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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跑吧。”陆落喟然道,“往北边跑,不要留在京里。我不派人去追你,你们跑到北边的深山老林去,不要让人发现。一旦你们才踏入京城,被我抓到了,我就不会轻饶你们。”
在莲娘的心中,陆落是个很冷酷的女人,她连陆其钧都敢打。
所以,莲娘几乎是不报希望的。
听到陆落这话,莲娘难以置信看着她,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等我离开了半个时辰,你们就走,越早走越好,听到不曾?”陆落道。
莲娘终于明白,这不是幻觉,而是佛语纶音。
“多谢五姑娘,多谢五姑娘!”莲娘给陆落磕头。
那个叫古树的乡下汉子,也跪在地上,清晰响亮给陆落磕了三个头。
陆落转身,离开了屋子。
她喊了辛儿,让辛儿把他表兄和那两个街坊先带走:“把话编圆了,一个时辰之后再回来,不要说是我们府里的事。”
小厮辛儿道是。
一开始,辛儿也没提这两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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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深情(第五更,求月票)
莲娘走了。
正月初八当天,陆落就让莲娘离开京城,莲娘果然用自己随身的一支金簪,换了一辆骡子车,拖着稀薄的行囊,往北方而去。
陆落后来也打听过那个叫古树的男人。
古树没有父母,由他的三个哥哥轮流抚养长大,几乎没过一天好日子,是在兄嫂的打骂之下粗糙长大。
莲娘小时候给过古树一个桃子。
打那之后,只有莲娘家里有农活,古树就第一个来帮忙,累死累活。乡下人也不讲究,莲娘家里就把古树当长工使唤。
满庄子的人都知道,古树肖想莲娘,而莲娘的父母势利眼,是绝不会把莲娘嫁给古树的。
有仁厚的婶子叔伯,都会提醒古树,别被人家耍了,空做劳活。
古树闷声不响,不说话,照样帮莲娘家里做事。
莲娘也给古树做过一双鞋,虽然用的都是自家的碎布头。不过,那双鞋好歹给了古树希望。
后来,陆其钧去了庄子上养病。
莲娘被陆其钧带回府之后,古树依旧帮莲娘家里做活,大家都嘲笑他,就连莲娘的父母也被背地里说他是个蠢东西。
一条筋的人,大概就是这样吧?
莲娘自从生了女儿,又见陆其钧病重,再想到府里众人的阴阳怪气,越发觉得活不成了,就鼓动古树带她跑。
古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别说跟莲娘私奔,就是死了他也愿意。他没有私产。只有辛苦攒了七八年的几吊钱。
好在莲娘有点绸布衣裳、金银收拾。虽然不多,也有几样,还有积攒了二十多两的月例银子。
这些钱,足够他们在偏远的乡下,锦衣缩食七八年的。
莲娘和古树往北走,陆落派辛儿远远跟着。
北方还是大雪,他们约莫走了一个多月,把骡子车卖了,置办了些弓箭和长刀,两身棉袄棉裤。进了深山老林。估计是预备靠打猎为生。
陆落后来再也没见过莲娘,不知是真的躲在深山不敢出来,还是在林海里遇险了。
陆落偶然会想起她来。
多少人在泥潭里,挣扎了一生。都不敢破釜沉舟这么拼一回。很多人明知是错了。也要继续错下来。不敢承受世俗的嘲讽。
比如陆落的母亲闻氏,她就不会莲娘那等不顾一切的勇气。
抛开自私不说,莲娘还是个很勇敢的人。
日子久了。陆落也想不起莲娘的坏处,只记得她宁愿不要绫罗绸缎的安逸,也要痛痛快快活着的勇气,竟有些感叹。
莲娘离开之后,陆落常去看十娘。
十娘三四个月,肌肤有点黑,五官也像莲娘,陆落觉得她将来不漂亮。十娘虽然是早产半个月的,却很健康,能吃能睡,看到陆落还会笑弯了眼睛。
她特别爱笑。
孩子的笑容,让人心里软软的,陆落越发喜欢这孩子,有时候会把她抱回正院。
闻氏一开始蛮抵触的,还是因为讨厌莲娘和陆其钧。
后来,见这孩子黑胖敦实,不哭不闹,一抱她她就眯起眼睛,露出嫩红的牙床,闻氏心里也彻底软了。
“给她取个名字!”闻氏笑道,“等你出阁了,我来养她。”
闻氏坚信,自己养大的孩子,性格和人品会随她,不会像莲娘和陆其钧的。等陆落出阁了,闻氏膝下寂寞,正好可以养十娘,聊以寄托。
“叫陆苓,好吗?”陆落笑道,“听着优美。”
闻氏笑道:“行,听你的。”
打那之后,闻氏果然把正院的东厢房收拾出来,让十娘的乳娘抱着孩子,住到了正院的东厢房。
大姨娘知道了,猜测了半晌。
“难道闻氏和陆落害死了莲娘死了,内心有愧,这才抚养十娘的?”大姨娘是这么猜测的。
三姨娘性格耿直,不会把人往坏处想,她只是觉得,闻氏和陆落是可怜十娘。
三姨娘也觉得那孩子可怜,莲娘真是太过分了。
于是,三姨娘给十娘做了件小衣裳和小睡鞋,偶然也带着八娘和陆慕过来看看十娘。
她们看到了十娘,也会说这孩子黑,将来长大了不漂亮。
“黑怎么了,黑有黑的好处啊,多健康。”陆落笑道。
天生的黑,这个真是没法子了。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成阳大长公主请陆落去赏灯。
介于上次赏灯不愉快,陆落还是拒绝了。
后来,她还是被颜浧带了出去。
颜浧领着洀洀,请陆落一起赏十五的花灯。
洀洀很想去,又很想拉陆落去,陆落不忍扫兴,就随着他们去了。
十五的花灯比元旦当天多很多,他们应接不暇看了一夜,颜浧给陆落和洀洀买了各买了一个花灯,让她们提在手里玩。
“提着像小孩子,我不要。”洀洀抱怨,四周只有孩童才拎着花灯呢。
“你嫂子也提着呢。”颜浧指了指一旁很开心拎着白兔灯的陆落,对洀洀道。
白兔灯是琉璃做的,泛出橘黄色清艳的光,缓缓在陆落的周身流淌。
陆落的确是很喜欢,满面是笑的打量花灯。
洀洀觉得好看,这才重新把自己的白兔灯拎着。
后来,洀洀的白兔灯被砸了。
洀洀拉着陆落往人群里挤,结果正好有个人出来,一下子就撞到了洀洀的手,琉璃白兔灯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洀洀原本很嫌弃的,觉得幼稚,后来见陆落拎着,也就爱上了。
这刚爱上,就被人撞砸了,洀洀哪里肯依,她撩起了步障,露出凶凶的小脸,拉着那个人不放手:“你给我赔!”
对方也是个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和洀洀差不多大。她撞翻了洀洀的灯,还差点烧着了步障,吓得哭了。
“遥遥!”人群里又挤出一个年轻的公子,急忙护住了啼哭的小丫头,“不怕不怕,这是怎么了?”
“她。。。。。。她用花灯烧我。”小丫头倒打一耙,指了洀洀道。
洀洀气得怒目圆瞪。
颜浧和陆落站在旁边,准备主持个公道。
“明明是你撞上了的,你先赔我的花灯!”洀洀也是不吃亏的性格。
那女孩子呜呜又哭了。
年轻的公子蹙眉,很是不快盯着洀洀,道:“你不能好好说话吗,这样大声叫嚷,成何体统?”
颜浧蹙眉,他妹妹他还没说过呢,哪里轮得到一个不知来路的小子教训?
颜浧准备动手,却突然觉得这人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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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旧约(求月票)
正月十五的深夜,残雪未消,天寒料峭,月光的素辉交错着灯火的绮丽,淡淡流光掩映着,每个人的面容都很好看。
对面的男孩子,很心疼护着小姑娘,对洀洀的叫嚣不满意,吼了洀洀几句。
洀洀也被吼懵了,半晌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而后,这个男孩子还想找洀洀的家人算账,目光一撇就落到了颜浧身上。
尚未开口,他却认出了颜浧,失措道:“忠、忠武侯?”
他着实吃惊,猛然又回眸打量洀洀,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惊讶望着洀洀,似乎要把她看个遍。
洀洀更是恼怒。
颜浧这个时候,也想起这孩子是谁了,眼眸微沉:“你这个孩子,怎么是非不分?明明是这个小姑娘撞了我妹妹,你还帮腔护短?你母亲是这样教你的?”
那孩子最恨旁人说他母亲,当即满眸是怒,回视颜浧。
颜浧眼神阴鸷,带着几缕不耐烦的凶狠,那孩子敌不过,低了头,气得一张脸通红。
“给洀洀道个歉。”颜浧越发没好气了,声音里透出威严。
这时候,陆落和洀洀都觉得怪异:好好的,颜浧怎么发火了?
这孩子又是谁?
颜浧让那孩子道歉,可是那孩子却很固执觉得是颜家欺负人。
先是洀洀吼他妹妹,又是颜浧说他母亲,如此他道歉。岂不是太没有骨气了吗?于是,这孩子气哄哄的,拉着胞妹,转身就走了。
他也不告辞。
“唉,我的灯!”洀洀喊了声。
终究觉得气氛不对,洀洀也没有继续去追。
颜浧又是一声冷哼。
陆落提着白兔灯,站在旁边,半晌没有开口,不知道该怎么说。
颜浧的反应很奇怪,好好的。跟一个小孩子生气做什么?
方才那对男孩女孩。看上去就是亲兄妹,长得挺像的。兄长维护妹妹,也无可厚非,颜浧也不是处处护着洀洀吗?
“回家吧。有点乏了。”颜浧兴致阑珊。
“哦。”洀洀见颜浧神色不对。乖乖听话。跟着颜浧上了马车。
颜浧的马车,却是先去了居徳坊,送洀洀回去。
然后。他在送陆落。
虽然这样折腾了一个回来,却可以跟陆落说一路的话,再辛苦也是值得了。
陆落的白兔花灯尚未熄灭,于是放在马车中间的小几上。琉璃花灯里,放出谲滟的光,柔媚的灯火,映照出浅浅的剪影。
“那孩子是谁啊,为何生气?”陆落见颜浧脸色尚未回转,问他。
颜浧收敛心神,道:“上次我告诉你,洀洀可能要嫁到外地去,萧家派人来重提婚事,你记得吗?”
陆落自然记得,这话是重阳节那天,颜浧带着她去登山的时候,告诉她的。
“那个孩子,就是萧家五郎吗?”陆落问。
回想一下,萧家五郎生得有点单薄,毕竟年纪小,才十五岁。在迷蒙的灯火中,萧五郎面皮如玉,五官俊美,是个挺文秀的男孩子。
就是吼洀洀那几句,挺凶的。
陆落终于明白颜浧为何生气了。
在颜浧心中,洀洀跟女儿差不多,他比洀洀大十四岁呢。
这就好比是父亲,自己宝贝万分的女儿要因为十多年前一桩随口应承的婚约,嫁到外地去,心里想起来就舍不得。
颜浧就是这种心态,他很舍不得洀洀,又不满意他先母的老婚约。
有了这个缘故,颜浧对萧五郎就是一肚子气,莫名就敌视他;而后,他又听到萧五郎出言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