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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罗夫怒目圆睁,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进一步,再前进一步,只要再前进一步,或许就能刺破那东西的心脏,将它永远的留在这里,留在这座寂静无人的山谷中,他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因为这地方很适合做葬场。
他手中的信念,剑身早已遍布密密麻麻麻的裂痕,但它能感受到主人心中的渴望,也在发出最后的咆哮。
这一刻世间再没有什么能阻挡这一人与一剑。
然而当信念拼尽全力,刺入那本该代表心脏的位置,那里却空空如也,什么也不存在。
卡罗夫的眼中没有失望与痛苦,因为早在一息前他就已经停止了呼吸,他就这样保持着冲锋的姿态,似乎是在等待黎明的来临。
直到信念彻底破碎,他的手指才松开剑柄,尸体无力的坠向地面,就好像一只破布娃娃一样。
而洛洛终于也能够再次看到那张记忆中的脸庞。
那个和她血脉相连,赋予了她生命的男人,那个将她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的男人,那个在离开前的最后一晚用最低沉与温柔的语气说着“对不起,爸爸没有能照顾好你”的男人……他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留给这个世界的只有那不为人知的决绝一剑。
云层中那个受了重伤气急败坏的存在,找不到发泄的对象,于是将目光移向卡罗夫不断坠落的尸体,一团金色的火焰从它的掌心窜出,将那具尸体吞噬,大火疯狂的燃烧,像是要毁掉那个男人在世间存在的最后一丝痕迹。
于此同时四周的魔法元素涌动,向着那团血云飘去,不断修复着它的身体,魔法水晶的影像跳动,原本还有两个魔法时的记录时间,但此时底部消耗殆尽的魔晶却已经无法再支撑。
最终所有影响都消失不见。
黑暗中,只有泪流满面的女孩儿。
第六十章 我不会再欺骗自己
希尔弗将重铸好的信念交到女孩儿的手上,“你们救下了疾风团的那些孩子,我正愁该怎么感谢你们。既然这把剑是你父亲留下的,那还是还给你比较好。”
接过这把剑的时候,洛洛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现那一幕,黑色的祭坛上,那个男人以最决然的姿态不顾一切的燃烧自己,只为了完成他的复仇。
女孩儿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人的衣角,但空中什么也没有。
“哦对了,你们身上的那把断剑,我也可以为你们修复。”老人道,“之前的事情倒不是我故意拒绝,只是就我个人而言我不是很喜欢铸造,因为我的父亲曾是很厉害的武器铸造大师,但是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武器铸造上,忽略了自己的家人,我不想变成像那样的人,所以只在刚搬来铠岩城的时候打造过一段时间的武器,补贴家用,随着我丈夫的生意步入正轨,我就把我的那间铁匠铺关上了,并且立誓再不打造武器,不过我曾为了你父亲那把家破例过一次,既然如此那么和它同根同源的另一把剑我也没道理拒绝。”
希尔弗打开油布,检查着剑刃上的断口,“这把剑是从中间断裂的,修复起来要简单一些,只好上次的材料还有剩余,彻底修好的话大概只需要一个半月,你们可以在城里稍住一段时间,楼上正好也有一间客房。”
洛洛摇了摇头,“我们不打算在铠岩城停留太久,这把剑修好后烦请您寄到北境的布雷顿家族。”
复仇和信念不同,复仇是布雷顿家族历任家主的佩剑,洛洛在让出家主位置的时候就想过要
把这把剑一起交给昂赛,但是在安纳瑞普的山巅上复仇意外断掉,现在希尔弗承诺会修好这柄剑,但洛洛也不打算再持有它。
而信念作为卡罗夫最后使用的佩剑,对她的意义无疑更大。
洛洛再次向老人郑重道谢。
希尔弗摆了摆手,“你不用谢我,我只是恰好经过,说起来反倒是我应该谢谢你父亲,你知道的,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说心里没有怨恨是假的,但那天在看到那一剑后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有些人不回来,未必就是不爱你,只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就是没法再回来了而已。”
洛洛想到了康斯坦丁,后者之所以一直蹲在奥格林治的秘密监狱里,就是因为和神殿做了交换,用这样的方法来保护自己的女孩儿不受教会的伤害。
康斯坦丁叮嘱过两人,不要把他的消息告诉自己的女儿,但罗布和洛洛都不希望看到希尔弗一直憎恨着自己父亲的悲剧,可现在来看他们的担心或许是多余了。
有些爱超越了言语和时间,明明没有人和希尔弗说过这一切,但冥冥之中,她却早已经触到了真相。
在希尔弗的坚持下,罗布和洛洛在老人的家中用了晚餐,期间还见到了她的儿子和从外面回来的露露。
后者在看到两人时也显得很兴奋,虽然中途发生了意外,但之后疾风团的众人还是坚持完成了这一次的探险,露露比两人早回来三个月。
手上的那串手链就是她带回来的战利品,秘宝是不可能的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一层的秘宝基本上都被冒险者们抢光了,这串项链是女孩儿在内城一座废墟里捡到的,估计是哪个倒霉鬼落下的。
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毕竟是第一次冒险的收获,露露还是很宝贝的,把它挂在了手腕上。
吃过饭后,两人再次婉拒了老人的挽留,走出小楼,此时屋外已经是一片星辉。
铠岩城不愧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大城,即便这么晚了,街上依旧有不少做小生意的人。洛洛在手上哈了口气,抬起头有些茫然的望着街角的华灯,和来往的行人。
罗布问,“你困吗?”
女孩儿摇了摇头。
“那就走一走吧。”未来的超魔导师阁下道,“说起来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我可以带你逛逛。”
洛洛嗯了一声,把信念抱在怀里。
罗布在前面带路,走出两步后才重又开口道,“你有改主意吗?”
“什么?”
“我们之前说好这件事情结束后就一起去找个地方隐居的,你现在还是这么想的吗?”
女孩儿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又开口道,“父亲一直不想让我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所以那时他的调查都是瞒着我进行的,我一直以为他出事是神殿动的手,却没想到他曾经距离真相这么近,我刚刚就在想,他查到凶手的那一刻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罗布静静的听着。
洛洛顿了顿,“在心底深处,我当然希望他依旧可以留在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我的身上流着他的血液,但这样的想法会不会太自私了一点?我见过他被仇恨折磨的样子,或许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并不算太糟糕,在母亲死后其实他的心就已经跟着一起死掉了,支撑着他的,就是在那里挥出这一剑的执念。”
“那一剑的确很有勇气。”罗布道,“血云里那东西很可能和我们在山顶遇到的不同,它不仅仅是一个分身,有很大可能是那家伙的本体,我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做到的,那座黑色的祭坛此前我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见到过,这或许也解释了为什么之后它的分身在看到你手中那把复仇时表现的那么愤怒,因为在此之前它的本体曾经被同源一体的信念重伤过。”
洛洛将目光从远方的星空收回,落在少年的身上,“如果在四年前还没遇到你的时候,我大概也会做出和父亲一样的决定吧,因为那时候我的眼中也只有复仇,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的心已经被你给偷走了,所以我不会走上那条路,我不想再骗自己了,我放弃复仇不只是因为整个人类的安危,更重要的是因为我爱你,现在,将来,永远……我不想再做会伤害到你的事情,他们说的没错,爱情果然会让一个人变得软弱,但我并不后悔,如果这是代价,我愿意承受它。”
第六十一章 继承者
夏米半弓着身子,屁颠儿屁颠儿的一路小跑回来。
“回殿下,已经查清楚了,今儿个那位冕下出访帝国,外面整条街都戒严了,我们换个地方走吧。”
三皇子骑在马背上冷哼一声,“什么冕下不冕下的,不过是魔法师协会那群老东西搞出来充数的冒牌货,就凭那种破烂玩意儿也配当什么人族守护神?”
“殿下慎言,这次友好访问是陛下亲自安排的,帝国花费了不少力气,就算我们不帮忙,至少也不能搞破坏。”一旁的巴伯尔苦笑道。
距离他和乌苏拉拿着罗布的信来投奔三皇子威廉姆斯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年多的时间,威廉姆斯对他们两个人很照顾,不但为他们解决了来自神殿的麻烦,而且一直以宾客之礼相待。
但巴伯尔却不想就这么干吃白饭,他和乌苏拉商量后找到威廉姆斯,希望能够帮后者做事,于是在他们的再三请求下,一个成为了威廉姆斯的护卫,一个帮威廉姆斯管理他在南方的产业。
巴伯尔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是不够格成为一个皇子的护卫的,更何况还是贴身护卫,不过威廉姆斯身边也不缺打手,巴伯尔对自己的定位更像是一个门客,他会时不时的提醒威廉姆斯一些被他遗漏的事情,或者在明知会让威廉姆斯不快的情况下劝进忠言,这一点是夏米这个毫无节操的御用狗腿子肯定做不到的。
巴伯尔不怕得罪威廉姆斯,不是仗着罗布这层关系,而是因为“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他抱着即便被扫地出门也再所不惜的念头为威廉姆斯打算,而威廉姆斯竟然也破天荒的能听进去他的话,基本上走到哪里都把他带着。
他和夏米一起成为了威廉姆斯的左膀右臂,虽然巴伯尔对“那位冕下”的排场也颇不以为然,但职责所在,他必须要提醒三皇子殿下。
“知道啦知道啦。”威廉姆斯有些不爽,话虽这么说他却从马上跳了下来,向街口挤去。
夏米和巴伯尔放心不下,连忙都跟了上来。
三人找了个能看到街上景象的位置站定,巴伯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威廉姆斯摆摆手给制止了,“放松,我只是来看看那家伙的。”
夏米撑开两只手,尽量将威廉姆斯身前的人给推开,一副忠犬护主的样子,但威廉姆斯却不领这个情,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别整这些有的没得,你小子什么德性我再不知道,一天演到晚你不累吗。”
夏米闻言红着眼睛,一副很受委屈的样子,“殿下,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啊,我对您的忠心那是用演的吗?这平时可能还看不出来,但到了危机时刻,您就知道第一个挡在您身前的人是谁了!”
另一旁的巴伯尔笑了笑,很明智的没有参与进这个话题的讨论之中。
就在夏米打算再接再厉继续刷一波忠诚值的时候,靠近城门的方向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佩因特冕下进城了!”
也不知道是谁喊的这一嗓子,街道两边欢迎的人群顿时激动了起来,在最前方负责开路的是皇家乐团,随着指挥举起指挥棒,乐团奏响了庄严的乐曲,人群拼命的挥舞着手帕和条幅。
威廉姆斯眯起眼睛,酸溜溜的道,“诶哟,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家伙赶着去下葬的呢。”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引得周围的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