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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生忍不住翻白眼,她弄弄自己稀少的头发丝,“娇娇你拉倒吧,你那头发已经厚到那个程度了,就算是掉上一个月,都还是比我的多。”
“……”
周娇娇扭头,“爸,我的头发有那么厚吗?”
周父说挺好的。
那个女生说笑,“娇娇,在你爸眼里,你就是天仙下凡尘,怎么都好。”
周娇娇说,“你爸也一样的。”
女生摆出失落的表情,“屁,我爸就知道抽烟喝酒打麻将,压根不管我的死活,他都不知道我上几年级,在哪个班。”
她叹口气,“娇娇,还是你爸好哟,真羡慕你。”
另外那个女生也是羡慕的眼神。
周娇娇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小声的反驳,“羡慕什么啊,要是你们站在我这个位置,就不会那么想了。”
那两个女生已经有说有笑的走了,没听见那句话。
即便是听见了,也只会和夏唯一样,觉得周娇娇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周娇娇没了说话的人,就去看看角落里的沈良,迈着脚步过去,“舒然下午来画室吗?”
沈良把橡皮上的一块脏东西抠掉,“不知道。”
周娇娇半蹲着侧头看他的脸。
沈良的反应很大,他直接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动作突然,差点把画架都给碰倒了。
周娇娇眨眨眼,“你干嘛?”
沈良一下一下喘着气,似乎很反感别人离自己这么近,他的脸色沉下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还想问你呢!”
周娇娇很无辜,“我没干什么啊。”
沈良躲瘟疫似的躲开周娇娇,“离我远点,我闻着你身上的味儿就犯恶心。”
周娇娇抬起自己的胳膊,凑在胳肢窝里闻闻,闻完这边闻那边,她蹙眉,“我没闻到什么味儿啊,沈良,我看是你的鼻子有问题吧。”
沈良捡起地上的橡皮,“懒的跟你说话。”
周娇娇一脸无语,“沈良,我真想不通,你这种人怎么会有朋友。”
沈良把橡皮扔到凳子上,“跟你没关系,周娇娇,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被上赶着找不痛快。”
周娇娇哼了声,“我看你心情好的很。”
“夏唯死了,林茂没来画室,舒然也没来,就你来了,还画了张静物,完成度这么高,说明你淡定的很,一点事都没有,亏你跟她还是同班同学呢。”
沈良瞪向周娇娇。
周娇娇吓的后退一步,握紧拳头说,“你干嘛?被我说中了,就恼羞成怒?”
沈良深吸一口气,把笔袋放进工具箱里,就快步离开了画室。
周娇娇也往外面走,“爸,我们去吃饭。”
周父在后面喊,“等会儿,爸给你把工具箱收一下。”
他麻利的收了工具箱,拿起女儿的背包追上去,生怕这么一会儿功夫,女儿就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这个点,大学生们都放学了,一窝蜂的奔向学校的几个食堂,饭馆里的人也多。
黄单跟陈时各吃各的,各付各的,各走各的。
小饭馆的门口不大,外面的人要进去,里面的人要出来,堵那儿了。
黄单偏身让路,肩膀还是被撞了一下,撞他的是个中年人,体积很大一块,200斤往上。
中年人大概是饿坏了,也不看着路,横冲直撞的,他撞上来的力道惊人,让黄单有种半个身子都麻了的感觉。
陈时看到少年用一只手按住肩膀,满脸的痛苦,他皱眉,“你搞什么?”
有人要进来,朝陈时喊道,“唯,同学,你让开点啊。”
陈时骂了声,“没看见这么宽的道?”
那人是个暴脾气,他的两个同伙一边一个拉住他,“算了算了,跟个学生计较什么,我们一个一个的进去不就行了。”
敢情他们本来还想并肩进去。
陈时低头看去,好家伙,这小子都哭上了,简直莫名其妙。
黄单垂着头出去,站在门外哭。
经过的人全把视线往陈时身上挪,以为是他把人给欺负哭的,他的额角抽了抽,一张脸比锅底还黑。
“你自己慢慢哭,哥哥我没兴趣在这儿被人当猴儿看。”
陈时走了一段路往回看,少年还在原地,人蹲下来了,压抑的哭声,肩膀一抽一抽的,跟小白菜一样可怜。
黄单知道陈时又回来了,他没抬头,缓过了那阵疼痛,就在口袋里摸摸,没摸到卫生纸,“你有纸吗?”
陈时把从小饭馆里拽的两张丢给了他。
黄单擤擤鼻涕,人好受多了。
陈时啧啧两声,“我活了快二十年,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被人撞一下肩膀就哭,要不要这么娇气啊?”
黄单拿着红红的眼睛瞥他。
陈时被那一眼瞥的浑身都不自在,“你……”
人已经走了。
陈时的太阳穴跳了跳。
离开小饭馆没多远,黄单无意间瞥动的视线一顿,他下一秒就往马路中间跑,却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臂,耳边是粗重的喘气声,伴随着凶狠的咆哮,“找死啊你!”
他说,“我看到夏唯了。”
陈时用力板过少年的肩膀,让他面朝着自己,“大白天,你活见鬼了?”
黄单往那边看,“真的,就在……”
他的声音停住,抬到半空的那只手也僵了一下,马路上只有来往的车辆,连一个行人都没有。
陈时的气息混乱,眼神可怕,“哪儿呢,怎么不往下说了?指给我看啊。”
黄单垂了垂眼,“我看错了。”
陈时的胸口大幅度的起伏,按着少年肩膀的手发抖,“你他妈的就是在找死……”
这时候有一辆跑车从左边的路口开过来,速度很快,直接就从黄单跟陈时所站的位置擦了过去。
陈时头晕目眩,他的牙齿打颤,苍白的脸上出现了冷汗,人快不行了。
黄单看陈时要往前倒,就立刻挡在前面,让他倒在了自己身上。
73。他们没有脸
陈时的个头很高; 一八五以上,他不是那种肌肉很大块; 胸肌二头肌全鼓出来; 随时都会把衣服撑破的身材,但他也没有瘦成竹竿; 弱不禁风; 要用手去摸去捏; 才知道身上硬邦邦的,藏着强大的爆发力。
黄单没摸没捏,根据靠上来的重量就知道了; 他侧过头; 湿热的气息喷到男生的鬓角,“陈时。”
陈时喘着粗气,呼吸困难,凝聚在鼻尖的汗珠滴在少年肩头; 他想离开路边; 离这些车远远的; 远到一辆都看不见; 也不要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 一刻都不想多待。
黄单把手放在男生背部; 触手是一片湿热,隔着衣物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砰砰砰的跳动着; 太快了; 他有些担心,再这么跳动下去,心脏会吃不消的。
“我扶你去花坛那边坐会儿。”
陈时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说话时的声音都很虚弱,“不,不用。”
他缓慢地把头抬起来,汗湿的碎发扫过眉眼,原本还想说什么,却在听见车子刺耳的喇叭声时,身子抖了一下,甚至本能的用手捂住耳朵。
男生的面上出现了害怕,不安,恐怖等情绪,眼睛泛红,瞳孔都是涣散的,无助又崩溃的样子让人难过。
黄单的呼吸一顿,心口传来抽痛,像是有刀尖用力划拉了一下,他疼的哭出来,直接就是重心不稳的跌坐在地,屁股硌到了一块石头子。
那一下好疼,黄单吸一口气,哭的更厉害了,他的手臂也没松开,还不忘抱着陈时,没有让对方磕到哪儿。
周围的人一直在关注路边的两个男生,因为个高的那个男生长的特别帅,哪怕是混在人群里,也能让人一眼就能被吸引住,他之前还好好的,刚才不知道是怎么了,就要往下倒,是稍矮一些的男生挡在前面,让他倒在自己身上。
吃过午饭闲来无事,就想找个热闹看,正在好奇两个男生的关系,是同学,还是好朋友,亲戚,也有可能是表兄弟,就看到稍矮一些的男生突然站不稳,抱着高个子男生一起倒了下去。
经过的路人也纷纷投过去打量的视线,他们看到一个男生在哭,满脸都是泪水,似乎疼的很厉害,而弯着腰背,耷拉着脑袋靠在他身上的男生喘息也不正常,像是发病了。
有好心的叔叔阿姨问需不需要帮忙。
黄单哭着摇头,他不喜欢别人看到身上的人现在的样子,很不喜欢。
“喂。”
耳边响起声音,黄单拿手背擦擦眼睛,视线落在男生的脸上,有些模糊,他听到对方在问自己,“你怎么又哭了?”
黄单张张嘴,“太疼了。”
陈时皱眉,汗从额角滑落,嘴唇没有血色,“哪里疼?”
黄单没说话,只是垂下眼皮,泪水一滴一滴的掉下去,他的屁股只是有点疼,心却疼的要死。
陆先生说这是他刻在灵魂里的疼痛,等他回到现实世界,换回自己的身体,灵魂都是同一个,心疼的毛病好不了了。
他喜欢上了一个人,一直喜欢着。
对方身上却存在着太多的未知和变数,也许是和自己一样莫名其妙进行一次次穿越的人,也许只是个程序,一段代码,一个编好的设定,毕竟连系统都有了,那两样也不会完全不可能。
也有可能的确是个人,但不属于他的世界,是另一个空间里面的。
黄单看过一些报道,说这个宇宙有着无数个空间,都是独立的世界,拥有或先进或落后的文明,互不干扰。
就算黄单抱以乐观的态度,往最好的地方想,这个人就在他的世界,可他要怎么知道对方是谁?人海茫茫,找不到的。
除非对方来找自己,这种可能极低,就是老天爷的特别照顾。
况且,即便他们最终找到了彼此,也会出现变数,因为黄单不能确定,最后一次穿越后,会不会被清除或篡改记忆。
这些未知里面,每一个都非常可怕,一旦发生了,对黄单来说,都是一辈子缓不过来的疼痛。
黄单同情自己,从学生时期到进入社会,如今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一路走来,他拒绝了很多人的情爱,从来没拆过一封情书,没接受过一份礼物,没正视过一个人的心意,就连告白都没有认真去听,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还不知道有没有以后。
这是他的报应。
所以他每次都会被同一个人排斥,反感,厌恶,嫌弃,误会,喜欢,爱上,深刻入骨,分离,再重逢。
黄单已经知道了,喜欢一个人,是很单纯很美好的事,他可以不接受那些人的喜欢,但他应该尊重那些人的心意和选择,而不是无视,甚至冷漠对待。
经历莫名其妙的穿越,黄单明白了这个道理,很早就明白了。
黄单心想,系统先生是个实习生,自身没有权限,现在暂时接待他的陆先生是个资深工作者,不如问一问?万一会得到答案呢?
“陆先生,我每次穿越,都会遇到同一个人,您知道他的身份吗?需要多少积分我都可以给你。”
系统,“黄宿主,你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黄单说,“我只是想在心里有个数。”
系统,“很遗憾,陆某无法为你解答。”
黄单很失望,“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