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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黄单毫无防备,车门咂上时,他的耳朵边嗡嗡响。
黄单揉额角,他忘了王明的事。
王明讥笑,“小子,你该不会把钱一收,就忘了这茬了吧?我看你你这样儿,再过个天把,你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黄单无视他的冷嘲热讽,“你找我有事?”
王明叫自己的亲信开车,他拍拍青年的肩膀,“我是来提醒你的。”
“这雨下个不停,我怕你光顾着在雨里闲逛,把我王明给忘了,那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黄单不太明白,王明这么着急要把聂文远拖下来,究竟是存着什么心思?以他的地位,不需要对一个主任的位子紧扒着不放。
“王哥想要我舅舅的那个位子?”
王明说笑,“有些事不是你该过问的,在我们达成协议时,我就提醒过你了,不过有句话我可以告诉你,你舅舅可不是一般人,我这么跟你说吧,在我认识的人里头,论装模作样,没人比的上你舅舅。”
“他牵扯到的关系多着呢,把他搞垮掉,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争抢他身上的那些肉,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黄单的心里早就有了个大概的想法,他还是问道,“我舅舅是不是有别的产业,或者说其他的身份?”
王明说,“好奇吗?那就回去问你舅舅。”
黄单,“……”
他想起床底下的一万,就是个烫手山芋,要不偷偷给聂文远?
王明眯了眯眼,“你如果想打退堂鼓,把钱给你舅舅,再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他,说一切都是我逼迫你的,还指望他能原谅你,那只能说你两年的劳改屁用没有。”
黄单没说话。
王明的眼底出现戾气,“小子,这趟船你已经上来了,当初还是你自个上来的,没人拿刀架你脖子上,这会儿想中途下船是不可能的。”
黄单说,“别威胁我,我不是小孩子。”
王明讶异,当初找上这人,就是好操控,现在不太一样,说不上来哪里变了,怪怪的,“我改变主意了,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黄单说,“不可能。”
王明当他是在放屁,话说完了就把人赶下车。
黄单抓着车门,人还在车里,“王哥,我能问你个事吗?”
王明说,“不能。”
黄单说,“我舅舅在查我表姐的事,你听说过的吧?”
王明说,“那家的破事我不感兴趣。”
黄单说,“我听人说王哥跟我表姐是认识的……”
王明的手臂一伸,强行把车门打开,将青年给推了出去。
车子从黄单面前开走,溅了他一身的水,弄的眼睛里都有,他抹把脸,又揉了揉眼睛,撑开雨伞往住处走,顺便梳理梳理得到的线索。
“王哥,那小子有点怪,要不要派人跟着?”
前头开车的年轻人说,“事还没成,万一他拿了钱偷跑,那就麻烦了。”
王明说不需要,“他一家人都在t城,跑不了的。”
“也对,还是王哥考虑的周到。”
年轻人说,“那小子的姐姐模样真好,跳舞的身段跟其他女人就是不一样。”
王明淡淡的说,“怎么,你对陈小柔有意思?”
车里的气压突然低了下去,年轻人的脸一白,他连忙摇头,“不敢不敢,我就是随口说说。”
王明恢复平常的姿态,“女人的身子还不都是那么回事,你要是想玩,去南风报我的名字,随便玩几个都行。”
“多、多谢王哥美意。”
年轻人再也不敢提起陈小柔这三个字。
一场大水浸泡了整个t城,上学的上班的都卷起裤腿在水里走,从哪儿跌倒了就从哪儿爬起来,鞋里全是水,灌满了,走起路来很吃力。
新闻联播里报道着持续增长的水位线,提醒市民配合营救措施,一起克服这次的灾难。
全国各地都是抗洪的队伍,有解放军坐在卡车里,前往某个城市的画面,也有他们扛着沙袋的坚决身影。
发洪水了,有人没了家,有人没了命,胡同里的水到脚踝位置,街坊四邻照样端着饭碗串门。
家里没客人,桌上的菜就差远了。
聂友香炒了一个黄瓜片,一个韭菜炒蛋,中间是前天晚上吃剩下的烧鸡,里面的鸡没几块了,她中午弄了很多山粉圆子进去,满满一大盘,味道差了些,但好歹是沾了荤,怎么都比青菜豆腐强。
黄单坐在下面的板凳上扒拉饭菜,门口传来声音,邻居大婶端着饭碗进来了。
平日里的关系不错,串门是常有的事儿,客气话翻来覆去的也就那么几句,说的人不腻,听的人也不腻,人活在世上,免不了的。
黄单对邻居间的谈话没有兴趣,他自顾自的吃山粉圆子。
说着说着,聂友香就把手在抹布上擦擦,“在我这儿吃吧。”
大婶说不用,“我屋里有呢。”
聂友香说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剩饭哪有现煮的香,我中午煮的多,够吃的。”
大婶说真不用。
聂友香二话不说就拽大婶的碗,还叫陈飞往陈小柔那儿坐,给她腾个位子。
大婶往里拽,俩人较上了劲,那碗之前摔过,上面有道裂缝,被她俩拽开了,一人一半。
黄单差点把嘴里的一口饭菜喷出去。
尽管没喷,对面的陈小柔还是露出反感的表情,她端走碗筷,上屋里吃去了。
黄单发现只有自己在看到聂友香跟邻居的相处模式时,才会感到惊愕,陈飞跟陈小柔都习惯了。
这下子黄单确定他会在这次的穿越中体验到什么。
几天后,胡同里的水往腿上长,街坊四邻没法串门了,一个个的全在家门口端着盆往外面倒水呢,累的要死,连扯闲篇的力气都没有。
黄单也端盆把堂屋里的水往外面倒,原主家的院子淹了,一楼没法住人,二楼只有陈小柔一个房间。
聂友香趟大水出门,用小超市的座机打电话给聂文远,把家里的情况说了,希望能过去住上一段时间,等洪水没了就走。
聂文远的房子有好几处,除了分配的,剩下的都是他自己买的,其中一个房子的地势很有利,没受到什么影响。
聂友香等到聂文远的口头答应,她就回去把这事跟儿子女儿说了,“你们收拾一下去舅舅那儿住。”
陈小柔说她要去团里,“下个月就是文艺汇演,我必须加紧排练。”
聂友香随她去了,演出重要,“那小飞小于,你们呢?”
陈飞摇摇头,“算了,我就不去了,住舅舅那儿不自在,还是家里好。”
他说,“反正小柔要去团里,她的房间给我住就行了。”
就差黄单没表态。
陈飞说,“小柔的床不大,两个人睡不下,小于你去舅舅那儿吧。”
陈小柔要说话,被她哥抢先了,意思差不多,她不想弟弟住自己的房间,很嫌弃,怕对方乱翻自己的东西,再弄坏了哪个,到时候弄的谁都不愉快。
聂友香看着小儿子,“舅舅说你小姨今晚会带着小薇过去,你去了也好,可以帮着你小姨照顾她。”
黄单注意到陈飞跟陈小柔的表情都变了一下,“好哦,我去舅舅家。”
他求之不得。
随便收拾了几套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黄单就坐上木桶飘出胡同,被解放军拉上小船,去了聂文远的家。
89。风花雪月
外面比想象中还要混乱; 有人抱着树等营救; 也有人竟然觉得好玩,出来站在水里看热闹。
黄单一直在船里摇摇晃晃的,他的胃里有点难受,想吐,但他没有表现出来,那样会很不好; 毕竟自己是被照顾的那个,不能给解放军添麻烦。
街上一片狼藉; 水上漂浮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显得更加浑浊。
前面的胡同那里飘出了一个大木桶,往这边飘过来了,桶里面是对父子; 孩子趴在父亲胸口,解放军一了解才知道; 是那小孩吵着要去上学; 他父亲没办法,就带他飘出来了; 让他看看学校是个什么情况。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上学; 解放军看着祖国的小花朵,伸出手揉了揉小孩子的头发; 他的身上手上都是泥水; 指甲里也塞满了泥。
小孩瞪着双大大的眼睛; 没吓的躲开,也没露出嫌弃的表情,他挺起小胸脯,大声说解放军叔叔好。
黄单看到解放军咧嘴笑了,应声喊哎。
解放军没日没夜的累死累活,一点小事就能高兴起来,脸上的疲惫感都褪去了一些。
就在昨天,长江大堤的两个闸口决堤了,t城不算太严重,个别城市是重灾区,洪水滚滚而来的时候,房屋瞬间被冲倒,不幸遇难的人们目前难以统计,已经进入全民抗洪的局势。
黄单看了眼船上的解放军,再去看视野里的那些,一个个的都很年轻,十□□岁。
这几天新闻里天天都在报道,说是召集了多少人前往抗洪抢险的第一线,出现管涌,所有士兵手牵着手,用绳子把他们绑在一起,用血肉之躯去堵洪水。
有士兵被冲走时,战友们什么也反应不了,只来得及看一眼。
光看着新闻里的照片,文字,主持人声情并茂的报道,没有置身现场,那种震感和沉重感已经够强烈了。
黄单坐的船是附近的渔船,拿来应急用的,船里除了他,还有好几个人,陆陆续续被亲人接走,他是最后一个下船的。
解放军把船上的大袋子递过去,“小兄弟,路上慢点,最好找一根树枝往前探路,别踩进水坑里面。”
黄单说会的,他把大袋子接住,向解放军道谢,“辛苦了。”
解放军说不辛苦,目睹青年拐过街角才走。
黄单按照解放军说的,找了根树枝在水里戳来戳去,他成功避过了水坑,却被避过一个类似奶粉罐子的东西,身子趔趄了一下,往前栽进水里。
水挤进口鼻跟耳朵,黄单立刻就从水里站了起来,弯着腰背不停咳嗽,他咳一下,身上的水就往下流淌,有些狼狈。
还好栽下去的那一刻,黄单本能的用手撑地,膝盖没磕到,不然他会疼的要死。
“是陈家三小子吗?”
有人路过,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喊,“需不需要帮忙?”
黄单晃晃头,把耳朵里的水晃出来,他说不需要,想想又说了聂文远的住址,问从这里过去还要多久。
那人说不算远,半个钟头差不多了,“你过了这个路,前面的水位就低了,会好走些。”
黄单松口气,那就好。
“对了,我过来时看到有辆车停在路边,不知道是哪家的,你可以去问问看,也许人家顺路,会好心肠的带你一程。”
黄单一愣,那可能是聂文远派人来接他了。
但聂文远会那么做吗?
原主的记忆告诉黄单,聂文远是不会派车来接小外甥的,或许在他看来,男孩子应该多些磨练,吃些苦头,更何况这根本算不上吃苦,没什么大不了的。
黄单怀着一肚子的猜疑走到路口,他看到了那辆车,认出是聂文远的车,之前坐过。
司机说,“主任派我来接你。”
黄单说了谢谢,“我的身上都是水,坐进去会把车里弄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