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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拿的?
黄单第一时间想到了聂文远,毕竟这是他的房间,他比谁都有机会。
可假设是聂文远,他发现了那笔钱,就算不会大张旗鼓的叫人询问情况,也会在查探,只要他那么做,就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黄单可以确定,聂文远这些天对他放松了戒备,连隔绝的那层屏障都撤了,正在试图接受这个小外甥。
除了聂文远,还有可能是谁?
黄单忽然想起来,三天前刘全武来过这里,当时他跟聂文远都不在,只有吴奶奶,聂秀琴母女俩,会是对方拿了钱带走的吗?
刘全武这些年一直在赌,连剁手指头跟脸上被划刀子都不能让他戒赌,足以表明他的赌||瘾大到惊人,钱对他来说,诱||惑力会很可怕。
黄单按按太阳穴,先出去吧,出去再思考,这里不是安全之地,他没办法冷静下来。
把柜子的门关上,黄单转身走到门口去打开门,他看到聂文远站在门口,手里夹着根烟,眉头死皱在一起,目光黑沉沉的扫过来。
91。风花雪月
整条走廊寂静无声。
黄单站在原地; 他一动不动; 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脑子里却在不停地飞速运转,半响决定静观其变。
想的再多,还是得等面前的男人出招,他才能想出应对的路数。
聂文远把烟塞嘴里叼着,他一个阔步; 一条手臂伸过去,扣住外甥的腕部; 将人往卧室里一推,自己也迈了进去。
门在聂文远背后关上了。
黄单的眼前有一片阴影,鼻端缭绕着一缕烟草味,他抿着嘴唇; 没说话。
聂文远扣住外甥的手指一松,他越过对方走向里面; 在一张红木椅子上坐下来; 那双眼睛里黑压压一片,犹如一个随时都会大发雷霆的领导。
黄单倒是不像战战兢兢的小员工。
他本就是个情绪内敛的人; 想从他身上看出点名堂,很难。
聂文远阖了眼帘抽烟; 那张有着桃花,眉眼深刻; 可以称得上精致的脸藏在烟雾里面; 让人感到不安; 连那身端正的气质都模糊了起来,被这么一弄,正派二字也离他远去,阴霾正在往他身上靠拢。
卧室里静的掉针可闻。
黄单的身体重心从左换到右,又从右换到左,他有些口干舌燥,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耐心和克制力不那么自信了。
这个男人跟前面几次相同,又不同,多了几样东西,就像是从他身上复制下来的,譬如喜欢吃的菜,相似的性格,似乎不是巧合,是蓄意为之。
目的不好说,有点像是在更深入的了解他,又仿佛是在提醒他什么,或者跟之前几次的经历有关,男人记下了一些细节?他暂时还不能分析透彻。
黄单的眉心舒展,有一点他可以断定,就是无论怎样,他都知道,这个男人会对他好,把最好的都给他,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
不过,黄单眼下要对自己出现在男人卧室里的行为给出一个理由,再把王明这件事解决掉,以免夜长梦多。
在压抑的死寂中,聂文远面无表情的开口,“怎么,还要舅舅问你才肯说?”
黄单默了会儿,挪步走到男人那边,他笃定的说,“舅舅,你故意让我看到你出门。”
不然不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一切都是这个男人设的局,等着他跳进来,而他现在就被困住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起疑心的?黄单的头有点疼,最近他分明感觉男人在信任自己,他们之间相处的也很融洽,难道都是假的,只不过是对方在麻痹他的神经?好让他放松警惕?
黄单问,“为什么?”
聂文远给出答案,“因为小于不乖。”
黄单的眼角微微一抽,他顶着强大的压迫感看去,“你都知道了?”
聂文远却在这时摇头,“舅舅在等小于亲口说。”
黄单垂下眼皮捏捏小手指,他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其实他早就想说了,奈何时机不对,现在也不到时候,却是箭在弦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走一招险棋,希望男人在还没有对他彻底改观,更没有对他生出其他心思的时候,能够相信他一次。
原主留下的痕迹不浅,没那么容易被黄单覆盖。
黄单心想,如果这次不能得到聂文远的信任,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局势会很艰难,到了王明那里,自己不死也残。
聂文远把烟灰弹进烟灰缸里,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这么说,王明是要你接近舅舅,再抓到舅舅的作风问题,让舅舅身败名裂?”
黄单点头。
聂文远的大手一挥,烟灰缸就被他挥出去,掉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倒扣在外甥脚边,发出砰的声响。
黄单的鞋面上沾了一点烟灰,他也没去管,只是垂眼站着不动。
吴奶奶在走廊扫地,冷不丁的听到响动,她连忙走到房门口,冲着里面大喊了声,“谁?是不是小于?”
一门之隔,聂文远的声音很平淡,“是我。”
吴奶奶闻言就是一愣,要不是那声音听的真切,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文远,你不是有事出去了吗?怎么在房间里?”
聂文远说,“有东西忘拿。”
吴奶奶不疑有他,“那刚才是怎么回事?碰倒什么东西了吗?要不要我进去收拾一下?”
聂文远说不用,“我会收拾。”
吴奶奶听了就没继续这个话题,她拿了扫帚要走,想想又折回来,“那孩子又在房里睡觉,你回来找他谈个话,年纪轻轻的,成天没个正事做,总这么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你说是不?”
聂文远淡淡的嗯了声,便不再多言。
“现在就缺人抗洪,他能吃能喝能睡,在家里窝着,还不如去坝上扛沙袋,要我说,就该让他去……”
外头的吴奶奶唠唠叨叨了一小会儿,扫了走廊下楼忙别的去了,她不知道不待见的混小子此刻根本不在房里睡觉,而是在自己引以为傲的主任房里,正在挨批,前途未卜。
黄单拧起了眉心,这个男人为了不惊动到他,怕是没走大门,而是翻窗进来的,确保当场将他抓个现行。
房里弥漫着烟味,聂文远一根烟抽完,又点上一根,他吸一口烟问,“小于,告诉舅舅,你抓到舅舅的作风问题了吗?”
黄单说,“我是拿了钱,可我没有做别的。”
他知道自己这句话没什么可信度,但他还是要说出事实,尽力为自己争取相对有利点的立场。
原主早在当初被王明找上时就做了选择,脚下的这条路已经划好了,黄单没机会往回走,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一步是一步。
黄单没去看男人,以对方的身份地位,不会不知道t城有人在虎视眈眈,想要搬倒他,让他一辈子直不起腰杆,甚至是跪下来给人当孙子。
男人得知小外甥跟王明搭上了线,还在背地里密谋着要把舅舅给折现成两万块卖掉,俩人成功达成金钱与利益的交易,各取所需,他表面上沉稳依旧,心里绝对掀起了狂风骇浪。
聂文远问,“一万块是你亲手接的?”
黄单,“嗯。”
聂文远又问,“告诉舅舅,你拿那一万块钱,是不是王明逼你的?”
黄单摇了下头,“不是。”
房里的气氛更僵了,黄单的后心潮湿,他必须诚实些,不能再让谎言滚雪球似的滚大了,不然到时候他自己会被雪球压死。
聂文远招招手,“到舅舅这里来。”
黄单察觉出现在的男人很危险,他还是配合的走过去,人站在离男人只有两三寸距离的位置。
聂文远叼着烟站起来,高大挺拔的身子展开,一股威势从他身上散发而出,他捏住外甥的脖子提起来,比眼睛看到的还要纤细,就在指间掐着,能感受到脖子一侧大动脉每一下的鼓动,脆弱的不堪一击。
黄单不挣扎,他从这个男人身上闻到了血腥味,根本就不是一个工厂里的主任会有的。
脖子上的青筋突起,黄单想起来一些零碎的信息,有厂里的工人,包括厂长对这个男人的忌惮,也有王明每次提起男人时的谨慎。
王明说过,这个男人一倒,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挤破头的扑上来,想啃一口肉吃。
黄单没有思考时间再去思考了,缺氧给他带来强烈的晕眩感,他的额头渗出冷汗,鬓角汗湿一片,脸开始发紫,嘴唇也是。
“舅……舅舅……我疼……”
那声音虚弱,透着死亡的气息,聂文远的瞳孔往里缩,他掐住外甥脖子的手指一抖,指间的力道撤回,下一刻就把人捞到桌上,反过来把裤子一拉,对着屁||股就是啪啪啪三下。
那力道一下比一下重,黄单被打懵了,等到疼痛感翻涌上来时,他疼的蜷缩了身子,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聂文远手上力道更重。
黄单被打的浑身都在颤抖,他疼的哭出声来,嘴里求饶着,“我错了……舅舅我错了……别打我……”
聂文远继续打,一下没停,他的牙齿把烟咬出一圈很深的印子,面部轮廓冷峻异常。
有一小撮烟灰掉下来,正好掉在黄单被打肿的屁||股上,他疼的差点弹起来,哭的更惨了,鼻涕眼泪弄的脸上桌上都是。
黄单一直在喊,说他错了,到后来嗓子都哑了。
房里的清脆声响持续了十几分钟,聂文远的右手颤个不停,他用左手大力按住,还是在颤。
小外甥白花花的屁||股上多了红红的大掌印,也肿了一圈,聂文远给他拉上裤子,自己坐回椅子上,薄唇抿的紧紧的,眉头死皱着,整个人却有些愣怔的样子。
从来没打过哪个晚辈,这次却把人打了一顿。
以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要教训的法子很多,一定会是严惩,哪一样都不会只是打屁||股这种对付顽皮小孩子的手段,幼稚,又没有多大的效果。
这种没有意义的举动,聂文远是断然不会执行的,可他刚才的确那么干了,在清醒的情况下。
把人打了,手却在颤,聂文远盯着自己的右手,不管是开枪,握刀,还是执笔,拿筷子,都不曾出现过这种近似恐慌的状况,他陷入了深思当中。
时间分秒流逝,聂文远怎么也想不明白,似乎踢到了大石板,不搬开是没办法走过去的。
黄单趴在书桌上哭,肩膀一抽一抽的,他只是哭,不喊了,也不说话。
聂文远那黏着嘴皮子的烟夹开,抽两口就给掐了丢地上,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暴躁的情绪,动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以后,还是觉得闷,就又往下解了两颗,露出突起的喉结,修长的脖颈,严谨随之消散了一些,多了几分人情味儿。
“别哭了。”
桌上的人还在哭,脸埋在臂弯里,黑发垂搭下来,隐约可见通红的耳朵,哭的厉害,血液上涌导致的。
聂文远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看,捕捉到小外甥脖子上的一块掐痕,他的额角抽||动一下,几不可查,“不要再哭了。”
黄单没听从,他的脖子已经不怎么疼了,可是屁||股很疼,碰都不敢碰,只是裤子的布料轻微摩||擦着,就让他疼的抽气。
聂文远点了进房间的第三根烟,“舅舅的话也不听了是吗?”
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