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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四庆对王志没好感,也写在了脸上,他把黄单拉到一边,低声说,“你没把事跟那小子说吧?”
黄单说,“我说了。”
孙四庆的脸一扭,想说什么又没说,换了个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现在好了吧!”
黄单说,“我不是自己摔的。”
孙四庆的脸色变了变,“那你真是命大。”
他的音量降低,“看到人脸了吗?”
黄单往王志那里看,王志对他咧嘴,他收回了视线,“没看到,从背后推的,我上去找,就看见了王志。”
孙四庆没看王志,他冷哼,“自求多福吧。”
警方隐瞒了刘大娘的死因,在案子未调查清楚前不透露,怕引起居民的恐慌。
黄单只知道刘大娘没有外伤,不清楚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第二天,黄单跟孙四庆都被带去问了话。
孙四庆坐在台阶上抽烟,“小季,怎么样?他们有没有难为你?”
黄单说没有,“我说了我知道的。”
孙四庆吐口痰,拿鞋底一擦,“那就行,案子的事儿归他们管,这下子他们有的忙了,一个没查清,又多了个邻居。”
他那话里有着讽刺,“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
黄单说,“会有人因为这件事搬走吗?”
孙四庆说,“那要看有没有那个条件,多数是不会搬的,无论是老张的死,还是大姐的死,都跟他们又没关系。”
他望着远处,“再说了,很多人在那里住了大半辈子,你要他们搬哪儿去?”
黄单说,“那你呢?”
孙四庆说,“我?有合适的就搬,住腻了。”
黄单突兀的问,“孙叔叔,小杰在哪个学校?”
孙四庆抽烟的动作一顿,又接上去,往虚空吐一大口烟雾,“你问那小子做什么?吃饱了撑的?”
黄单说,“随便问问。”
孙四庆闷声抽烟,抽完最后一口就把烟头弹出去,“别多管闲事。”
黄单没打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叹口气,事情没完。
下一个不知道是谁。
回去的时候,黄单在楼道里碰见了周春莲,她抬着婴儿车一层一层的下台阶,抬头时露出笑意,“小季,回来了啊。”
“周姐姐,我帮你吧。”
周春莲拒绝了,“警方怎么说的?”
黄单说,“就问了几个问题,我知道的也不多。”
周春莲往下走,“好好的大活人,说没就没了,感觉像个梦。”
她停在二楼的楼道里,歇了歇说,“大姐是好人,却没好报,老天爷没长眼。”
黄单看着女人单薄的身影,发现她抬婴儿车时,手背的血管都蹦出来了,“警方会查清楚的。”
周春莲说但愿吧,“对了,小季,五楼那个男的在你门口。”
黄单一听就知道是谁,他三两步的上台阶,到四楼时就跟男人碰上了。
陆匪手插着兜,他俯视过来,戏谑道,“几天没见,你整容了?”
黄单说,“被人推的。”
陆匪挑眉,“就你那脑子,不奇怪。”
黄单想咬他一口,忍了,怕他疼。
两人默契的都没说话,气氛安静了下来。
陆匪放在口袋里的手摩||挲几下,这是无意识的动作,不确定有什么意义。
离开的这几天,陆匪过的很不好,从他眼睑下的青色上可以看的出来,他夜夜做梦,还都是同一个梦。
梦里陆匪抱了个人,是男的,他认识,就是面前这位季时玉同学。
季时玉同学在梦里还干那晚干的事,舔他手上的蚊子包,舌头温温软软的,触感好像从他的手背进入了他的心里,导致他有事没事的就去看那个蚊子包,说不出的怪异。
起初很恶心,后来发现已经被舔了,皮我割不掉,只能多洗几遍,再后来……就莫名其妙的适应了,还不自觉的去回忆。
陆匪接到刘大娘的死讯,就熬夜赶工作,飞最早的航班回来了。
他这么急着回来,不是冲的刘大娘。
陆匪看着面前鼻青脸肿的青年,发现他额头还破了,这才几天,就青一块紫一块,蠢到家了。
黄单说,“你手上的蚊子包消了没有?”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陆匪就失控了,“那天为什么舔我?”
黄单说,“口水消毒。”
陆匪看白痴一样的看他,“消毒?你没上过学吗?常识都不懂?口水本身就有毒。”
黄单说,“以毒攻毒。”
陆匪,“……”
黄单说,“你找我啊?”
陆匪点根烟叼嘴里,那张脸被烟雾遮盖的模糊,“找你?我又不是脑子坏掉了。”
黄单说,“是吗?周姐姐说你在我家门口。”
陆匪面不改色,“我是来找赵晓的。”
黄单哦了声,“今天是工作日,赵晓在公司,你不知道?”
陆匪的额角一抽。
黄单没继续戳穿男人的心思,“刘大娘死了。”
陆匪淡淡的说,“人都会死。”
黄单说,“是他杀。”
陆匪说,“有警察,连常识都没有的,就别瞎操心了。”
黄单,“……”
他说,“就是推我的那个人。”
陆匪把烟夹手里捏两下,又塞回嘴里,这个动作的意义很明显,代表着焦躁,“别住这里了,搬走。”
习惯了下达指令,语气里全是不容拒绝的霸道。
黄单摇头,“我不能走。”
陆匪的面色漆黑,冷冷的说,“你是不是傻?不搬走,还等着被人再推一次?”
黄单拿钥匙开门,“进来坐坐吧,我请你喝汽水。”
陆匪说,“我没兴趣。”
话是那么说,人没走,杵在了门口。
黄单换了拖鞋,边走边说,“我还有可乐,冰棍,瓜子,西瓜。”
陆匪的面部抽搐。
黄单听着门口的脚步声,他没意外,从冰箱里给男人拿了汽水,“这个我最喜欢。”
陆匪拧开盖子喝一口,嫌弃的放桌子,“难喝。”
黄单托着下巴说,“我第一次喝也觉得不好喝,多喝两口就会喜欢上的。”
陆匪没看青年,目光扫视着屋子,“还挺干净。”
黄单说,“我不喜欢脏乱。”
陆匪的目光转了两圈,转到青年脸上,他喝两口汽水,还是难喝,“昨晚是怎么回事?”
黄单把事情说了,一点都没隐瞒,包括对王志的怀疑。
陆匪在意青年对他的信任,他感到困惑,觉得匪夷所思,对一个朋友都不是的人,竟然给出了全部的信任,这年头的人都是越活越精,费尽心思的想从别人那里得到好处,还有人傻到这种程度?
但有别的事让他更在意,一个人就敢乱跑,还想去抓凶手,他把汽水扔桌上,“怎么没把你摔死?”
汽水从瓶口里淌了出来,滋滋冒着气泡。
黄单把瓶子扶起来,拿抹布把汽水擦掉,“当时情况特殊,而且,我就算不追,也会被推的,凶手在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看到青年手肘的青紫,陆匪的呼吸一滞,太阳穴一下一下的跳,他用手去按,用指尖去掐,还是没用。
椅子被丢出去,跟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黄单没发现陆匪站他背后,距离非常近,他一扭头,脑门撞到对方的鼻子了。
鼻子传来剧痛,陆匪不停抽气,浑身肌||肉也在同一时间绷到了极致,他捂住鼻子,血从他的指缝里流淌下来。
黄单去给男人拿纸巾,“不要忍着,疼就哭出来,我不会笑你的。”
陆匪的眉头紧锁,薄唇抿成锋利又隐忍的弧度,他的眼皮半阖,疼痛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无法严明的状态,耳边就只有一个声音。
黄单看到男人眼角红红的,应该是哭了吧,他抿嘴,学着男人过去对自己的模样,轻声哄着说,“好了,乖,不哭了。”
耳边的声音温柔,充满了蛊||惑,能勾人心魂,陆匪钳制住青年那只手,气息粗沉,面色不善,“告诉我,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黄单说,“在哄你。”
陆匪把人推开,手捂住鼻子,一路走一路滴血。
黄单在门口拉住男人,第一次对他告白,“陆匪,我不是gay,我喜欢你。”
陆匪没回头,他冷笑一声,“自相矛盾,看来你的语文不及格。”
黄单无语片刻,“我喜欢你,你恰好是男人,这次的意思你能明白吗?陆匪。”
陆匪回头了,他流着鼻血,忍着疼痛,声音沙哑的厉害,气场依旧强大,令人生畏,“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告白都不知道听过了多少个版本,你这个是我目前为止最低劣的,下回再跟人告白,做做功课,别把人当傻子。”
这是陆匪活到三十而立的年纪,说过的最幼稚的一番话,简直可笑,他庆幸没有自己的下属在场。
黄单说,“当我没说。”
陆匪的怒意横生,“你玩儿我?”
黄单抱着胳膊,“你不是不喜欢听吗?”
陆匪的眼神杀气腾腾,“小子,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
第二句幼稚的话,事不过三,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黄单笑起来,“我骗你的。”
陆匪低骂一声,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捏住了尾巴,他的神情暴躁,“本来就长的丑,现在还摔了,更没法看了。”
妈的,第三次!见鬼了!
陆匪想起朋友给他占卜时说的话,他回国会遇到很多桃花,其中有一朵是他的姻缘。
看来这事有蹊跷,见了面有必要再让对方给自己卜一卦。
过去无论是男人女人,陆匪都没失态过,这次一再反常,容不得他不去面对。
黄单看出男人在走神,“不要胡说八道,我明明一点不丑,你流了很多鼻血,快回去止血吧。”
于是陆匪刚回来,就又出差了。
刘大爷的儿子是成功人士,日理万机,他终于露面了。
当天办完老母亲的后事,跟警方交涉后,就飞了回去,临走前跟邻居们打过招呼,拜托帮忙照看一下老父亲。
邻居们收了高档礼品,口头答应了。
刘大爷的身体没问题,能吃能喝,他出了门,背着手在小区里溜达,见着一人,就开开心心的迎上去,“要来,明天一定要来!”
那老头没听懂,“老刘,你说什么呢?”
刘大爷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明天我跟李慧芳同志结婚,在我家大院里摆酒,别忘咯。”
老头这下子听懂了,倒是觉得还不如听不懂,他唉声叹气,“慧芳她……老刘啊,你伤心归伤心,日子还是要过……”
话没说完,刘大爷已经走了,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老头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他追过去,就听刘大爷叫住另一人,说着相同的话,精神抖擞。
很快,小区里的人都知道刘大爷的老伴一走,他悲伤过度,疯了。
黄单听闻此事,就去了302。
刘大爷坐在门槛上,对着虚空一处碎碎叨叨。
黄单在边上站着听,他听的费劲,也听不完整,都是碎的,老人