要不然他的灵力实在是太强，就无法完全检验出他蕴养了十年的刀是否如同想象那般强了。
败在王石的刀下，凌潜心服口服。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不是因为你不强，而是别人实在是太强，就算你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别人。王石的燕归刀法实在是太强，太过霸道，压制了境界后，凌潜还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然而，刀法败了并不代表凌潜就输了。要是燕归刀法跟弥炎天爆就是王石的所有底牌的话，那么他在凌潜的全力出击下，不是必输无疑，而是必死无疑。
因为战斗的波及产生了巨大的坍塌，将这片空间重新埋到了黄沙之下。
不过是喘了一口气的时间，四周已经尽是黄沙。王石刚刚撑起来的保护圈，已经被黄沙彻底埋住。
由于随身携带着皓月石，这个狭小的保护圈也就显得很明亮，只是越明亮，就越凸显出了这里的安静。
王石不可避免地喘息着，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无限放大，入耳之后就成了拉风箱一样的声音。他的胳膊此时也在微微颤抖，跟凌潜的雪无锋对碰了那么多次，他能够撑到不崩溃已经是一个奇迹。
就算是他不想承认，这也得归功于李逸仙给他炖的那一砂锅的大骨汤，要不然以他以前的身体，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此时早就炸裂成一团肉泥了。饶是如此，他的两只胳膊上的骨头也被震出了无数的裂缝，无数的血管跟经脉都被震断。
然而他握刀的手依旧纹丝不动，好像自从他拿起刀的那一刻起，就跟刀融为了一体，根本不会颤抖一样。
这个时候，王石的嘴角上已经没有了笑，但是他十分想笑。
归根结底，笑，是一种表达情绪的方式。王石此时就想表达出内心的一种喜悦，一种胜利的快感。这是一种肯定，对自己所骄傲的事情一种肯定。然而此时，他却笑不出来，因为凌潜就在自己的对面。
始终将自己的心悬在一根线上，他知道此时惊涛骇浪将来，这根线很轻易的就会被摧毁。可是这跟线绝对不能被摧毁，这根线必须紧紧地悬起来，保住两个人的命。
王石从来没有想过要是死了怎么办，因为这件事情是死了之后才能想的，他想的从来都是如何活下去。
如同清晨时的第一缕阳光，人只能被动的接受，无法预判它什么时候来。
杀字线！
刺穿了厚重的沙子，光线直接向着王石这里袭来。
但凡是稍稍一触及杀字线，任何东西都会成为灰烬，就算是王石身体很强悍都不行。尽管这只是一品虚灵术，但是已经在凌潜的手里已臻化境，威力丝毫不弱于玄灵术。再加上凌潜那无匹的灵力，顷刻就可以灭杀通玄境的强者。
无声的袭来，就如同一把斧子劈开竹子，一路畅通，最后越来越快。
八卦玄黄甲已经出现在王石手中，骤然放大，成为一面盾牌，并且以一个角度倾斜，迎接了杀字线。就像是在水流上飞舞的一块木板，利用冲击力骤然飞了起来。
经过了无数次挤压的黄沙已经变得如同岩石般坚硬，但是在气海境的灵力切割下，还是如同空气一样毫无阻力。
用八卦玄黄甲挡住了杀字线之后，王石向天直冲而去，没有任何的阻力可言。
与此同时，王石从魔铜戒之中拿出了数十张灵符，立刻加持到自己的身上。都是清一色的轻灵符，虽说已经对气海境的作用不大，但是还是能够提升一成的速度。
这样挥霍灵符，恐怕唐天都没有这样的底气。也唯独这个打劫了大半年的悍匪，才能拿出这样的家当。
几乎就在王石使用灵符的一瞬间，凌潜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一侧。耀眼的光线再次爆发，如同太阳的爆炸一样耀眼。
轰！
接连无数次的爆炸，数不清的碎屑崩飞而出，各色的灵力交织在一起，成为了一场绚丽的烟火表演。
就算是凌潜，在这样的轰炸下也不得不逼退。
十件一品玄灵器的自爆，挡住了凌潜的又一次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