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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东海
“此为古佛机缘所在,不必言谢。”接引道人嘴角含笑,颔首道,“古佛借本体斩恶尸,心神残缺不得圆满,不若就借这法明之躯,接引金蝉入世,届时西行功德古佛可分半成。”
‘燃灯道人’闻言笑道:“如此甚好,贫僧便在镇江之畔立寺金山,等待金蝉到来。”
准提满意的点头道:“哈哈,有古佛相护,金蝉的安危贫僧就放心了。”
佛门大兴乃是大势,然天道大势不可改小势却可以动,一旦积累大量变数,量变转化质变,对于佛门来说将是莫大的危机,要知道诸天世界中,杀伐争斗、算计谋划最为频繁的便是这洪荒大地了。
昔日道门二圣邀两人出手,欠下道统因果方才引发了这场佛门东进的大势。
阐教人教两位圣人虽然表面上对佛门东进表示支持,但是内心排斥和不满,众人都心知肚明。
阳奉阴违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散修’在东进之前出手扰乱佛门布局,现在有了燃灯道人在旁庇护,也就让准提和接引松了口气。
光幕渐渐消散,接引道人也收回了天空中的幡旗,天地间重新弥漫着灰蒙蒙的混沌之气,一道道沉闷的雷声在身旁滚动,不时有雷光延伸到此处,被三人身上的佛光驱散。
正要离开之时,燃灯道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张了张口,却也什么都没有说。
接引道人疑惑道:“古佛还有什么事吗?”
两人之间的灰色阴霾遮掩了燃灯道人复杂的神色,若不可闻的轻叹一声,燃灯道人扯了扯嘴角,笑道:“西行圆满之前,贫僧的法号便是法明了。”
说罢转身离去,身影微微一晃,化作一道金色光芒穿过了无边的混沌。
“师兄。。。。”准提看向燃灯离去的方向。
接引面露悲苦,皱眉道:“古佛言不尽实,好像隐瞒了重要的东西。”
“什么!”准提面色一变,怒声道:“我佛门为他耗去半数底蕴,为他越级突破成就准圣,他居然还在欺瞒?!”圣人一怒,天地变色,还好这里不是洪荒大陆,混沌之气虽翻腾暴乱,却不会影响到洪荒的天地。
接引摇头叹息道:“古佛天性凉薄城府深厚,只能以利益驱使而不能用情理感化,师弟何必生气。”深深的看了眼早已消失的身影,接引喃喃道:“若非如此,我们又怎么能劝说他携带阐教众弟子转投佛门。”
燃灯道人是识时务还是墙头草,这点接引道人并不在意,他和准提的唯一期望便是佛门大兴,为此准提甘愿自降身份在东土神州拐骗修士,强夺灵宝。
脑后生有反骨又如何?只要佛门给他足够的利益,他便是佛门大兴的有力棋子。接引收回只剩一半且气息纷杂的功德池,面露决绝。
。。。。。。。
连续数个月的旱情终于结束了,随着一位‘国师’献策,李渊率领文武百官登顶雁塔上,拜祭了佛门‘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万丈佛光聚拢浓**幕,润泽了神州浩土。
看着雁塔上空的金色佛光,周白伸出手掌,冰冷的雨水打湿手心,明明是盛夏酷暑,却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窗外街道上聚满了膜拜佛光的人们,整个长安亿万百姓期盼了这场大雨五个月,这五个月消磨掉了道门的高高在上,也造就了佛门的崛起之势。
周白没有出手,透过黑压压的云层,他看到了天庭雨部的众仙,玉帝不下诏令何人敢擅自布雨,如今雨部全体出动,那就证实了这场百年难遇的旱情正是天庭和佛门的手笔。
佛号声层层叠叠的在长安响起,一道道淡金色的光芒从狂热的信徒头顶升起,逆流而上,融入雁塔的佛光之中。
红玉看着面前一幕,不禁叹息道:“天灾**,佛门大兴。”
周白苦笑道:“道门修行需要灵气,神道修行需要香火,佛门修行需要信仰。修行之人越多,灵气耗损越快,是以道门的真正门槛极高,成仙得道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神道和佛门则不同,无论是香火还是信仰,都需要大量信徒产生,没有天灾**,人族又怎能绝望,于绝望中诞生希望,这是佛门最喜欢做的事情,也是产生狂信徒的最快捷径。”
红玉皱眉道:“你曾说过洪荒的天道是道祖鸿钧合道所化,怎会允许天庭做出这种荒谬之事。”迄今为止,人族已经成为了洪荒的主事,周天神道借由人道供养,如今天庭勾结佛门背弃人族,这样的因果太大了,大到没有人敢去承担。
“就是因为‘至公’的天道是由道祖鸿钧相合,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情啊。”周白轻叹一声,叹息道:“鸿钧是得道最早的圣人,也是玄门道祖,但他不是机器也非无情死物,既然有情便会产生私念,圣人圣人,终究是‘人’啊。”
雨幕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拍打着窗台,屋外狂欢的人们也都渐渐散去,这一天关于‘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传说也开始在各地酝酿。
大雨连绵两日,苍天碧空如洗,当周白和红玉重新回到慈恩寺的时候,发现那里的道人术士都已经不见了,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佛门僧人取代了他们的位置,替换了寺外的香火店铺。
“阿弥陀佛。居士,这里本就是唐皇赠于我佛门的寺院,方圆十里都已划入慈恩寺的范畴,还请居士速速离去吧。”不远处围着的人群吸引了周白和红玉的注意力。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去。
只见多日不见的静尘正和一位中年僧人争辩着什么,不远处的店铺已被两条封令封锁,静尘脚下摆放着一张杏黄色的口袋。
“你。。。。。大胆!区区化外番教,竟敢强夺我道门宅院,驱逐玄门修士,不怕漫天神仙怪罪吗?!”很显然两人已经争论了很久,本就年迈的静尘气息更加萎靡,如果不是常年修行养生,恐怕他早已力竭倒地,昏厥当场了。
“居士,贫僧说过了,这是唐皇下的命令,道门虽然声势浩大,威望崇高,却也要对大唐朝廷抱有敬畏之心才对。”中年僧人双手合十,叹息道:“贫僧已经将店里的物品清理出来,如果居士有意的话,可以来偏院领回。至于封条之事,我佛门尊重唐皇御令,决不许你抗旨不尊。”
一席话说得周边群众面露赞叹,心悦诚服。
“静尘居士,好久不见了。”随着周白和红玉的靠近,两道无形的气墙挤开了人群,形成了一道笔直的通道。
中年僧人转身看来,不禁眼眸一缩,闭嘴不语。
“周白道友,红玉道友。”熟悉的声音从旁边响起,静尘见到走来的周白,面露喜色,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变成羞愧的神色,哀叹一声,苦笑道:“道友此行所为何故?”
周白笑道:“佛门妙法解除大唐数月旱情,今早见到暴雨暂停,特意来慈恩寺见识雁塔佛光。”瞥了眼中年僧人,那位僧人紧张的表情缓和了些许,抿紧的嘴角也露出一丝微笑。
静尘面色铁青,不满的冷哼一声,道:“阁下也是佛门修士,为其造势的托子?”
周白一愣,叹息道:“此番旱情延续数月不止,道门修士用尽手段也没能祈下一滴雨水,如今佛门菩萨降世,为大唐唤来两日甘霖。。。。。。道门败了。”
道门。。。。。。败了。
静尘神色复杂的看着四周的百姓,颓废的摇了摇头,苦涩道:“是老道偏执了。”捡起地上的布袋,整理一番身上的衣物,虽然还有几分憔悴,气息却也平和了许多。
静尘认真的向中年僧人打了个稽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人群。
周白和红玉快步跟上,静尘苦笑道:“道友还想如何?”冷静下来的他自然知道周白说的没错,道门高高在上太久了,如今只是跌落高台罢了,摆正心态看待佛门,他自然也不会再对周白恶语相向。
周白道:“我想知道长安城这么多道门之人都去了哪里?”停顿一下,周白补充道:“这两日大雨乃是神道布雨,又有佛门扰乱天机,我无法感知修士们的所在,今早雨势初停我才发现整个长安竟然再无修士身影。”
静尘愣了愣,深深的看了周白一眼,他虽然未入修行之门,却也有数十年的见识和阅历,自然能够听懂周白的意思,就是因为听得懂所以他才感觉到周白修为的高深。静尘正容道:“这几天我和几位道友相聚时好像听说过这件事,当时以为是友人之间的戏谈,并未当真,如今看来,却是真的。”
静尘皱眉道:“长安周边人口五百万,其中修行之人有六七千人,真正步入修行之门的大多是正宗仙门弟子,即便非仙门弟子,也是代行神道的修士阴差。”
“不知为何在前两日唐皇拜佛之前,仙门弟子几乎同时收到了宗门印信,要他们速回门派,鬼差修士也被调令别处,暂不得返。”静尘越说越慢,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安的念头,‘某不是。。。。。。整个道门都在为佛门造势?!’
周白看出了静尘的神色,点了点头道:“果然如此。”
佛法东传乃是必然之势,也是佛道和天庭布下的大局,如果不是三家协同,又怎能给‘西行’计划一个圆满的计划。
只是道门是否出于本愿,这点大家心知肚明。
别了静尘以后,周白也有些意兴阑珊,和红玉在慈恩寺逛了一圈便返回了客栈,离开了长安。
两人一路东行,不日便到了东海之滨。
一路上佛寺虽然不多,却也比原来多了一些,经过了一番造势各地的人都知道的佛门的存在,也或多或少了解了佛法的‘高深’。
东胜神州,道门根深蒂固,虽然被连续数个月的大旱动摇了无上的位置,却还是众人所向往所敬畏的‘仙门’。
踩着松软的沙滩,红玉张开手臂迎着海风,任凭发丝被风吹乱,红纱袖摆随风舞动。远处几叶渔船在海上若隐若现,岸边则是渔村的妇女孩童在编制渔网,晾晒海盐。
“如此安静祥和的世界,为什么要因为佛门的兴起而被破坏?”红玉轻轻的说道。
周白坐在礁石上,看着在潮水间漫步的红玉,摇头道:“因为在他们眼中,没有被‘佛法’感召的人,都是痛苦的,都是可悲的。为了让更多的人被佛法感化,被佛光净化,牺牲掉少量的人,是理所应当的。”
“这和谐教有什么区别?”红玉停下脚步,撩开被海风吹乱的发丝,看向了周白。
周白沉默片刻,思索道:“区别在于开辟佛门的,是两位圣人。”
圣人之下,众生皆为蝼蚁。位于世界的最高点,他们的言行举止没有对错,圣人是不会出错的。。。。。。
相较于此,周白想到了洪荒世界中的另一个教派,冥河道人建立的‘阿修罗教’,以血海为基创生阿修罗族,并且建立只属于阿修罗族的教派,阿修罗教。
这样的教派不收外族弟子,却被外族称为谐教,其中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冥河道人不是圣人。
不是圣人,就是其它圣人眼中的蝼蚁,蝼蚁是没有人权的,除非是不亚于圣人的存在。
比如。。。。。巫。
茫茫东海,汪洋无际,两人御空而行,不时踏浪嬉戏。
远处一道灵光冲天而起,像是一盏明灯般指引方向,红玉感知过去,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