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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文远点了进房间的第三根烟,“舅舅的话也不听了是吗?”
黄单把眼泪蹭在胳膊上,湿答答的一片。
聂文远的声音极度低沉,“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黄单抽泣着,“我没有出卖舅舅。”
“狡辩。”
聂文远口鼻喷烟,他的语气很淡,是发怒的意味,“小于,你不该跟王明搅合在一起,更不该收他的钱。”
黄单说,“可是我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
聂文远闻言,他轻笑了声,那是真的在笑,唇边的弧度很明显,也很恐怖,“你如果那么做了,现在不可能还好好的跟舅舅说话,明白吗?”
黄单抿了一下嘴唇,“我没好好的。”
聂文远目光里的森冷被烟雾遮掩,“以前有个人跟你差不多,舅舅没有打他的屁||股,只是打断了他的一条腿。”
黄单不说话了。
聂文远的神情一下子变的慵懒,“下来吧。”
黄单从书桌上下来,期间屁||股疼的他泪流满面,他抹把脸,手上全是眼泪,“舅舅,你相信我了吗?”
聂文远没回答,而是问道,“你先告诉舅舅,为什么要把钱放进这个房间?”
黄单哭着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聂文远的眉毛轻挑,“你之前说钱不见了?”
黄单又去抹脸,手上是湿的,脸上也是,抹了等于没抹,“对,不见了,我确认过,我知道那钱不是舅舅拿的。”
聂文远吐出一团烟雾,“接着说。”
黄单说,“吴奶奶应该不会乱动舅舅的东西,小姨忙着照顾表姐,也不会四处走动,这些天只有全武叔叔一个人来过。”
聂文远的眼皮半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黄单提到了刘全武,他就很自然的把内心想法跟猜测一并讲给男人听,想通过对方的手段让自己获得线索。
房里的声音停下来,黄单舔一下咸咸的嘴皮子,“舅舅,你在听我说吗?”
聂文远说,“在听。”
黄单认真的说,“舅舅,不是我在胡思乱想,全武叔叔这些年一直在赌,他需要钱,也有机会。”
聂文远撩起眼皮,那里面深谙无比,什么也看不清。
黄单说,“关于全武叔叔没戒赌的事情,我是从一个老大那儿偷听来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调查看看。”
聂文远问,“谁?”
黄单知道男人问的是那个老大,“现在金盆洗手了。”
聂文远用上陈述的口吻,“你在掩护你的朋友。”
黄单想解释的,他倒不是掩护,是原主也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只晓得人称三哥,不过在他发现男人眼神里多出的情绪以后,选择了默认。
“钱不知所踪,王明那里你打算怎么交差?”
聂文远直接就对着地板弹烟灰,粗鲁了些,跟他平时的处事风格截然不同,“以舅舅对他的了解,他会扒了你的皮,当然,你还有机会,只要你完成他交代的事,你不但没事,还能得到另外的一万。”
黄单蹲下来,手放在男人的腿上,摆出乖顺的姿态,“舅舅,我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
聂文远说,“你已经做了。”
黄单的脸抽了抽,把一滴泪水留在男人的裤子上,“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聂文远抽着烟,“让舅舅想想,小于的保证值几分钱?”
“……”
黄单知道男人的嘴巴不饶人,这点没变过,他仰起头,“舅舅不信,那就让我来证明给舅舅看。”
聂文远捏住小外甥的脸,指尖用了力。
黄单没注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疼的吸一口气,哭哑着声音说,“舅舅,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我会乖,会听话,不要生我的气。”
聂文远无动于衷,“疼?”
黄单点头,眼泪落到了男人的手上,“嗯。”
聂文远的力道没减轻,“那就给舅舅记着,下不为例。”
黄单赶紧点头,他发现王明对这个男人很了解,那评价都非常贴切,面||具下都是自己熟悉的东西,“舅舅,那这件事怎么办?”
聂文远撤了手,拿帕子擦掉上面的水迹,“你不用管了。”
黄单擦眼泪,“王明还会找其他人的。”
聂文远把帕子往桌上一扔,“他没有机会。”
黄单不放心,“万一呢?”
聂文远的姿态从容不迫,“到时候舅舅会有办法。”
他看了眼面前的小外甥,手抬起来。
黄单条件反射的抱住头。
聂文远一愣,他沉了眼色,“既然怕舅舅,为什么敢收王明的钱,要跟他一起打舅舅的主意?”
黄单说,“以后我不会那样的。”
聂文远说,“如果对方给你的不是一万,是十万,二十万,五十万,一栋房子,一辆车,只要你提,都会满足你的需求,你还能这么确定?”
黄单说他确定,“舅舅,你要相信我。”
聂文远拍拍小外甥的头发,“去洗把脸,把裤子脱了趴床上,舅舅给你上药。”
黄单照做,就是上药的时候疼的半死不活,直到凉丝丝的感觉席卷上来,他才好受一些。
聂文远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趴着不动的人,他揉揉太阳穴,还是无法理解自己打人屁||股的行为,怎么都有种中邪了的错觉。
上午聂文远没出门,他隔会儿就打个电话,不知道在跟谁交涉,面上没有表情。
吴奶奶不但是看着聂文远长大的,还是一手带的他,知道他这会儿的心情不好,就把嘴上的门被锁上了,忍住没唠叨,只是端了杯水过去,又端水果,像过去每一天,每一年那样的为他着想。
聂文远没吃午饭就走了,他走时叮嘱吴奶奶别去自己房间。
吴奶奶不明所以,“怎么了?你房里有什么?”
聂文远换上胶靴,手提着装了皮鞋的袋子往大门口走,“小于在里面睡觉。”
吴奶奶的眼睛一瞪,她追上去,苍老的声音里透着震惊,“你说什么,那混小子在你房里?”
聂文远的脚步不停,“嗯。”
吴奶奶大声喊着,“文远,你等等,话还没说完呢——”
人已经走远了。
吴奶奶把手里的抹布一丢,蹬蹬蹬上楼,直奔聂文远的房间,话也不说,直接拍门。
黄单早就把门反锁了,他听着拍门声,就把被子蒙住头,继续趴着睡,屁股还没消肿,什么也不想做,连跟老奶奶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吴奶奶在门外气到了,她捶捶胸口,找聂秀琴说理去。
聂秀琴担忧着女儿的病情,哪里有心思听吴奶奶唠叨,她恍恍惚惚,给了“是吗”“这样啊”“哦”“大概吧”这类的回应,明显的很不走心。
吴奶奶悲愤的发现,自己真的老了,别人听她说话都觉得烦,这下子可怎么办……
这天晚上九点多,聂文远回来了。
吴奶奶有个习惯,聂文远不回来,她是不会睡的,心里不踏实,在w城的时候也是一样,树大招风的道理她懂。
“文远,吃过没有?”
聂文远说吃过了,“家里没什么事吧?”
吴奶奶说给他把地上的鞋往墙边放放,“有事我早给你打电话了。”
聂文远迈步上楼。
吴奶奶在他后头说,“那小子还在你房里。”
聂文远的身形一顿,他转过身,开口问了句,“小于两顿都没吃?”
吴奶奶一缩脖子,这情形怎么跟自己是故意不给人饭吃,想把人饿死的坏老太太似的,“我拍门他不搭理,怨得了谁?”
她说着,又来了气,眼角的皱纹都在颤,“我一大把年纪了,一天拍了好几次门,楼上楼下的跑,他倒好,连个屁都没放!”
聂文远说,“厨房有什么就给他热什么,待会儿我下来拿。”
吴奶奶一脸不敢置信,她在楼底下把抹布捡起来,重重擦着桌子,又大力一丢,“快二十的大小伙子了,过两年就能娶妻生子,不是小奶娃,爱吹不吃,管那么多做什么!”
话是那么说,吴奶奶还是去热了饭菜,她没喊人,自个端上去了。
房门是掩着的,吴奶奶可以直接进去,但是她了解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在这个家有些规矩是不能变的,她敲了敲门,听到回应才进去。
聂文远在给黄单上药,可把吴奶奶也吓坏了,端着饭菜的手都在抖。
“吴妈,别把饭菜洒了。”
吴奶奶定定神,“文远,这是怎么一回事?”
聂文远说,“我打的。”
吴奶奶心想,该!这混小子无法无天的,就欠教训,要是能早得到教训,指不定就不会犯事蹲劳改。
她望了望上药的人,看似过问聂家姐妹,以及他们的子女,其实并不在意,即便是教育,也就是随便的说上两句,不上心。
这回能对混小子动手,很让她意外。
黄单把老奶奶的表情变化收进眼底,要是让她知道事情真相,肯定会拿棒槌打他。
热气腾腾的饭菜从吴奶奶手里移到桌上,她没走,“文远,你去忙你的事情吧,小于这里我来就行。”
黄单的屁股颤颤,“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吴奶奶打死也不信他的话,“你要是自己可以,那怎么不自己动手,还要让你舅舅这么晚回来,连口水都喝不上?”
黄单没想让聂文远给他上药,对方没干过这活儿,很生疏,所以力道控制的特别差,会让他疼。
但是聂文远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不允许谁违背他的意愿。
见没人搭理自己,吴奶奶还是没走,她就坐在椅子上,布满老年斑的脸板着,眼睛直瞪着趴在床上的小青年。
黄单觉得,他如果是女的,在吴奶奶眼里,就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要蛊||惑她家聂文远,不得了了。
还好他是男的。
黄单吃饭的时候,吴奶奶还在,他被瞪的浑身不自在,一碗饭吃不下去,可是他养成了碗里有多少就吃多少的习惯,还是强撑着一点点给吃掉了。
放下碗筷的时候,黄单的胃隐隐作痛。
吴奶奶以为他是在挑剔,“想当年闹饥荒,剩饭剩菜都没得吃,只能啃树皮,翻山越岭的挖野菜,你们这代人就是自己把自己惯的,吃一点苦就要死要活。”
黄单说,“那时候是苦。”
吴奶奶等着这混小子跟自己耍宝,没想到他竟然认同了,还一副理解的样子,装的很像那么回事,她一肚子的话没地儿说,只好憋着气,收了碗筷出去。
黄单说,“舅舅,我去睡了,晚安。”
他想起来被自己遗漏的一件事,“王明那里怎么样了?舅舅下午是不是去找过他?”
聂文远坐在桌前抽烟,“解决了。”
黄单愣了愣,这么快?他看男人那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就没有多问。
文艺汇演的举办地点改成了w城。
前一天,聂文远安排的车把聂友香一家接出城,他自己的车里做了好几个人,都在,包括周薇薇。
聂秀琴上车就握住女儿的手,“我跟小薇提了小柔文艺汇演的事,她就往外面跑。”
她轻轻的叹气,“还是喜欢跳舞啊。”
吴奶奶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