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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夜色,什么也看不清,陆落顺着记忆,往前走了几步,差不多到了水长宁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地方,停住脚步。
她折身,面对着他。
“。。。。。。不是走了吗,怎又回来?”陆落问。
颜浧倏然上前,紧紧攥住了她的胳膊,几乎要把她纤细的胳膊捏碎,呼吸粗重:“你那天看到了我!”
在县城那天。
颜浧知晓陆落的宿相,他是故意从陆落眼前路过。
“我看到了。”陆落如实道,微扬下巴,“那又如何?”
“不知我快要死了吗?”颜浧切齿,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带着蚀骨寒意。
他快要死了,传得满城风雨,若是关心,无论如何也要追上去看一眼,至少要确定他的死活。
陆落没有!
颜浧心口有一团怒焰,越烧越炙。
他们可以赌气,可以说狠话,但她不能变了心!
颜浧让下属继续前进,他一人一骑,从小路奔回了黎平镇。
陆落回到了镇子上,帮人看风水,或给另一个男人煮饭,过着毫无忧虑的生活。
他要死了,她过得却悠闲。
“。。。。。。四年前,我们说过了恩断义绝,你我同意,此约达成,此生再无瓜葛。”陆落一字一句,缓慢道,“你哪怕死了,也轮不到我陆五娘为你哭丧守寡!”
颜浧的手更用力,几乎要捏碎陆落的骨头,他的呼吸越发沉重,一声声的,似从肺叶里排挤出来。
“你变了心!”颜浧道。
“七年前你发生了意外,记得所有人,独独忘了我。是你先变了!”陆落低哮。
“你明知我是逼不得已。”
“对我而言,没什么差别。”陆落道,“走了就干脆点,像个娘们纠缠不清,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你为我白了头发,你觉得我能干脆点走?”颜浧声音更嘶,“让我欠下了你的,此生也还不清,一辈子不得心安,你却又变心了!”
陆落心口猛然沉了下去。
她挥手推他,却被他拦腰抱住,他用力箍住了她。
他将陆落搂在怀中。
陆落被他抓得生疼。
“。。。。。。也许,不是我变心了,而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个多余的人!”陆落倏然满怀恶意,狠毒说道,“颜浧,你上辈子曾是她的丈夫,你尽过丈夫之责吗?”
颜浧瞳仁收紧。
往事一桩桩浮上心头。
陆落的话,虽然是实情,却实实在在侮辱了他!
他的另一只手,托住了陆落的腰,手指猛然一紧,像鹰抓刺入陆落的腰里,几乎要刺破她的肌肤。
她闷疼,倒吸了口凉气。
她猜对了,上辈子他没睡过人家。
真滑稽!
陆落想想就觉得好笑,他自负深情,口口声声“落落”,殊不知自己到底是什么尴尬地位?
谁在乎过他?
若是陆落有了前世的记忆,一定会看不起他。
真正为他豁命的,是她陆五娘!她陆五娘才是真正爱他的,其他人谁把他当回事?
连睡都不肯给他睡,把他当什么?陆落这个瞬间,连前世那个女人都恨。
可惜,他似乎没明白过来。
陆落的心,抽搐的疼,她恨极了他叫她“落落”。
曾经他们多亲昵,他称呼她五娘、落儿,他是她爱过的人。
他糊里糊涂的,分不清状况,陆落恨得牙根都痒。
她真想甩他两巴掌,问问他现在脑子清楚没有!
缓缓的,颜浧松了手。
他轻笑,笑声却格外的阴森。
“你觉得可笑?”他问陆落,声音里带着薄凉与阴暗,“我敬重你的心意,尊重你,到头来是个败寇,所以很可悲可笑?”
陆落咬唇不语。
“。。。。。。你永远做不了真正的决断,你的每个决定,都把自己和旁人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我听了你的,我们下场都很惨,你如今拿那些事笑我?”颜浧冷笑,笑声凄皇而阴森,“那好,我不能让你笑两辈子,从今以后我来做决定,我要扳回一局!”
陆落后背有点冷。
她似乎闻到了嗜血的味道。
他要扳回一局。。。。。。。
颜浧笑得很邪恶:“落落,你曾爱极了我,为了我连命都不要,弄得自己满头白发,我为何要难过?
我应该高兴,这是证据,你抹不去也否忍不了,你的心是我的!
你是我的战利品,你以为我会丢了你?不,我要把你摆在最高的地方炫耀,让所有人都看看,这是我在情场上的战功!”
陆落攥紧了拳头。
“我在京里等你。”他俯身,在陆落耳边吹了口气,“你变了心,没关系,我们再找回来。”
“你是不是有病?”陆落一时没忍住,情绪失控般怒斥,“你可听到到自己的话,是有多病态?”
颜浧哈哈大笑。
他的笑声,带着渗骨的冷意,胜过夜枭,在阴冷寂静的夜空,叫人不寒而栗。
“颜浧,你现在是不是也人格分裂,搞不清状况?你知道自己是谁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的话尚未说完,颜浧就捧住了她的脑袋亲吻她。
他的舌强悍又温热,顶了进来。
陆落越发恨得厉害,所有的解释都被他堵了下去。
这货已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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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作茧自缚
陆落从未想过,有一天颜浧也疯了。
他抱着她亲,陆落试图用符咒打他,被他挡了回来。
“要斗法吗?”他搂得更紧,唇齿间含混不清问。
陆落欲咬,又被他捏住了下颌。
他到底是千衍的得意弟子,记忆一恢复,他术法胜过了初学成的陆落。
陆落学成术法不到一年,颜浧前世学成了近十年。他的记忆恢复了四年多,他已悉数想起、找回。
陆落在术法上赢不了他,唯有拳打脚踢,近身肉搏。
那更是毫无胜算,被他亲得几乎窒息,脑子逐渐混沌,她停了下来。
他也松开了她。
“我知你在此地有要事,给你五个月,赶紧忙好了,到京里来,我慢慢偿还你的债。”他最后轻轻在她耳边吹气,热浪一阵阵往她身上涌。
“不需要,我不会去!”陆落厉喝,往旁边挪。
“你去不去,我说了算!”颜浧道。
从此以后,他来拿主意,他再也不能迁就她半分,免得重蹈覆辙,再被她嘲笑。
陆落心头一冷,他的笃定让她想到了什么,道:“你若是敢对我叔公下手,用我叔公逼迫我上京,我杀你全家!”
“杀我全家?”颜浧玩味这个词儿,竟很喜欢,觉得俗且霸气,适合他这种粗鲁军士。
不太符合陆落的性格,不过有趣。
他轻笑:“好,给你杀,到时候你吩咐一声,我把他们全部捆绑起来,连宫里的太皇太后都捆到你面前,任你宰割。”
陆落气结。
他还有公务,耽搁不得,暂时先抽身离开。
他走的时候,看了眼水长宁的屋子,低声道:“别招惹新的人进来,白搭一条命,咱们俩这辈子够闹腾的。。。。。”
“收起你的龌龊!”
就他们兄弟把他们的落落当个宝,其他人谁在乎!
贱骨头!
颜浧离开了镇子。
他答应恩断义绝,两不相欠,直到他确定陆落真的不管他死活时,要跟他毫无瓜葛时,他怒了,食言了。
他答应成全陆落和柏兮,直到陆落用言语攻击他,上辈子娶了个媳妇还做和尚,一辈子没碰到人家,他也怒了,同样反悔了。
相让,不仅自辱,也侮辱了落落,更侮辱了墨谷!
他们是旗鼓相当的三人,谁也不用谁同情!
陆落不是个好的舵手,她只会把船往深渊里开,船上的人都万劫不复。
上辈子那条船,都是被落落自己毁了,她做不到!
这次,颜浧要自己掌舵!
陆落肺都气炸,被他亲吻过的唇,让她恶心了好一阵子。
他亲的是她,心里想着的却又不是。
陆落非常明白她是谁,颜浧却完全分不清了。
她又气又悲。
颜浧想不起来,她难过生气;他想起来了,她更生气。
他想起了前世,陆落似乎失去得更彻底。
颜浧的面目,越发可憎、愚蠢,亦或者,他更爱前世那样娇娇女。
成亲了不给他睡,不给他碰,肯定是动不动就眼泪汪汪的,惹得他怜惜,似朵高岭之花,可远观不可亵玩。
到了陆落这里,硬碰硬的,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他倒是不客气上下其手。
没什么可比的,在他们心中,陆落和前世就是一个人。
可陆落分得这么清楚。
她很矫情的自找苦头。
陆落想跟前世的人一刀两断,彻底不承认,可她的术法又是她师父教的。。。。。。
到了这里,陆落的思绪就作茧自缚,已经把自己捆死了。
挣不脱,逃不开!
没人在跟前的时候,也不必逞强给谁看,陆落眼泪止不住的流。
一切都变了,她幻想过的生活,完全变了模样!
她记得的后世没有男人招惹,有时候心情寂寞时会叹自己没魅力,如今想起来,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舒心。
那晚的话,水长宁也听到了,他不发一语。
过了好几天,天气晴朗,阳光把庭院照得干爽,陆落将被褥、衣裳全晒了,满屋子阳光的味道,她心情好了些。
“敢对我叔公下手,我要剥了他的皮。”陆落每天夜里都要看她叔公的宿相,生怕颜浧对其下手,逼迫陆落上京。
颜浧暂时未到京师,叔公是安全的。
水长宁依旧每天出去算命。
“以后你每天出去算命,饭我来煮。”陆落道。
她无所事事,心中被颜浧撩拨起来的那点涟漪,怎么也压不下去,需得有点寄托。
忙碌对她有好处。
“好。”水长宁无异议。
陆落每天除了打坐吐纳,就是收拾屋子、洗衣煮饭。
“我现在不管去哪里隐居,都能照顾好自己了。”她颇有收获。
从前搞不定这些,都是丫鬟做;在山上那两年半,都是柏兮做。
如今,她学会了。
“桑林珠还没有消息!”陆落等得心焦,从秋家庄回来之后,更是心急。
她不想困在此地,还是担心颜浧那个疯子对付她叔公、她堂兄,以及在宫里的陆芙。
京城有陆落的牵绊。
又过了两天,心彻底静了,颜浧那晚变态的言行,逐渐淡去,陆落揣度他只是一番气急的狠话,不敢真怎样。
颜浧不是柏兮,他会顾虑后果,而不是发泄一时的恨意。
静下心来,陆落研究慧娘给她的那本书。
书页浅薄,比蝉翼更薄,却很结实牢固,陆落一开始怕撕坏了,后来不小心带了下,她匆忙去抓,抓住了书页,还以为会撕破,不成想很牢固。
比陆落衣裳的布料更结实。
华夏的纺织业,有些匠人的鬼斧神工,叫人惊叹。
字太小了,陆落根本看不清,需得放大镜。
南疆偏僻,找不到放大镜。
陆落先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