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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先生说棺材飘到门口会不吉利,近日有人要死。
黄单一听,头皮就紧了,房子里除了他,剩下的就是聂文远,吴奶奶,聂秀琴跟周薇薇母女俩,谁要是出了事,都很不好。
吴奶奶对身边的人说,“你别管了,那孩子犟的很,让他去吧。”
聂文远人已经走下台阶,走进了泥水里面。
吴奶奶在后面喊了几声都没用,她一脸紧张不安,赶紧对着老天爷阿弥陀佛。
那棺材最终还是被黄单跟聂文远推走了,往房子的另一个方向飘去,不知道会飘到哪里。
黄单的步伐吃力,“舅舅,你为什么过来?”
聂文远说,“舅舅怕你因为好奇,去揭棺材的盖子。”
黄单说,“我不会的。”
聂文远隐约笑了笑,“小于年纪不大,记性倒是差了很多。”
黄单的眼皮一跳。
他默不吭声的在原主的记忆里搜索,搜到相关的片段。
多年前山里塌陷,有个棺材露了出来,附近的人从哪里经过,都不会停留,更不会闲得没事,上前凑头去看看。
有一天原主跟几个小伙伴去了山里,也找到了那口棺材。
小伙伴们吓的抱团,一个都不敢靠近。
原主耍起威风,他壮着胆子去开棺材盖子,什么也没看清就哇哇大叫着跑了。
这事传开了,都说原主的不是,说他心性不行,将来要遭事儿。
聂友香跟老伴上山烧纸,拉着原主给棺材磕了好几个响头,还不放心的去庙里烧香拜佛。
黄单回神,他还在原地,聂文远已经回了屋子里。
棺材的小插曲很快就过了。
吴奶奶说去洗个澡,叫黄单杀鱼。
黄单无语。
他哪里会杀鱼,这技术太难了,他只会吃鱼,喝鱼汤。
聂秀琴从楼上下来,她看看桶里的鲫鱼,“怎么这么多鱼,哪儿来的?”
黄单说是在外面的水里捞的。
“河里的鱼跑上来了,确实能捞到。”
聂秀琴的眼中浮现一抹回忆,“以前塘里的水干了,你舅舅抓的鱼比谁都多,他好像做什么都能做好。”
黄单认真听着。
聂秀琴说了会儿陈年旧事,她柔柔的笑,“小于,那时候你还没出世,小姨说的这些你妈应该跟你说过的吧,你舅舅是个了不起的人,就是……”
黄单问道,“就是什么?”
聂秀琴轻轻的叹气,“三十好几了,也没个对象,不知道他想找个什么样的,早年安排过相亲,他都不满意。”
黄单说,“还是随缘好。”
“过日子不就是凑合么,有什么好随缘的,那种电视里的一套搬到生活里来,是行不通的。”
聂秀琴抬起手臂擦额头的细汗,“你舅舅打小就对自己要求苛刻,容不下一点过错,他的眼光也高,想要被他认可,一定是个特别优秀的人。”
黄单抿嘴,“是哦。”
聂秀琴把削好的土豆放篮子里,拿了个继续削,“小于,你上楼去看看你表姐。”
黄单应声,他洗洗手上楼,推开房门进去。
周薇薇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部,双眼闭着,她的脸白到透明,身上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躺在那儿,像一具漂亮的尸体。
黄单凑近点,“表姐。”
周薇薇没有反应,要不是有鼻息,会让人害怕的去晃她肩膀来确定是死是活。
黄单没走,他知道自己提起陈飞跟陈小柔的名字,周薇薇就会失常,之前已经试过了,这次不想再试。
沉思了片刻,黄单换了个人提,“我前几天去舅舅厂里,看到了全武叔叔,他跟舅舅在办公室发生争吵,还提到了表姐。”
“全武叔叔说这些年一直都在照顾表姐,这次表姐出事,他比谁都难受。”
周薇薇起先没动静,她蓦地睁开眼睛,呼吸急促的厉害,下一刻就往黄单身上扑。
黄单没有防备,身子被那股力道带着往后倒,肩膀撞到桌角,疼的他倒抽一口气,手还抱紧了周薇薇,没让对方摔到哪儿。
他要查到是谁害了周薇薇,不得不用些方法,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聂文远跟聂秀琴前后脚进来,把地上的俩人拉开。
周薇薇尖叫着对聂秀琴不停踢打,“走开!别碰我!”
她又哭起来,可怜的求饶,“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救命……唔唔……舅舅快来救我……不要不要……啊……”
你们这两个字让房内的气压一下子低到谷底。
周薇薇在无意识的告诉黄单三人,当时对她施暴的不止一个人。
聂秀琴的身子晃了晃,晕了过去。
黄单哭的稀里哗啦,一边哭一边给聂文远打下手,疼着肩膀的疼痛把母女俩安置妥当。
没自己的事了,黄单就下楼,迎面碰上吴奶奶,他泪眼模糊。
吴奶奶看小青年满脸都是眼泪,一时有点懵,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下了楼,她哎哟一声,赶忙往楼上跑。
黄单回房找陆先生拿药,听到苍蝇柜里的积分数量,他坐在床头,觉得危机感快把自己给吞了,“陆先生,为什么还没有送积分的活动跟比赛?”
系统,“近期都没有。”
“……”
黄单正在想着事,门外冷不丁的响起敲门声,他收拢了思绪去开门,“舅舅,你有事?”
聂文远越过他进来,“脱衣服。”
黄单一下子没听明白,他抬起头,哭过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聂文远手插着兜,“给舅舅看一下你肩膀的伤。”
黄单哦了声,他背过身,把衬衫扣子解开几颗,露出一边的肩膀,那上面有一大块淤青,被白皙的皮肤衬着,触目惊心。
聂文远出去了,回来时手里多了药酒,他倒一些在掌心里,贴上青年受伤的肩膀,“刚才你对小薇说了什么?”
黄单疼的不断吸气,“我提了全武哥的名字。”
聂文远掌心的力道,“只是这个?”
男人的声音里掺杂着审查,温热的气息在黄单耳后喷洒着,他认真的说,“没有别的了。”
聂文远不再出声,他又往掌心倒药酒,给青年一下一下按||揉。
黄单的额头冒汗,男人炙热粗糙的掌心让他受不了,他哆哆嗦嗦的说,“舅舅,你的手好糙。”
聂文远说,“嗯。”
黄单打了个抖,疼的音调都变了样子,“你揉的我很疼。”
89。风花雪月
外面比想象中还要混乱; 有人抱着树等营救; 也有人竟然觉得好玩,出来站在水里看热闹。
黄单一直在船里摇摇晃晃的,他的胃里有点难受,想吐,但他没有表现出来,那样会很不好; 毕竟自己是被照顾的那个,不能给解放军添麻烦。
街上一片狼藉; 水上漂浮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显得更加浑浊。
前面的胡同那里飘出了一个大木桶,往这边飘过来了,桶里面是对父子; 孩子趴在父亲胸口,解放军一了解才知道; 是那小孩吵着要去上学; 他父亲没办法,就带他飘出来了; 让他看看学校是个什么情况。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上学; 解放军看着祖国的小花朵,伸出手揉了揉小孩子的头发; 他的身上手上都是泥水; 指甲里也塞满了泥。
小孩瞪着双大大的眼睛; 没吓的躲开,也没露出嫌弃的表情,他挺起小胸脯,大声说解放军叔叔好。
黄单看到解放军咧嘴笑了,应声喊哎。
解放军没日没夜的累死累活,一点小事就能高兴起来,脸上的疲惫感都褪去了一些。
就在昨天,长江大堤的两个闸口决堤了,t城不算太严重,个别城市是重灾区,洪水滚滚而来的时候,房屋瞬间被冲倒,不幸遇难的人们目前难以统计,已经进入全民抗洪的局势。
黄单看了眼船上的解放军,再去看视野里的那些,一个个的都很年轻,十□□岁。
这几天新闻里天天都在报道,说是召集了多少人前往抗洪抢险的第一线,出现管涌,所有士兵手牵着手,用绳子把他们绑在一起,用血肉之躯去堵洪水。
有士兵被冲走时,战友们什么也反应不了,只来得及看一眼。
光看着新闻里的照片,文字,主持人声情并茂的报道,没有置身现场,那种震感和沉重感已经够强烈了。
黄单坐的船是附近的渔船,拿来应急用的,船里除了他,还有好几个人,陆陆续续被亲人接走,他是最后一个下船的。
解放军把船上的大袋子递过去,“小兄弟,路上慢点,最好找一根树枝往前探路,别踩进水坑里面。”
黄单说会的,他把大袋子接住,向解放军道谢,“辛苦了。”
解放军说不辛苦,目睹青年拐过街角才走。
黄单按照解放军说的,找了根树枝在水里戳来戳去,他成功避过了水坑,却被避过一个类似奶粉罐子的东西,身子趔趄了一下,往前栽进水里。
水挤进口鼻跟耳朵,黄单立刻就从水里站了起来,弯着腰背不停咳嗽,他咳一下,身上的水就往下流淌,有些狼狈。
还好栽下去的那一刻,黄单本能的用手撑地,膝盖没磕到,不然他会疼的要死。
“是陈家三小子吗?”
有人路过,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喊,“需不需要帮忙?”
黄单晃晃头,把耳朵里的水晃出来,他说不需要,想想又说了聂文远的住址,问从这里过去还要多久。
那人说不算远,半个钟头差不多了,“你过了这个路,前面的水位就低了,会好走些。”
黄单松口气,那就好。
“对了,我过来时看到有辆车停在路边,不知道是哪家的,你可以去问问看,也许人家顺路,会好心肠的带你一程。”
黄单一愣,那可能是聂文远派人来接他了。
但聂文远会那么做吗?
原主的记忆告诉黄单,聂文远是不会派车来接小外甥的,或许在他看来,男孩子应该多些磨练,吃些苦头,更何况这根本算不上吃苦,没什么大不了的。
黄单怀着一肚子的猜疑走到路口,他看到了那辆车,认出是聂文远的车,之前坐过。
司机说,“主任派我来接你。”
黄单说了谢谢,“我的身上都是水,坐进去会把车里弄脏的。”
司机笑着说,“给你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裤子,在后面放着呢,是主任的意思。”
黄单动动眉头,有点意外。
司机看出青年的心思,“主任虽然人严肃了些,可他人很好,想事情总会想的很周到。”前提是别踩到他的底线,不要涉及原则。
“我晓得的。”
黄单拉开后面的车门坐进去,他先扒掉进水的鞋子,之后就低头去把一身湿衣服全脱了,身上的皮肤都是被水浸泡过的样子,起了皱,还有点白,冰凉凉的。
司机对小孩子的身体没什么兴趣,他看着路面的积水,满脸愁容的喃喃自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退掉。”
黄单很快就换上了那套干净的衣服裤子,上下两件的布料很好,但都不合身,大了很多,上面有淡淡的香皂味儿,是聂文远的,他猜到了。
打了个喷嚏,黄单揉揉鼻子,他把衬衫的袖子卷上去一大截,又去卷裤腿,活脱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