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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敢醉,酒水自取,任君吃喝。’
‘未敢醉,自取酒水,三两一坛。’
“倒是有些意思。”
王延只觉写下这番话的应是个妙人,不过也没多在意,很显然,在天马集这种混乱的地方若是真敢喝醉,那真是把命不当命,说不得出了店门就可能被人拖到某个角落里去。
待得收回目光,王延环视了店中一眼,现在已过饭点,店中客人不多,仅有四五桌前有人吃喝,只是看着当中一个身材矮壮,双臂结实,上身穿着短打,头戴斗笠的人王延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不过此人坐在北面角落里,背对王延,而其手边还放着一把半人高的宽背重剑,王延将此人与记忆中的熟人一一过了遍,却发现根本没这号人。
难道是错觉?
不待王延多想,一旁的夏河寻了张空桌,一边招呼王延坐下,一边拿起桌上的空酒坛在酒缸内舀了满满两坛。
“王兄,请!”
夏河也不多话,将酒坛放到王延身前,继而抱起手上的酒坛就是仰头狂饮,王延见此心中豪气顿生,二话不说,举酒便喝。
两人喝的是又快又急,一坛酒有半坛都流到了衣襟上,可王延和夏河谁都不在意,等到一坛子酒喝尽,两人几乎是同时放下酒坛,继而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痛快!”
话音未落,两人几乎是齐声大笑,声震堂内,都觉畅快无比。
可畅快归畅快,但这厅堂之内却不止他俩,不等两人笑声收歇,他们身后那桌前一个长着三角倒眼的光头一拍桌子道:“马勒戈壁,还让不让人清净了!两个小杂。。。”
与这光头同桌的还有三名大汉,个个都长得满脸恶相,这光头许是觉得人多,骂骂咧咧很不客气,只是不等他把话说完,夏河的右手猛地握住刀柄。
噌!
只听一声刀鸣,紧跟着,刀光乍现之间,那桌子便缺了一角,三四个盘子叮叮当当的落到地上,而夏河却是头也不回身也不转,气定神闲的缓缓将长刀归鞘,口中道:“酒场就是来闹腾的,你若想清净,待会出了这个门,老子可以送你去个地方永远清净!”
夏河这番话说的杀气腾腾,可是身后那桌的四人却连一个屁都不敢放,那光头更是看着断开的桌角满脸的冷汗,双腿如抖糟糠一般颤动着。
不过就在这时,柜台后面的帘子掀开,一个包着红头纱,身穿素色罗裙的曼妙少妇走了出来,瞄了一眼断了一角的桌子,继而看向夏河懒懒的道:“三十两。”
夏河也不多话,取出一锭银元宝扬手一扔。唰!银元宝横空而过,那少妇看似颇为慵懒的一伸手,却是将银元宝稳稳接住,脸上登时多了分笑容,娇声道:“真乖,后面有刚煮好的牛肉,待会我给你端几斤过来。”
听着这少妇如此说,光头好似见鬼了一般,他一踹旁边三人,便道:“走,赶紧走。”
说着,这四人就是连滚带爬冲出店外,夏河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看向王延道:“几个下九流货色,平白坏了王兄酒兴。”
“哪里。”
王延摇摇头,他倒是没想到夏河在这天马集竟然如此肆无忌惮,不由道:“此番再见,夏兄豪气却是更胜从前,王延自愧不如。”
“也是受了王兄的影响,只觉行走江湖还是该随性些,不过我来天马集已有些时日,当中尺度自然把握的住,王兄不必担心什么的。”
夏河一点都没变,直来直去,如烈酒如单刀,只是他这把刀如今磨的更利,杀气也更重,锋锐之盛,王延也觉要稍微退避。这般想着,王延就不欲再多做纠缠,反正酒已喝过,闲话也叙了,就准备单刀直进问明夏河来意。
只是不等王延开口,夏河将腰间的带鞘长刀放到了桌上,然后道:“王兄,这许久不见,夏河也不知你如今实力几何,可敢与夏河试试手?”
面对这近乎挑衅的言语,王延眉头微皱,他不明夏河是什么意思,只是以他心性却不会不回应。
“如何试手?”
“方寸之间,三招之内,许进不许退,谁离开凳子谁就算输。”
“好!”
王延口中一个‘好’字刚刚落定,他就和夏河几乎同时动手,只见夏河运掌成刀,隔着桌子就是一刀横劈,与此同时,其右腿一弹,足如惊雷,疾点王延****,夏河倒是没有半分留手,一上来便是上下齐攻。
不过王延却也不慢,他右脚贴地往前一送,不待夏河弹腿直击,猛一扭胯,用膝盖别住夏河的右腿内膝盖处,让其弹腿散了架子。而其左手运指成剑,朝着夏河掌刀的手背上就是疾疾一点。
夏河当日可是目睹王延是如何击杀王莫成的,晓得王延手上有打穴的功夫,哪敢让王延点中,掌刀登时往回一缩,另一只手便是劈空一掌朝前击来。
然而王延不待夏河掌势展开,他右手猛地一拍桌子,只听一声闷响,就见箸筒从桌子上一下弹起,筒内的数十根筷子随即纷纷扬扬漫空抛洒开来。
这一下,登时打乱了夏河的节奏,两人视线之间有了阻碍,他不由双手回缩护于身前,准备等筷子落完再行出招,可王延却是左手一扬,接过一根筷子,继而手腕轻抖,一道寒光从抛落的筷子中间的空隙一穿而出,不等夏河反应过来,寒光已然消失。
等到筷子落尽,王延也将手中筷子放下,然后对着夏河抱拳道:“承让。”
夏河一脸失色的摸向自己的喉间,那里已是多了一个红色的小印子,夏河知道若是王延刚才用的若非筷子而是利刃,他已被穿喉。
“好利落的剑,小夏子,你输的可不冤哟。”
夏河还没回过神,柜台后的曼妙少妇却是悠悠说出这番话来,王延不禁瞟眼朝此女看去,只觉此女看似普通,却难见深浅,应该不是简单人物,否则也不可能在天马集开这样一个酒馆。
“王兄的剑更利了,夏河心服口服!”
夏河终究不是输不起的人,不过心中憋闷是肯定的,说完这话,他站起身走到酒缸前舀起酒连喝几大口,方才坐回桌前,笑道:“让王兄见笑了。”
王延摇摇头,道:“夏兄现在可以说找王延何事了吧?”
“当然。”
说完这话,夏河不禁看了一眼王延身边的第五韵,王延自是明白他意思,与第五韵耳语几句,此女倒也乖巧自去一旁坐着,待得周围只剩夏河和王延两人,王延又道:“说正事前,王延还有两事请教,其一自是关于当初刺杀康建民一事,不知道启明楼最后是个什么结局。其二,则是想问问夏兄如何将王延认出来的。”
夏河点点头,道:“当初启明楼一战,王兄见机快走的果决,可以说脱过一场杀劫,当日场中之人,除开王兄其他皆是没能逃脱,李云扬和康建民都是被那陈文远擒下,生死不知;至于高离和他的那些内应则是当场被格杀;而我和那独眼独臂的老者纠缠了近二十个回合,最终也没能逃脱被屠戮的结局。
不过通过那一战,我倒是对蕴胎期武者有了些了解,虽是身死受创,武功倒退,不过自觉心性有所进益,便来了这南河谷闯荡。
至于我如何认出的王兄,这倒也简单,王兄这冰蚕丝斗笠可谓独特,加之我对王兄记忆深刻,身形背影无不牢记脑海,两相结合之下自是一眼认出王兄来。”
原来如此!
王延倒没想到自己特意挑选的斗笠结果还成了破绽,他寻思此番回去应是该换一番装束了,不过最让王延吃惊的还是夏河提到陈文远此人竟然接连生擒了李云扬和康建民。
要知道击败,击杀,生擒,这可是一个比一个难,尽管当日李云扬和康建民都已是强弩之末,但陈文远能接连擒下两人,其实力绝对是远远高出李,康二人的,无怪于这陈文远会有个‘毒心文士’的称号,这等称号高手当真是半点也不能小觑。
“两事已明,接下来说正事吧,我知夏兄此番专门找到我绝非无因的。”
王延不欲在多做耽搁,而夏河也没有七拐八绕,开门见山道:“此番夏河前来寻王兄,只为再和王兄联手!”
第四十五章 狮与虎
联手?!
王延却是没想到夏河找自己会是因为这个,不由目光变幻沉吟起来,而夏河又道:“王兄可知这天马集周围做得最多的营生是什么?”
“青楼和赌坊?”
夏河摇摇头,道:“是劫道!实不相瞒,夏河来南河谷月余,也去劫道了几次,有成功也有失手,但好在都侥幸保住性命,也有些所得。”
听到这话,王延脸色变得有些古怪,道:“夏兄莫非是想邀王延一起去做劫道的营生?”
“我不知王兄具体出身,也不知王兄是否看不起强人行径,但对于夏河这种无钱无势也没有逆天机缘的人来说,想要变强自是要抓住一切机会,毕竟时不我待。
我之所以邀请王兄,一是觉得与王兄性情相投,也是看重王兄的身手,自思你我二人刀剑合璧,当是能在这南河谷闯出些名堂;其二,夏河心中也有分寸,寻常劫道之事自不会烦扰王兄,而要找王兄联手的自然是大买卖。”
说到这,夏河的身子不由往前凑了两分,声音压低道:“王兄可知夏河为何会在青楼当护卫?”
“踩点?收集情报?”
夏河嘿嘿一笑道:“差不多。夏河此番的目标已经确定,是个在南河谷北部稍有些名气的独脚大盗,此人名叫‘魏晓峰’,半年多前刚刚突破到蕴胎期,不过此人并不安分,修为尚未稳定,便出来连做几起案子,劫取金银近千,还有些珍稀之物,且此人好色如命,不仅劫财而且劫色,横山城书剑庄的三小姐就被此**害了。
为此,书剑庄老庄主发下花红,以三百两黄金求这魏晓峰人头,故而这两个月来魏晓峰藏踪匿迹如同人间蒸发,只是此人色坯转世,且尤好清倌人,加之骨子里透着不安分,所以有消息他前几日就乔装潜入了天马集,只为今夜去**楼给‘应雨姑娘’开荷。
盯着魏晓峰的人不少,不说其他方面,光是夏河这边已有十余人,全是在天马集这边玩家中颇有名气的好手,实力都不在高离之下,只要找到这魏晓峰踪迹,到时候围而攻之,可谓万无一失。”
王延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解的道:“既已安排的万无一失,夏兄为何要来邀我?”
“哈哈哈!”
夏河一声大笑,继而道:“王兄可知这南河谷是什么地方?这可是个毫无规矩,纯粹人吃人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强者通吃一切,弱者只有滚边的份儿,魏晓峰纵然身价不菲,但是十余人分润最终拿到手的又有多少?最关键的是支配权谁说了算?”
“夏兄的意思是?”
夏河目中厉色一闪,狠声道:“先做掉魏晓峰,然后你我二人联手再干掉其他人,到时候战利品由王兄先选!”
黑吃黑!
王延终于明白夏河找自己的意图,他不禁眼睛微眯仔仔细细的看了眼夏河,在他眼中如今的夏河简直就是一头骨瘦嶙峋的饿虎,一路朝前横冲直撞,但凡看上的猎物拼了命也要撕下最大的一块,这样的人为了变强堪称不择手段,他的话真能信吗?
不过夏河有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