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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扫过方善水身边的斗笠人时,孔乐一顿,突然想起来,这个斗笠人的姿势,好像已经几个小时没有变过了?他就那么直棱棱地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简直跟个假人一样……
“你看什么呢?”梁昊伸手在孔乐眼前挥了挥。
“我……”孔乐刚想说说自己的疑惑,梁昊却直接岔开话题打断了他,“你不睡会吗?”
“火车上又睡不好。”孔乐的注意力被梁昊转移了,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才11点,还有4个多小时才到站,真无聊,也没有点新鲜玩意。”
子时了……
听到孔乐的声音,方善水的眼皮动了动,并没有睁开,却暗自提高了警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在孔乐原先座位上的小胖子,突然闭着眼哭了起来,不知是不是今天下午被方善水吓到,这会做起了噩梦。
胖子爸抱着小胖子拍哄,但丝毫没用。
小胖子越哭越大声,车厢里其他睡着的小孩子们也被惊醒,竟都跟着哭了起来。
尖细的小儿夜哭之声,在火车骨碌碌的车轮滚动倾轧呀,仿佛变调的怪笑声一样,显得很是诡异。
“怎么回事……似乎有点不对?”车厢尾的林二,听着周围似哭似叫的小儿嚎啕,左右看看,有点疑神疑鬼地自语起来。
林二伸手去抚摸胸口的东西,还在。
但他心头那种战战兢兢的感觉,却始终不退,头皮一跳一跳的,总觉得,似乎被什么盯上了一样。
“叔?”林凯揉揉眼。
“你们围着我点,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林二说道。
车厢里大多数人都被吵醒了,不好对小孩子发脾气,只能兀自咒骂连连。
“真吵。”孔乐揉着耳朵,幽怨地看了眼带着耳机的梁昊。
只是随着睡着的人纷纷醒来,刚刚车厢中那种阴郁压抑的氛围,在活人的生气中反而逐渐散去了。
大人们都醒了,小孩子们也慢慢不哭了,只有最开始哭的小胖子还在抽抽噎噎。
“奇怪……”
孔乐听到方善水的声音,转头一看,方善水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孔乐立刻高兴地打起了招呼,“方哥你也被吵醒了?”
方善水正望着车窗外没理孔乐,不知在看什么,孔乐跟着望了出去,“方兄弟你在看什么?什么奇怪?”
前排抽噎的小胖子,脸红彤彤的,似乎发烧了,缩在他爸怀里,鹌鹑一样小声道:“爸,车窗外有人在冲我笑。”
胖子爸一听神色一凛,下意识地看向车窗外,并没有看到什么,将儿子抱得更紧了点,“外头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你看错了!睡吧,爸爸在这。”
“哦。”小胖子难得乖乖的。
轱辘轱辘……
车轮声滚滚。
突然,车厢的灯猛地灭了!
不少胆小的人顿时发出惊叫,周围顷刻间黑了下来,刚刚才止住啼哭的小孩子们,遭此一吓,也重新嚎啕了起来。
在黑暗中,那阵阵哭声越发尖细诡异。
“大家不要慌,只是电源接触不良,都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要随便走动,一会儿就会来电。”列车员打着手电筒照了照,有灯光出现,人们积聚的恐惧也减轻了些。
可是就在这时,列车员的手电筒也猛地一闪,“啪擦”一声,灯光骤然消失,吓得列车员手一抖,将黑掉的手电筒扔了出去。
这下可真把乘客们吓坏了。
要说车厢灯熄了,可以说电源接触不良,但手电筒也不亮了,手电筒也接触不良?哪有那么巧!
“手机!我的手机屏幕也不亮了!”
“我的也是!”
“怎么回事!?”
“我觉得突然变冷了,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不是有鬼吧……”
“吓,别乱说!”
车厢内乱糟糟吵嚷一片,好些人说自己的手机也不亮了,但也有不少人的手机屏幕还散发着微光,只是不知为何,那光芒都显得非常黯淡,竟照不亮自己伸手之地。
这种种诡异情形,让诸多乘客忍不住心下揣揣,不说什么神神鬼鬼的吧,就是这黑灯瞎火的,万一火车因此出了意外,岂不是更恐怖?
而且眼下的情况,真的有点不同寻常。
黑暗中,方善水严阵以待。
此次借生气躲避阴间检查,好让师父不被发现,却不想会遇到这般意外。
方善水一时也搞不清楚,这些异状是不是冲他们师徒来的。
难道在这地界,恰好遇到个嫉恶如仇的巡检?
就在方善水暗自思忖时,神魂中好像听到一声似有似无的微弱鸟叫声,鸟叫声就仿佛直接从他意识深处传来,声音极其微弱,却让方善水恍惚了下,好像被呼唤一样。
这时,方善水猛然觉得周身一阵阴凉,这已经是极其浓郁的阴煞之气了。
正当方善水想要动手,阴煞之气却仿佛路过一样,一刻不留地朝着车厢尾部而去。
方善水一愣,竟然真不是冲着他们师徒来的?
方善水放眼看向车厢后头。
在方善水的眼中,黑暗的车厢里,一条条灰色的气流,就仿佛游鱼活物一样正朝着车厢尾部汇聚。
“什么鬼东西!”
“有手!二叔,快躲开。”
“喝啊!去死!”
……
方善水听到后头不停传来有点熟悉的声音,正是下午差点和他起了冲突的那一群人。
不知这些人遇到了什么,所在处一片噪杂混乱。
燃烧的纸符一落地,就变成了油绿的火焰,绿火甫一接触到地面的阵纹,顿时仿佛入了油锅一样,轰然一声,火光成片而起,沿着地面阴刻的阵纹燃烧,飞速地向四面八方辐散开去,将所有阵纹点亮,整个青越观内一片诡异的绿光弥漫。
272、二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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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岳没理他; 神情凝重将李容浩接来的水沾了点,涂在瓷罐的青花纹络上; 顺着水迹摸去,顿时手一抖。
方善水看李书岳的反应; 就知道李书岳已经清楚了这东西的底细,在对法器的理解上,方善水肯定是比不上李老爷子; 虽然也挺好奇这充满阴煞之气的罐子; 但只是看着李书岳鉴定; 没有插手。
李容浩奇怪爷爷的反应,也沾了点水跟着上去摸了摸; 明明应该是光洁的瓷瓶,但是沾了水的地方,摸着却有些细细的绒毛感,仿佛……生人的皮肤一样!
李老爷子专注于鉴定罐子; 好像完全没注意孙子捣乱的行为,他面色沉肃地又在罐子上叩指轻敲; 罐子不时发出正常的‘空空’声,但在敲到罐子某些方位的时候,罐子里头的‘空空’声,就好像变成了扭曲的鬼哭狼嚎声。
一个罐子怎么有这种响声和触感,太邪门了吧……
正在摸着罐子的李容浩,头皮发麻地缩回了手指; 忍不住看了眼他心中的神棍代言人方善水。
摸着那瓷罐,李容浩总有种在摸着死人脸的感觉。
还是错觉么?
方善水也在观察那瓷罐,没有注意李容浩的小情绪。
李书岳放下罐子,面无表情地质问李云言:“这瓷罐就是你今天收的?”
李云言咽了口唾沫,有些虚弱地点点头。
李书岳面无表情地继续问:“花了多少钱?”
李云言确定自家老父这是生气了,唯唯诺诺地用手指比了数。
李书岳蓦然大怒,拐杖差点兜头砸李云言脸上,怒不可遏地喷李云言:“你真是瞎!我让你跟我好好学手艺你瞧不上,跑去弄什么古董,到头来被别人的脏东西坑昏了头!你知道这是什么你就敢收!?还花那么多钱!要不是贤侄慧眼,刚好给了你张符,我今天就光说替你准备后事了!败家玩意儿!”
李容浩和李云言都被吓了一跳,李云言缩头就躲,李容浩赶忙要拦,只有方善水最淡定,他看得出李书岳拐杖落点根本不在李云言身上。
方善水安抚道:“李叔,别生气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既然有人盯上了李哥,就算不用这阴器,也会有其他手段。如今能在没出什么大事的情况下暴露出痕迹,也算是幸运。”
李书岳也知道确实是这个理,但是他一个制作法器的泰斗,儿子竟差点载在这上头,让他老脸不禁有些挂不住,叹了口气道:“哎,家门不幸。”
李云言顿时感激地看了方善水一眼。
李容浩不明白:“等等爷爷,什么是阴器?说有人想用这罐子害我爸爸,一个罐子怎么害人?还有到底是谁要害我爸?”
李书岳没好气地看了李容浩一眼,解释道:“法器分阴阳,而这阴阳法器中,又有许多不同作用,比如阳者有祈福、求财等等功用,是法器的代表。阴者也有降运、聚煞等不同分类,因为被人忌讳,所以起了个区别于法器的名字,叫做阴器。你爸爸收到的这东西,不但是阴器,还是我听说过的阴器里最邪门的阴骨鬼器。哎,这次真是多亏了贤侄。”
李书岳一说到这个,就忍不住要再三感谢方善水,这让方善水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李叔,你太客气了,你也帮了我很多。”
“不就一个罐子吗?起个这么中二的名字,难道还能把人吃了不成?”李容浩心里不是滋味,又忍不住手痒想去摸罐子。
李书岳恨铁不成钢:“你和你爸真是一样扶不起的阿斗!这东西是用枉死之人的冤魂和尸骨炼制的,你还摸,不怕沾上骨灰吗!?”
李容浩顿时一哆嗦,连忙收回手。
李书岳摇摇头,从李云言的脖子上捞出一个小玉葫芦,李云言原还没注意,直到老父拿出,他才发现自己一直带在衣服里的白玉葫芦,竟然跟方善水给自己的符纸一样,变成了漆黑,无暇的表面也隐隐有了几丝裂纹。
“葫芦纳气,原以为能帮你聚聚财运,挡一挡小灾,没想到被这邪物污染了,反而差点害了你。”说着,李书岳将自己手上刻成凶兽图样的玉扳指取下,就要套在李云言手上,“先挡一挡,这阴器的气场已经和你连在一起了,扔也扔不得。等回去,我多找几个老友借点法器,看看能不能断开你和它的联……”
李书岳的扳指快要给李云言戴上去的时候,方善水突然感到屋内气流不太对。
“别戴……”方善水赶紧出声阻止,却已经晚了。
头顶的灯管突然‘砰’地爆裂。
李云言现在对方善水很是信服,在方善水一出声的时候他就警惕起来,飞快护住老父头脸将人扑在病床上,他自己手臂和后背上则被扎了不少灯管碎片。
李容浩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咒骂了一声,然而这竟然还只是个开始!
在李云言戴上李书岳的扳指后,没开窗的病房里似乎无风自起,形成了两股气流对立起来,灯管炸裂一个后,其他几个也纷纷砰砰炸裂,甚至连靠近李云言的水杯也炸裂开来,整个病房内一片狼藉。
这异常的一幕,太挑战李容浩的世界观了!
李书岳虽然知道会出现气场相冲的情况,但他自以为祖传下来的扳指足以压下鬼器的气场反噬,只是这鬼器竟出乎意料得厉害。
李书岳大喊:“快,快把扳指脱下。”
李云言立刻动手,但是扳指仿佛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