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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帝王袖中飞出一块歙砚，迎风而涨，不时间便已覆盖整个鬼域，污秽之水还未达云层就已被砚台尽收其中。宋帝王怒道“周白，你身俱浩然之气，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人间受难不成？”
周白笑吟吟的说道“出手的是你们，救人的又是你们。你们平日里就是这样骗取百姓香火的吗？”
“你！”平等王还未说话，就被周白直接打断“已经出手了一、二、三、哦，四位阎君已经出手了，剩下的五位，要打就打撤什么废话！”
平等王从袖中缓缓掏出一柄短剑，表情庄严肃穆，动作缓慢沉稳。
周白心头一跳，还未反应，红玉就已经挡住身前，目光异常凝重“此剑一出，非同寻常。怕是你有浩然之气也得避其锋芒。”
周白听完红玉所言，手心一张，黑白两颗种子凭空而起，化为阴阳鱼眼将他裹于其中，黑白流转他心中的不安依旧未褪。
“哈哈哈~周白，你不是颇为自傲的吗？为何如今却躲在女人身后，背起龟壳来了？”五官王哈哈大笑，指着周白嘲讽道。
“五官阎君，若是被在下打翻了印玺心中不悦，那就再出手一次如何？”周白看都不看对方一眼，直接怼道“你。。。。。。敢吗？！”五官阎君大怒，正要上前一步却被泰山王拉住。
“休逞口舌之快！”平等王沉声道，“既来人道，当受人道所束，我等临凡只得出手一次。与其出言嘲讽，不如先考虑如何接我一剑。”
一剑刺出，天地突然停滞。周白身边的阴阳鱼眼瞬间破碎，胸口如受重击，一口淤血从嘴边溢出，神魂锁定，周白惊骇的看着不断逼近的这一剑。
阿鼻地狱，鬼道元屠之剑，当为此世杀伐至器。
然而下一息整个世界恢复了正常，除了有些疲惫的红玉和周白嘴角的淤血之外，一切与之前无异。
平等王有些失落的看着面前宛如死物的元屠，叹息一声。后退三步，收剑而立。
都市王摸着嘴角翘起八字胡，笑道“这就是无上之外的境界吗？当真让我们叹为观止！红玉剑，若是你随我修行，我必然助你再上一个台阶如何？”
红玉闭目再睁，眼中的疲惫尽散。冷声道“我是红玉，不是红玉剑。”语气中的杀意让还想再劝的都市王心中一寒。
适才元屠一剑，别说周白，就算是他也无法接住，如今却在一息间挡下一剑并且重伤元屠，无上之外究竟是怎样的世界？！！都市王余光扫向阴司，转轮王啊，如今的我，也有些好奇了。
周白擦去嘴角的淤血，笑道“五个了，还有四个。”只有七个字，却是最大的嘲讽。
都市王嘴角含笑，后退三步。不是四个，而是三个。
卞城王神色复杂的看向周白，“无上之上剑意已出，你已经没有半分胜算了。”挥袖间，琼霄之上大雨倾盆，滴水结晶，无尽的水无尽的冰凌，阳光洒落，晶莹璀璨却处处杀机。
冰凌清澈，不见一丝血痕，黑白鱼眼旋转之下，包裹周白红玉两人，化为一个巨大的冰球，原地不动。
周白有些低沉的声音从其中传出“覆东海之水可淹天下，倾覆天下的罪责又有谁来承担呢？”卞梁王脸色一变暗道不好，连忙收起神通。
然而为时已晚，红光从球中放射而出，脚下层云出现道道裂缝。阴沉了接近一个月的天空降下倾盆大雨，雨水中夹带尖锐冰凌。
天间层云周白红玉早就探查，非道法神通所为，同样也非道法神通可驱，适才红玉先天剑意出手之时，就已将这神通道法不可驱的层云绞成碎片。周白看着金陵内涝，大江暴涨，嘴角露出一抹疯狂的笑意。
“阴司阎君！妄害人道百姓，金陵百万居民深陷洪涝。在下身俱浩然之气，当为人道权衡。”扭头看向还未出手的阎罗王与秦广王“你们可知罪？！！”
莫名气场从周白体内散出，黑色鱼眼回归识海，白色鱼眼悬浮身前化为种子。
万里高空落下的滋味上次感受过之后就一直颇为怀念，如今终于可以再试一次了。与红玉对视一眼，红玉瞬间消失，回归本体。
终于轮到我出手了！周白目光一凝，冷声道。
浩然正气领域下，天地肃然一清，九位阎君轰然而倒，修为境界如开闸之水一泻千里，沉睡的天道感觉到了有人在返源天地，下意识的前来收取。
阎君避之不及，也避无可避。鬼道本就在天道之下，如今天道汲取，谁能拒绝。
周白背靠大地，看着天空九道漩涡中不停传送的灵气，不禁笑道“还有二十息，各位陛下要坚持住啊。”
二十息转眼即逝，周白在空中费力的转身，看着面前被淹没的金陵城，呼啸的风声中，似乎听到了无数人的痛苦和哀嚎。
笑容和得意瞬间僵在脸上，心中的愉悦顿时一扫而空，心头一颤，周白喃喃低语。
我。。。。。。是不是做错了？
第一百四十章 战后
“周白！吾以阴司天子之名起誓！你与阴司之仇，不死不休！”压抑的声音从阎罗王牙缝中挤出，狰狞的表情宛如世间大恶，再无半分神性。
虽然没有回头，但对方的表情周白可以想象的出，周白看着面前渐渐漫过屋檐的洪涝，闭上眼睛平静的说道“佛门谋我，今已灭门。你们谋我，可曾想过今日后果？”
身后九人神力越发虚弱，天道也趋于饱和逐渐放缓了汲取速度，九道漩涡在浩然正气的领域下强行撑起，众人又是齐齐喷出一口鲜血，气息更加萎靡。
心种消散，周白收回领域，睁开眼睛的瞬间顿时一愣，一柄黑纹环首刀直直的向上劈来，未带一丝刀风，却凝聚着最为漠然的杀意。
而握刀之人。。。。。。正是沈判官。
既已为敌，不可留半分余地，若是出手斩草除根。这话依稀还回荡耳边，而对自己说出此话的人，却挥刀斩向了自己。周白长叹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释然。
沈判目光死死盯着还在琼霄并未落下的赤虹红玉，如今这个世间只有他一人真正明白红玉的恐怖，黄河之畔对江流的那莫名一剑，让他至今都心生颤栗。
周白收回心种的瞬间是他唯一出手的机会，这一刀在他心中已经模拟了数万遍，自从半年前顾惜之掩护周白离开之日，他便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如今真正起身挥刀之时，沈判未有一丝犹豫，周白不及而立，寿止耄耋。六十年的岁月他足以结识数个‘周白’。
死掉一个，不足为惜！
然而，他算到了面前这幕，却未算到之后的下一幕。
一柄他极为熟悉的剑挡在周白面前，清白幽光，蛟分承影，雁落忘归。顾惜之发未束冠，散于身后，长袖飘飘衣襟摆动，双手如玉握剑身前。
“老沈，收手吧。”
沈判眼中的冷漠瞬间破碎，一抹复杂的神色浮现在脸上，“老顾，你说过两不相帮。。。。。。”
顾惜之眉头舒展，踏空而立，风声猎猎中一摆衣袖笑道“老沈，文人的话你都相信，不免太过天真了吧？”
承影还鞘，顾惜之看了眼从身前落下的周白，笑容收起叹息道“离开吧，红玉苏醒，你再离开就走不掉了。”
一道红芒如光如电瞬间划破天际，沈判面色发苦，脚下凭空出现一个黑色漩涡，身影消失原地。
顾惜之叹息道“老沈，好自为之。”
。。。。。。
“多谢顾大哥相救。”周白俯身道，红玉心中却有些不悦，皱眉看向别处。
两人表情顾惜之看在眼里，不禁苦笑道“老沈为我好友，我只是不愿见他殒落于此罢了。若说相救，实则救的是他。”
红玉这才瞧了顾惜之一眼，沈判离开聊斋之时，周白就猜到他必然会在关键的时刻出手，若是顾惜之晚到瞬息，沈判必然神魂聚散，殒命当场。
周白站在城楼之上看着面前一片汪洋如海，自觉心神恍惚，灵智蒙尘。
这次，也许我真的错了。。。。。。
洪水肆虐了数日，本是寒冬天气湿冷，再加上暴雨倾盆夹杂冰凌碎片，百姓伤亡极为严重这几日周白不眠不休，无时无刻不在协助抗洪救灾，每救下一人心中的不安就减轻一分，而罪恶感同时也加重一分。
红玉看在眼里却无法劝说，只能陪在周白身边解救城中居民。
水位渐渐降下，城中一片狼藉，无数居民在一片泥泞中抱头痛哭，周白独自一人站在人群外，低下了憔悴的面庞。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害死这么多人，昔日北疆屠杀异族时，是因心魔诱发，再加上他从未把劫掠中土的异族当做是自己人之故。
牵着红玉的手着满地的泥浆向聊斋走去，街道上还有许多未收敛的尸体，一路上，他一边帮忙衙役卫兵收敛尸体，登记死者姓名，一边清理街道上的泥沙。
原本的锦袍早就不知丢弃在何处，白棉内衫也已经裹满了泥沙，湿冷沉重。
脚步越来越缓，动作也越来越僵硬，红玉捧起周白满是污泥的脸，擦去了已经结痂的泥块，“我知道你心中有愧。周白，若是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会如何选择？”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原本深邃清澈的眼眸已经满是血丝，失神的眼眸随着红玉的话而略微的聚焦，“我。。。。。”周白一愣，若是重来一次，我会如何？
魔种一颤，渐渐向心种靠拢，心种的柔光也似乎在不断拉扯着魔种贴近。
眼中的神光越来越明亮，一种超脱于万物的气质从周白体内升起“我不是好人，也不愿做好人。”沙哑的声音渐渐变得干净。
胸口亮起黑白相间的光芒，一颗半黑半白的圆球从心口飞出，周白下意识的伸手握住，大脑徒然清明，之前的不安与罪恶感虽然还在却再无法扰乱本心。
周白回头看向金陵，眼中的迷茫尽数散去，牵起红玉的手，苦笑道“此事错已犯下，再是自责也于事无补。我愿开设善堂十载，如何？”
红玉嘴角含笑，柔声道“好。”
北掠异族的细软被周白尽数取出，与各地换取钱粮，救济金陵百姓，在顾府的运作下，短时间内就被送往各处村落灾区，城中也被外地雇佣而来的劳力迅速清理整顿。
一时间金陵城跨过了哀痛期，开始了热火朝天的重建修复，而周白红玉的名字也被传遍大江南北，甚至不少灾民在安顿的新家中立上了两人的长生牌。
而城外的济善堂也成为了金陵香火最盛的地方，无数的人道愿力扫去了周白灵智上的尘埃，就连心境修为也在这一劫难中再做突破，虽然无数据流的衡量标准，但周白隐隐感觉，如今的他与顾惜之相差不远了。
。。。。。。
每每看到面前深不见底的剑痕，酆都守卫无不心中发寒，面色苍白，自从那日阎君回归之后，酆都之上便悬空一柄红色巨剑，数月前一剑斩下，在鬼道聚现而成的酆都城门处，开辟了一道一丈余宽的剑痕，几位阎君和桥上的那位大能都无力修复。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承影。碎
“多谢泰山阎君。”沈判单膝跪地俯首道。
如果不是自己离开之后心中忽有所感，怕是已经命丧周白之手，看着在泰山王手中不断挣扎的黑线，沈判心中一寒。当日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